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宮裏的生活,你不能說不無聊。


    即便整個皇宮是很大,一般還有內苑,但玩的東西,幾年、十幾年都是一樣的,看著還是會膩的。


    現在,李麗質就很無聊。


    一無聊,她就想看看,自己兄長這裏有沒有跟自己得到的一樣的珠子。


    還有,會不會還藏著什麽好東西。


    不過她拍拍手,逛了一圈,都沒發現什麽特別的,看來那珠子是她一個人才有的。


    有奴婢跟她說,這東西好像胡人那才有的賣,所以特別貴重。


    甚至一開始,奴婢還以為是陛下賞賜給她的呢。


    那當然不是,不過從這也可以看得出來,看來太子兄長在他老師那裏也不怎麽樣嘛。


    因為他老師居然都不送他珠子。


    “你好像在找什麽?”


    “啊?沒有,我就是隨便看看。”


    李承乾便頭也不抬地道:“我這裏除了書,什麽都沒有。那邊有幾個花瓶,麗質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去。”


    李麗質隻是看了一眼,然後迴道:“我要花瓶做什麽,我才不稀罕。兄長你這裏可真樸素。比越王兄長都還要樸素。”


    李承乾雖說沒有看過李泰那邊是怎麽樣的。


    不過確實!


    越王那邊東西應該挺多的。


    “有個地方坐下來看書,或者是躺下來睡覺就好了。”


    “這都是你老師教的嗎?”


    然後李承乾便給她背了一首《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雖然李麗質不能完全弄懂,什麽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諸葛跟子雲都是誰?不過……


    就單純地感覺好厲害。


    “這是兄長你寫的?”


    “不是,是老師給我練字用的。”


    “哦~感覺兄長好像忽然變成了大人一樣。那伱老師還教了你什麽?”


    “教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就是無聊,想跟兄長聊聊天。”


    李承乾便本著裝逼的態度,給她說幾句,比如說:“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會變成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迴以凝視。”


    “惡龍是什麽?”


    “就是長了翅膀的蜥蜴,能在天上飛,嘴裏會噴火,而且還會搶公主。”


    聽到會搶自己。李麗質也是問道:


    “有這種東西嗎?”


    李承乾便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有的吧。”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老師瞎編的。


    因為他老師最擅長的就是瞎編了。


    “那惡龍住在哪?”


    “你問我,我哪知道。”


    “看來太子兄長你學得也不怎麽樣,連這個都不知道。”


    “額……”


    李承乾真想把她給趕出去。


    不過好吧!


    他必須忍住。


    修身養性。


    “麗質你還有其他的事?”


    “沒有。”


    “沒有的話,接下來我準備去找老師,你先迴去吧。聊天下次再聊。”


    “……”


    這麽快就生氣了。


    唉,可惜!


    她不能出去。


    沒辦法,她隻好迴去找豫章公主玩了。


    ……


    李重這邊。


    今天由於是休沐,李承乾第一時間當然找不到他。


    不過實話實說,自己老師的家,李承乾發現他還真沒有去過。


    因此……


    這一次是直接上門。


    幸好是接近中午時分,李重早就已經醒來了。


    聽說太子殿下來了,說實話,李重挺排斥的。


    因為他不想去迎接,但是,好像不迎接又不行。


    最後……


    還是隻能去到門外迎接。


    “臣見過太子殿下。”


    “老師不用多禮,今天冒昧打擾了。”


    一番客套話下來。


    兩人都不禁顯得有些別扭。


    不過,該演的戲還是得演完。


    直到進入了前堂堂內,李承乾這才道:“老師你這樣讓乾兒有些渾身不舒服。”


    “那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我在門口直接說,進來吧。外麵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下次你別來了。”


    “……”


    “今天怎麽忽然來了?”


    李承乾便正好問他道:“老師,惡龍住在哪?”


    “嗯?什麽惡龍?”


    “就是你說的那種會噴火的惡龍。”


    “你問這個做什麽?”


    “麗質今天問我了。”


    “哦,一般住在山洞裏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這個世上真的有這樣的惡龍?”


    “怎麽可能有,都是我編的。”


    李承乾坐在最上麵,他心說他就知道!


    然後又道:“還是老師你坐這邊來吧。老師你這位置,我坐著不舒服。”


    “所以下次,不要來我家了。”


    李承乾又道:“老師,最近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李重便道:“什麽意思?”


    李承乾:“就是我明明知道得很多,但是,卻好像什麽事都做不了。”


    李重:“這很正常,你這就是知行合一的知多了,但是行還有所欠缺。”


    李承乾便問道:“那怎麽辦?”


    李重歎了一口氣,“學我,睡覺。”


    李承乾滿臉的不解,“睡覺?”


    李重:“沒錯,先把你那躁動不安的心給穩下來,然後,該輪到你去做的事情,終有一天,會找上你的。就好像你老師我,原本我隻不過是想混吃等死,現在,我已經是正六品下承議郎太子太師、散騎常侍,弘文館大學士兼科學院院士。你以為,這些都是我想要的?隻是恰好在某個恰當的時機,出現在我的麵前,然後,我碰巧也把握住了。你如今知道的東西有很多,所以你會想著很想要表現一下,可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下手,而我的建議就是,什麽都不做,等麻煩自己送上門。還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看了一下一臉靜默的李承乾後,李重便道:“這有時候,太子要是表現的太好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你老師我從出現在東宮的麗正殿,就已經定下了自己的目標,隻要努力地往盡可能高的地方站就好。而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享受生活。你懂什麽叫做享受生活?”


    “?”


    李重:“就是該吃吃該喝喝。就是有很多的美女。就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然後……快快樂樂地、平平淡淡地終此一生。你如今要學會的,就是要適應平淡。畢竟……你父皇肯定還能活很久,你估計還要在太子的這個位置上,當很久的太子。”


    “不過要我說!不管是什麽身份,其實享受生活,這才是最重要的!你應該慶幸,有個好的父皇在前麵為自己遮風擋雨。你試想想,要是你父皇是嬴政,他立馬就要死了,你現在是扶蘇,你還有個弟弟叫胡亥。”


    “你現在還睡得著覺嗎?”


    李承乾一臉恍然大悟,“所以老師的意思是,我現在什麽都不用做?”


    李重:“也不是什麽都不用做,你要在腦海裏想著,要是將來有一天你父皇真的不在了,你作為太子要怎樣,才能徹底穩住朝局。你要一直對朝中的局勢保持著敏感,知道什麽人可以被自己使用,什麽人對你毫無益處。就這樣一直做著準備。”


    “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去拉攏別人投靠你。隻能說……要說清楚這個,很複雜,我就這麽說吧,你隻要一步步地按部就班地去做就好了。你父皇讓你監國,你就監國,不讓你監國,你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就比如說你老師我,不上朝我就在科學院睡覺。”


    李承乾最後便道:“那乾兒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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