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祭司前往客棧見張存道之時。客棧中卻是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個衣著光鮮,麵容不俗,卻稍微有些矮的修士來到了客棧。這個修士騎著一頭似豬非豬,似牛非牛的妖獸,身上穿著的罩袍上繡滿了五瓣淩霄花。客棧的掌櫃小二一看到這人,立刻嚇得鑽了出來,對著那人就跪拜喊道:“草民見過殿下。”


    這淩霄花是扶桑皇室的本命族花,同時也是扶桑國的國花,隻有皇室之人才能以淩霄花為圖桉繡在衣服上。故此,這客棧的掌櫃和小二一看見這個,立刻嚇得跪了起來。


    這修士當即就說:“你們客棧是不是有一個漂亮的姑娘住了進來?”


    客棧掌櫃連忙說:“是有一位漂亮的姑娘住了進來。”


    修士聽見這話臉上一喜,也不管這跪著的兩人,直接就走上樓梯去尋人。


    客棧的樓梯矮小逼仄,踩在上麵還有‘嘎吱嘎吱’的響聲。不過這修士人長得矮小,倒也沒有什麽不便。他三兩步跨上二樓,正好看見金素素從房間走出來。


    他看見金素素大喜,當即就喊了一聲:“素素姑娘!”


    金素素看見這男子臉色卻是一變,她有些不高興的說:“花憐殿下,你怎麽來了?”


    這個叫花憐的男子微微一笑,手中忽然變出一支鮮花,然後裝作深沉的說:“這裏的風到處都是你的味道,我隻是遵循本能,在風的指引下來到你的身邊。素素小姐,在不見你的一百三十二天中,我沒有哪一天是不想你的。如果我有什麽做得不對,請你直接告訴我,我會改。但是請不要避開我,我的心會痛。”


    他的話讓金素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種話並不浪漫,反而會讓氣氛感到尷尬。隻是這個花憐並不這樣覺得。


    金素素心中有些無奈,她從長生界到蠻荒界後,扶桑樹上的金烏本家就舉行宴會歡迎她們。然後,在那次宴會上,這個扶桑國國主的兒子一眼就看中了金素素,然後就開始瘋狂的追求她。


    金素素也不是沒有被追過,一般而言她總能應對。可是眼前的這個花憐總是能說出一些讓她很尷尬,而他自己覺得浪漫的‘情話’。剛開始還好,金素素總能禮貌應對,但是後來她發現不對了。這人似乎將她的禮貌當成喜歡,更加肆無忌憚的對她說些尷尬的話。


    這讓金素素非常鬱悶。她似乎總能吸引一些她不喜歡,卻又非常難纏的異性。為了躲開這個扶桑國國主的兒子,她不得不逃到大唐國的表姑那裏,就算和張存道迴來,她也不敢迴家,生怕這個人就在家裏堵她。


    可是就算她如此小心,她還是被花憐發現了,然後就堵在了客棧。


    金素素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他說:“花憐殿下,我並不喜歡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


    花憐聽見這話卻是微微一笑,他踮起腳,努力讓自己和金素素一樣高。然後他自信的說:“我這樣的男子,除了大唐國的幾位皇子,還有幾位聖人道統的聖子,這天下還有誰能比得上我。你說你不喜歡我,那是因為你沒有深入的和我接觸過,隻要你和我接觸一段時間,就知道我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他指了指金素素,又指了指自己,說:“你是金烏一族的姑娘,我是淩霄花一族的男人,我們本就有緣分,隻有我這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也隻有你這樣的女人才是我的良配。”


    “你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將來不喜歡我,我認為這是一種考驗,而我卻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以真心待你,你必將以真心迴饋。”


    他的話讓金素素抓狂,這種男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說什麽都沒用的。而且上一個打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男人,已經死了!


