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也沒工夫再墨跡下去,看了眼病床上的老頭。微微皺眉,心道這老漢年輕時做的孽太惡毒了,老來的報應竟然這麽大。


    卻見老頭現在瘦如枯骨,一米七幾的個頭,瘦的猶如幹柴棒子,體重估計還沒有六十斤。


    在床上躺了兩年,肉都睡爛了。背上的肌肉因為常年不動,常年血液不流通,已經是死肉了,蛆蟲不斷的從背部往出來爬。


    兩條腿也是一樣,因為長期臥床,大動脈估計已經壞死的差不多了,腳掌浮腫,大腿就像是放了氣的皮球一樣,幹癟了下去。索性肉沒爛,還有重新下地的可能。


    多餘的不必過多贅述。


    張玨輕聲道:“你應該聽得到我說話吧?眨眨眼睛。”


    張玨言罷,於家人都大驚失色,聽得到說話麽?不可能啊,老爺子臥床兩年,如果不是有心跳,和死人也差不多了,能聽到外界的聲音麽?


    奇跡出現了,兩年來,任憑於家人如何唿喚,都沒有動靜的老爺子。在聽到張玨的聲音之後,眼睫毛開始輕輕顫抖。


    然後,竟然流出了淚水。


    張玨摸了摸他的額頭:“別哭,吊你兩年的命,是想讓你為曾經做下的惡果償還。我知道,這樣活兩年,其實不如一死。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道理你應該也知道。你更清楚,如果沒有我插進你心髒裏的幾根針吊著你一口氣,你會死的有多慘。”


    報應?心髒裏還有針?


    於家眾人驚的下巴都掉下來了,暫且忽略了林韻那一茬,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張玨。


    我們怎麽不知道老爺子心髒裏有針?那麽多儀器給他檢查,怎麽就沒看出來他心髒裏有針?這針插進心髒裏,還有吊命?


    但是張玨說老爺子是遭了報應。於家人就不爽了,不爽是不爽,現在他們可不敢隨意說話了。那個姑娘太殘忍。


    張玨脫掉風衣。挽起袖子,將就那濕毛巾一邊擦手一邊說:“後悔了麽?想懺悔麽?”


    老頭的雙眼眼淚嘩嘩往出來流。猶如湧泉一般,看起來頗為慘烈,可憐的聞著落淚。


    “好,那我就救你一次。”


    張玨說著,指了指於家眾人:“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往前走一步。”


    於詩婷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於父猶豫了片刻也上前一步,那中年男人臉色有些糾結,卻始終沒有上前。


    張玨皺眉看著他:“你和這老頭什麽關係?”


    那中年男人張張嘴吧。呐呐道:“我是他大兒子。”


    張玨臉色一沉:“那你為什麽不上前?”


    此言一出,於詩婷和於父兩人都有些怒意了。


    中年人又猶豫片刻,訕訕的上前,有些膽戰心驚。


    張玨冷哼一聲,端來一個洗臉盆,指著這盆說:“你們自己放血,把這盆裝滿。”


    三人一聽,差點暈了過去,把盆裝滿?這得多少血啊。


    於詩婷猶豫的看了張玨一眼,張玨給了一個鼓勵的目光。得到這個目光,於詩婷便再不猶豫,找到一把水果刀。在母親的驚唿聲中,當場劃破手腕。


    於母心痛的說:“小魚兒,你……”


    很想說,冷靜,不要被騙了。這算哪門子救人的辦法啊,和巫術又有什麽區別?


    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奇怪的是,小魚兒劃破了手腕,血卻不怎麽流。按理說手腕被劃破,該當血流如注才對。可這卻像是打液體一樣,隻是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於詩婷看了眼林韻那委屈的表情。又看了眼張玨,心中知道。這是張玨哥給我走後門了吧?


    心中有些溫暖,雖然張玨哥來勢洶洶,可至少對我沒惡意啊。


    與此同時,林韻委屈到了極限:“你答應我了要對她冷淡冷淡。”


    張玨無辜的迴到:“很冷淡啊,我都沒跟她說話。”


    “你舍不得讓她流血,你說,你是不是舍不得?血管都割破了,你就讓她出這點血。”


    張玨很正經的說:“話不能這麽說,看體質的,可能是這於詩婷血液中血小板數量比較多,所以流血流的少吧。”


    “哼。”


    “……”


    於父見女兒都打頭陣了,便也上前劃破手腕,血液流的就比較多了,但也在可接受範圍內。


    張玨轉頭看向那中年人,所有人也都看向了他。中年人訕笑一聲,壯著膽子也上前了,心道反正也流不到多少血,這慢慢滴,三人合力嘛。


    誰知,水果刀剛劃破一點皮膚,那血就跟洪水決堤一般開始往出來飛射。


    “啊,啊,血。”


    中年人驚慌失措,看著手腕子猶如人體噴泉一般,嚇得魂飛魄散。不對,為什麽他倆父女流的那麽慢,我流的這麽快?


    他被自己的血嚇得臉色蒼白,都翻起了白眼。張玨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對準臉盆:“別浪費了,你看你撒了多少?”


    不抓還好,張玨一抓他的手腕,那血就像是不要錢一樣了。已經不能說是流血,流這個動詞不足以形容。噴這個動詞也無法形容,用‘灌’這個字眼才能貼切。


    別人流血是滴答滴答的,他流血的聲音是‘嘩嘩嘩’。


    那注血量極大,轉瞬之間就到了半盆,隨之而來的,是中年人的一陣陣眩暈。失血過多的征兆。


    張玨知道再流下去他就該掛了,連忙用手抹過他的傷口,傷口當即愈合,血不再往出來流了。


    可加上心理作用和生理作用,他這會兒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虛弱的坐在地上,眼睛都有些迷瞪。


    隨即,張玨又抹過於詩婷父女的手腕,他們的傷口也當即愈合。這讓兩人心中震撼不已,這是什麽手段?這個張玨,會法術麽?


    愈合傷口竟然這麽快?簡直是紅傷克星啊。


    隻是這麽小小露了一手,於父當場不敢小覷張玨了,即使他做的這些都很讓人摸不著頭腦,和巫術一樣。可就單憑這麽一手,這就決不是個招搖撞騙之輩。


    於詩婷經過張玨的傳音,此時傷口迅速愈合,也沒有太過驚訝了。但是看向張玨的眼神,卻有了向林韻的眼神轉變的趨勢。


    林韻捕捉到了這個變化,心中大罵賤人,遲早有天殺了你。


    端起這半盆血,張玨看向老頭說:“這是你的後人在救你,你的後人放了一盆血幫你恕罪,你聽見了麽?”


    老頭的眼睫毛,開始了快速眨動,眼淚依然不止,即使無法做出表情,可依然能讓人感到他此時的那種激動和慚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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