沈依杭聽到鬱晚這樣逐客的話的時候也沒有尷尬,這一次反倒是大大方方地離開了。


    “周六見。”沈依杭含笑跟鬱晚道別,轉眼看向喬蘭心和陸一濃的時候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鬱晚微微挑眉,沈依杭還真的是從來都沒有在她麵前露出過馬腳來,永遠都是這幅溫婉的樣子,這一點鬱晚也真的是佩服。


    等到沈依杭離開了工作室之後,鬱晚轉過身看向了喬蘭心母女。


    “媽,有事嗎?我正忙著呢。”她知道喬蘭心平日裏麵生意繁忙,是肯定不會有這個閑工夫到她這個女兒這邊隨便看看的。


    她一定是為了陸一濃而來。


    “我待會下午還有一個會,就開門見山了。鬱晚,明天濃濃的工作室開張,她的工作室地皮不比你的,你的位於b市最中心,就算不做任何宣傳這邊的人流量肯定也是最高的。而濃濃那塊地的人氣並不旺。你跟濃濃都在一天開業,這樣對濃濃肯定是不利的,你能不能,換個日子?”


    喬蘭心的話說地讓鬱晚忽然間想起來了一個人:溫錦。


    喬蘭心和溫錦果然是閨蜜啊,說話都給人一樣的感覺。隻是不同的是喬蘭心說話的時候氣場很足,雖然帶著詢問的口氣,但是卻是十足十的女強人口吻。而溫錦不一樣,溫錦則是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姿態,就像溫錦昨天晚上詢問她能不能幫她求求程祁東那樣的......


    鬱晚臉上沒有表情,陸一濃在一旁靜靜地坐著,也不起來,像是知道喬蘭心會幫她安排好一切似的。


    鬱晚瞥了一眼陸一濃,沒有譏笑也沒有冷漠,而是用最平常的口吻淡淡迴應了喬蘭心。


    “媽,我明天開業,臨到了今天你忽然跟我說讓我為了你的小女兒換個日子。您的算盤怎麽打的我不清楚,但是用你那麽聰明的經商頭腦想想,我會答應你嗎?”


    陸一濃聽到鬱晚“反抗”的話語的時候應該是有點煩躁,起身,走到了喬蘭心身旁:“媽媽,我去參觀一下。”


    “去吧。”喬蘭心隨意地開口。


    “等一下。”當陸一濃剛剛說完話準備起身從鬱晚身邊走過,想要上樓去參觀鬱晚的工作室的時候,下一秒就被鬱晚攔住了。


    鬱晚在工作室裏麵穿著平底鞋,需要微微抬頭看身邊欲擦身而過的女人:“這是我的地盤,誰允許你隨便走動的?媽媽說你可以走,我沒說可以。”


    “你的工作室明天開業,不就是讓人來看的嗎?”陸一濃其實對鬱晚的工作室並沒有那麽感興趣,隻是被鬱晚阻止了之後,她就愈發地想要去看……


    “樓上我的辦公室裏麵有我參加高盛複賽的婚紗,如果你上去了,它出了點兒什麽差池,我可不敢保證我的脾氣會像上次在高盛你毀了我的原稿那樣好。”


    鬱晚的話說的隨和平靜,但是卻帶著一點點警告的味道。


    上次是因為顧和幫她出了頭,所以她才就這麽放走了陸一濃。


    陸一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刺蝟一樣,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稍微說一句話,陸一濃就氣不過。


    “我直接跟你們說了吧,我是不可能調整開業日期的,以後凡是陸一濃工作室想要接的單子,我都會插一手。我不想賺錢,我隻想搞垮你。”鬱晚衝著陸一濃淡淡笑了一下,明豔細膩的眼角眉梢上,堆滿了諷刺的笑意。


    鬱晚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卻是很明亮的那種,適中的雙眼皮,長長的睫毛,每看人一樣都讓人印象深刻。而陸一濃從小到大最厭惡的就是鬱晚這雙眼睛,覺得她比自己的要好看……


    “喬鬱晚你是不是瘋了?為了針對我千方百計地開一個工作室?”陸一濃被鬱晚的話給驚到了,原本她覺得喬鬱晚開著這個工作室是為了跟她搶生意,在設計圈裏麵出名爭一席之地,但是沒想到喬鬱晚卻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如果兩年前是你去坐牢,以你惡毒的性子,出獄之後絕對會用更加惡劣的手段來報複我的。陸一濃,將心比心。”


    鬱晚隱忍著憤怒開口,當著喬蘭心的麵,她添了一句:“做人可以有點小壞,但是心腸不能夠毒透了,比如把自己意外戳瞎眼睛的賬算在別人頭上這種事情,是會遭天譴的。我相信科學,但是我還是相信有句話:天道好輪迴。”


    鬱晚的餘光落在喬蘭心的身上,喬蘭心額上的青筋隱隱有些凸起。


    鬱晚絕對相信喬蘭心當年是知道陸一濃自己戳瞎的眼睛,但是喬蘭心卻沒有戳穿自己的小女兒,不惜將她這個大女兒送進監獄。


    為的,就是讓她大女兒得到那次設計比賽的冠軍。


    要是鬱晚沒有去坐牢,陸一濃怎麽可能得到冠軍?