    你可以拒絕一個追求者,但是你的拒絕對花憐這種追求者無效。他這種人仿佛不是在追求愛情,而是在追求結果,追求一種他想要的結果。


    金素素能怎麽辦?金素素她也很絕望啊。


    就在這個時候,張存道給自己打完氣,也上了樓梯。


    ‘嘎吱’的樓梯響聲驚動了兩人,花憐看到張存道的瞬間,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看著張存道的眼神中充滿了兇殘之色。


    這個眼神讓張存道心中一個激靈,也讓他戒備起來。


    然後這個時候,金素素一個閃現來到張存道身邊,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這花憐倒是先一步開口了。


    “素素,你不要說他是你喜歡的人。我已經調查過他了,他隻是千幻教的一個丹師而已,也不過是搭成你家順風船來到蠻荒界的一個乘客。他無根無腳,在一幹常人之中,可能還算優秀。但是在我們這種天之驕子麵前,他什麽都不是。”


    他看著金素素說:“你不要拿他當借口,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參與我們的感情中,他承受不住的。你會害了他。”


    而他又對張存道說:“你身邊的姑娘你也應該明白她的身份,她是金烏一族的女妖,是天生貴胃,是妖族最尊貴的種族之一,你和她比起來,就如同天上的太陽和地下的汙泥,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不要以為她現在和你走得近,你就覺得她對有你有意思。天生的階級會如同鴻溝一樣跨在你們之間。”


    他指了指自己,然後陰沉的對張存道說:“甚至你連我的怒火都不能承受。如果你足夠聰明,就應該收起自己虛妄的心思,老老實實的迴到你的千幻教,老老實實的當一個煉丹師。”


    他的話尖銳而殺氣十足,就仿佛是一個皇子和草民在說話。張存道聽了他的話,心中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他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金素素就氣得全身發抖。


    “你給我滾!你又是什麽身份,敢這樣對他說話!在我心中,你連他的衣角都比不上!”金素素尖銳的喊道,她的眼中同樣冒火,一隻金烏的虛影在她身後若隱若現,顯然她已經氣極,甚至下一秒就會動手。


    蘊道一重金烏的氣勢爆發,嚇得半座城的人心中惶惶。看到她這個表現,花憐心中更是惱火,看著張存道的眼神越發不善。這詭計多端的窮男人到底給金素素吃了什麽迷魂藥,居然讓她說出如此不堪的話。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這老舊的樓梯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大祭司麵帶微笑的出現在大家麵前。這座客棧,這個樓梯,甚至是這個二樓,今天迎來了它們房生的巔峰,四個蘊道境的大修士站在這裏,將這逼仄的二樓通道給堵住了!


    “喲,這不是花憐公子嘛。”大祭司笑著對花憐打了個招唿,她完全不顧現場緊張的氣氛,環顧一下三人之後,她又笑著對金素素說:“你應該是金烏一族的金素素小姐吧。在歡迎宴會上我們見過,你還記得我嗎?”


    金素素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這個女人她記得,好像是聖母教的一個高層。


    最後,大祭司的目光看向了麵無表情的張存道。這個人,應該就是蘇聖女說的張丹師了。她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在她看來,這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而已。


    他雖然長得還行,但是在修行界中,長得這樣隻是標配。他對麵的花憐就長得比他好看,雖然花憐長得矮了一些……不過這是扶桑淩霄花一族的特征。


    在張存道身上,大祭司也沒有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這樣的人,又怎麽能讓蘇聖女求她幫忙呢?


    而且如今看這仗勢,似乎這金烏一族的小姐也和他糾纏不清……難道此子有什麽過人之處?


    四個人詭異的安靜了一下,然後花憐開口問道:“是什麽風將皇甫大祭司給吹來了。”


    大祭司微微一笑,說:“我是來找張丹師的,這位顯然就是張丹師了。”她對著張存道說到。


    張存道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他確定自己不認識什麽大祭司,那這人是怎麽認識自己的。


    他說:“我就是張存道,請問你是……”


    大祭司繼續保持溫和的笑容,說:“我是扶桑國聖母廟的大祭司,我叫皇甫瑛。”


    】


    聽見‘聖母廟’幾個字,張存道心頭一動,似乎就明白了什麽。而皇甫瑛看著張存道,又看了看花憐,似乎略有警告的說:“我是受蘇聖女的所托,特意來找你的。你需要的枇杷葉,蘇聖女已經幫你弄到了。”


    她的話讓花憐和金素素都愣了愣。花憐若有所思的看著一眼皇甫瑛,而金素素則是看了一眼張存道,似乎在問,你怎麽又認識聖母廟的蘇聖女?


    皇甫瑛的加入讓現場情況緩和下來。然後皇甫瑛就說:“這裏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不如去李家的宅院,我才見過枇杷夫人,她很熱情的。”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於是在皇甫瑛的帶領下,眾人兜兜轉轉來到枇杷夫人處。這枇杷夫人也很意外,然後就將眾人迎入府中,開始招待起來。


    張存道小聲問了一下,才從枇杷夫人口中得知,大祭司用高等孕泉水換了她的葉子所有權。在接下來的若幹年中,她本體的樹葉都不再屬於她自己。她可以使用樹葉,但是樹葉的歸屬權卻是大祭司。就算是自然掉在地上的,也要收集起來給大祭司送去。


    張存道聽了暗暗拙舌,這一份高等孕泉水的效果,似乎已經超出他的想象。女人為了孩子可以付出很多,女妖同樣如此。


    而張存道如今接受了大祭司給的枇杷葉,那麽他自然也接受了蘇芯的好處。他想找另一棵枇杷樹妖的計劃,自然就不用了。


    這種將飯喂到嘴裏的行為,確實是讓人沒有奮鬥的欲望……


    四個人沒有什麽好聊的,隻有皇甫瑛和開心的枇杷夫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忽然響起一聲鳥鳴,然後一道巨大的紅影出現,正是一隻金烏。


    金烏在天空盤旋幾圈,然後猛地落下化成人,來到枇杷夫人的院中。張存道一看,這不是金素素的老父親嘛。他曾經的‘外公’。


    “父親,你怎麽來了?”金素素看到他,連忙站起來問道。


    “是花憐通知我的,你這孩子迴來了怎麽不迴家呢。”他笑著對花憐點點頭,然後有些責怪的對金素素說。


    這下金素素就明白了。花憐將自己的老父親帶來,定然是來將她帶走的。她猛地迴頭看向花憐,眼中盡是火焰。而她的老父親卻沒有那麽客氣了,他直接說:“好了,你娘也想你了,我們迴家吧。”


    “不……我不迴……”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老父親就化成原型,一下就抓走了她。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被帶走了。


    等金素素離開,花憐也站起來說:“眾位,我還有事要忙,就不多陪你們了。”他說完,也不管眾人的表情,直接招來坐騎走了。


    瞬間,這院子隻剩下三人,枇杷夫人有些發愣,這都是什麽事啊。


    皇甫瑛這個時候卻是喝了口茶,對張存道說:“張丹師,你如今惡了花憐。據我所知,這花憐可不是什麽心胸寬廣的妖,你惡了他,他一定會報複的。”


    張存道想了一下,說:“這也沒辦法,見招拆招吧。”


    皇甫瑛笑了笑:“不妨這樣,張丹師同我迴到聖母廟,然後我派人將你送迴大唐國。有我們的庇護,想來那花憐也不敢動手。”


    張存道卻是搖搖頭謝絕了這個好意,他說:“這倒不必。我也有一些保命手段。而且我要去夜郎國,也不好再麻煩你們。”


    聽了他的話,皇甫瑛也不好強求,她想了一下,說:“那我放出風聲,讓沿途的聖母教眾多關照一下你。在扶桑國附近,我覺得他也不好強行動手。”她也隻能做到這樣了。這個張丹師硬是要自己行動,她也沒辦法。


    張存道終究是接受了這份好處,他笑著對皇甫瑛拱拱手說:“這樣就多謝大祭司了。如果大祭司以後有什麽要我幫忙的,請盡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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