    都說虎毒不食子,但是鬱晚卻生生體驗了一把被自己親生媽媽坑害的感覺。


    “鬱晚,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濃濃?從小到大濃濃有的,媽媽什麽沒有給你?!”喬蘭心有些激動,“我知道你記恨我跟你爸離婚的事情,但是我們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透了的……”


    “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透,那麽一天說一句,這二十幾年也應該說完了吧?”鬱晚苦笑,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喬蘭心的眼睛。


    喬蘭心一直以來都是不願意跟鬱晚提起跟江頌年當年的事情的,在她看來,跟江頌年的那一段婚姻是她人生最大的敗筆。


    “媽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二十幾年,鬱晚頭一次問出這樣的話,今天喬蘭心讓她換開業日期的事情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多,在嫁給了程祁東之後,很多事情都在接踵而至,但是沒有一件事情讓喬鬱晚感覺到這樣難受……


    哪怕是沈依杭的事情都沒有。


    喬蘭心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下一秒厲聲斥責:“你在說什麽胡話?!”


    “我就隨便說說。”鬱晚扯了扯嘴角,“小的時候我經常懷疑自己不是你跟我爸親生的,但是我不敢問,後來覺得是不是親生的也無所謂,你別往心裏去。”


    “林秘書,送客。”


    鬱晚伸手朝著不遠處的秘書招了一下手,秘書全程都在這個房間裏麵,全程都聽到了鬱晚和喬蘭心母女剛才的對白,雖然覺得這三人關係奇怪,但是仍舊是不問一句話地上前,走到了喬蘭心母女麵前。


    “請。”


    鬱晚轉身,淡定地上了樓。


    *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工作室裏麵的工作人員大多數都下班了,秘書和鬱晚是留到最後的人。


    秘書收拾了一下東西,上樓走到了鬱晚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喬小姐,時間不早了,您還不下班嗎?”


    鬱晚正半蹲在那件婚紗前麵,嘴巴裏麵咬著一把尺,正在用別針扣緊婚紗的束腰。她聞言搖了搖頭,將尺子從嘴巴裏麵取下扔到了一旁。


    “不了,今晚我應該會通宵,你離開的時候不用拉電閘。”


    “好。”秘書頷首,“那個……剛才有人送來了一份夜宵,還有一點甜品,說是送給您的。”


    秘書將外賣盒子送到了鬱晚的辦公室裏麵,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含笑:“是個大帥哥。”


    鬱晚微微楞了一下,因為她跟程祁東的婚姻在網上沸沸騰騰地鬧過一陣子,所以工作室的職員大多數都是知道的,秘書也不例外。


    她直接開口問道:“是我先生嗎?”


    程祁東的樣貌倒並不是所有人都見過,但是之前鬱晚將他們結婚證上多餘的合照放在了她的錢夾裏麵,有一次秘書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錢夾了裏麵的合照,所以秘書應該是知道程祁東的長相的。


    於是鬱晚才這麽問。


    秘書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也是一個大帥哥,看來程先生要有危機感咯。”


    秘書打趣地說著,卻讓鬱晚愈發懷疑了一些。


    女秘書離開了,鬱晚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辦公桌上麵的外賣盒子,還有一點甜品,眉心稍微蹙了一下下。


    這會是誰?


    就當她狐疑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她收到了一條短信。


    發送人是未知,陌生的號碼。


    “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川菜,下班的時候看到你工作室的燈還亮著就給你帶了一帶你過來。還有蛋撻,我記得你以前來我家的時候喜歡吃我媽親手做的。好好享用。樓鄴城。”


    當鬱晚看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即使現在程祁東並不在她麵前,她仍舊是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她自己潛意識裏在為程祁東守.貞一般……


    樓鄴城知道她工作室所在的位置並不奇怪,因為她在參加高盛的設計比賽的時候是填寫了自己的資料清單的,裏麵寫了她工作室的名字和所在的地址。


    而高盛剛好也在cbd這一塊兒,樓鄴城看到她工作室的燈亮著就更加不稀奇了。


    稀奇和奇怪的是,樓鄴城竟然還記得她喜歡吃什麽……


    這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鬱晚連樓鄴城長什麽樣,甚至是叫什麽名字都忘記的一幹二淨了,隻知道曾經小時候好像是出現過一個小哥哥……


    這麽一對比,她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兒沒心沒肺。


    就當鬱晚在發呆的時候,她伸手敲了敲腦袋,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樓鄴城肯定是因為關心老朋友所以才這麽關心她的,她都是已婚婦女了,他怎麽可能對她有別的心思?


    這麽自我安慰著,鬱晚伸手從一旁的辦公桌上麵拿了一顆蛋撻放進了嘴巴裏麵,吃完之後簡單擦了一下嘴角就又繼續開始做衣服了。


    大概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因為長時間地用眼,她的眼睛有點刺痛,剛剛準備休息一下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


    她被嚇了一跳,她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沒錯的,但是樓下的大門是鎖上的啊?隻有她跟秘書兩個人有鑰匙,怎麽可能會被打開?!


    當她看到門口站著的身形頎長的男人的時候,瞬間慌亂了一下,下一秒立刻轉過身去,直接將桌子上麵的飯菜盒和蛋撻盒用多餘的布料遮了起來。


    即使她剛才隻是吃了一個蛋撻,沒有吃飯菜,但是整個房間裏,還是彌漫著這些味道……


    鬱晚不知道程祁東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她的工作室裏麵,在她的記憶當中,她從來都沒有帶程祁東來過,程祁東那麽忙,自然也不會主動要求來。


    “你……你怎麽來了?”鬱晚像是做賊心虛一樣,僵著一張臉開口。


    “我不能來?”程祁東身上穿著深藍色的西裝,像是墨藍色的寶石色一樣,穿在他身上愈發顯得他整個人深邃迷人。他人高腿長,闊步走進來,站定在鬱晚麵前的時候,比她堪堪高了一個頭。


    “能......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晚上要通宵在這裏做衣服的嗎?”


    “所以我來陪你。”程祁東瞥了一眼鬱晚身後,“不樂意?”


    鬱晚麵對程祁東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一點兒都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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