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在麽?”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


    知行中學校長蔣定國正在桌案上寫即將開學要用的演說稿,可寫了半天也寫不出來,此時又被人打斷,心裏煩躁不堪,皺皺眉頭說道:


    “先等著,我很忙。”


    “好的。”


    聽見這聲音,蔣定國更煩躁了,撓著頭皮再也寫不出來了。心裏直怨恨門外的人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等了有兩三分鍾了,張玨實在是等的沒脾氣了,又敲響了門:“校長,我可以進去了麽?”


    蔣定國‘啪’的一拍桌子,對門外喝道:“我讓你等著你就等著,叫了你再進來。”


    話剛說完,卻徑直推門走進來一個穿著風衣的年輕人,年齡大概二十二三歲左右,倒是從未見過。


    “我不是讓你等著麽?長沒長耳朵啊?你是幹什麽的?誰呀你?出去出去。”


    蔣定國當即大怒,兩把將桌案上寫不出來的廢紙團成團扔進紙簍,然後不停的拍打桌麵,臉上厭惡的表情一覽無餘。


    張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好,我叫張玨,是組織上委派下來的教導主任,蔣校長是吧?初次見麵,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啊?”


    蔣定國又愣在了當場,上邊的消息不是劉戈被委任教導主任麽?怎麽換了一個人?自己怎麽不知道?


    張玨知道他不信,便笑著將任職書拿了出來。蔣定國半信半疑的打開看了看,任職書沒問題啊,但問題是自己怎麽提前不知道啊?


    “你……”


    蔣定國剛想說什麽,隻聽辦公室木門被推開,接著魚貫而入了四五個保安,由楊先鋒帶頭。


    楊先鋒一進門,就指著張玨的鼻子喝罵道:“校長,別上當了,這家夥是騙子。”


    蔣定國兩眼一瞪,一點頭緒都沒有。騙子?他圖啥啊?接著,蔣定國就明白了,肯定是要開學了,學生家長冒充教導主任,來自己這裏托關係的。


    當前也隻有這麽一個理由能解釋的清了。可蔣定國沒時間細想,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進行到後邊有可能行得通麽?這謊言太容易被揭穿了。


    接著,楊先鋒就走到張玨的近前,橫眉冷目的揪住張玨的脖領子,喝道:“滾出去。竟敢冒充領導,咦?你還敢瞪我?警告你,不要逼我們對你動粗。”


    張玨被揪住脖領子,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打開楊先鋒的手,冷聲說道:“我勸你最好先把事情搞清楚。”


    楊先鋒被這麽一打,整個人就是一個趔趄,心裏暗驚,這騙子好大的力氣,我手都被打麻了。


    方才門口攔著張玨的保安頓時走上前,抽出橡膠棍指著張玨說:“老子早就知道你是騙子了,所以故意引君入甕,告訴你,你跑不了了,還敢毆打楊主任?你是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讓我們動手?”


    張玨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啥事兒還沒有了,反倒先被扣上個毆打楊主任的大帽子。


    大馬金刀往沙發上一座,沉聲道:“騙子?任職書上的公章你們也不認了麽?”


    楊先鋒幾步上前,拿起桌上的任職書看了看,冷笑一聲,竟然兩把就將那任職書給撕掉了。然後將那碎紙朝著張玨身上扔去:““任職書?公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機關單位的公章都敢偽造。我告訴你,小子,偽造政府公章,這一次你怕是要把牢底都坐穿了。””


    張玨看著那化為紙屑,在自己眼前飄飄灑灑而下的任職書,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隻是看向楊主任的眼神卻是在看一個死人。


    保安見教務主任都出頭了,也知道表功的時候到了,大喝一聲:“讓你滾出去你沒聽見啊,還非逼著你老子我動手?”衝上去就是一腳。


    張玨冷哼一聲,一隻手抓住那隻腳,另一隻手握成拳頭狠狠的打在那保安的腿上。


    ‘啊!!’


    那保安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整個人軟倒在地,這一條腿怕是斷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蔣定國氣的拍案而起:“放肆,抓住他,竟敢毆打學校保安。”


    楊先鋒也厲聲喝道:“一起上,這騙子還會武功。”


    幾個保安對視一眼,哪還敢上前啊,一招就把人家的腿打廢了,這種兇人怎是自己幾人能對付的?


    不敢上前,隻是猶自叫囂道:“你竟敢毆打事業單位的保安,小子,你完了。我勸你立刻束手就擒。”


    “你最好待在這裏不要動,否則你老子的橡膠棒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惹天禍了,這迴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得把牢底坐穿。”


    “……”


    幾個保安叫喚著,可就是光說不幹。他們又不傻,一個月拿兩千塊的工資,沒必要把命送了啊。


    蔣定國氣的渾身發抖:“混賬,混賬。你竟然敢動手?先鋒,馬上給陳所長打電話。搞什麽搞,江北的治安還有救麽?歹徒都到學校裏行兇來了。”


    這話說的嚴厲之極,幾句話的功夫就給張玨扣上了一個‘進入學校行兇’的大帽子。其心可見,蔣定國這意思是要把張玨從嚴從重的處理了。


    楊先鋒冷笑一聲:“校長你放心,跑不了,陳所長馬上就來了。”


    正說著,門又被推開了,卻見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帶著一隊警員走了進來。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屋裏的環境,然後又看了眼平靜坐在沙發上的張玨,心裏頓時大怒:


    “放肆,還敢打人?扣起來。”


    說著,幾名警員就上了前來。楊先鋒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樣,衝到中年警察身邊就喊道:


    “陳所,不得了啊,這小子不僅行騙,他行騙不成功竟然還打人。剛才更是說要我們校方給他交十萬元的安保費,如果不交,讓我們學校開不成。還揚言說今天這裏的人,一個都走不出去呢。幸虧我機靈,在進屋子之前就已經報告你了。”


    張玨眉頭一皺,說實話,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會給自己扣上一個敲詐勒索的莫須有罪名。心裏不禁有些發寒了,身為教育機關的領導,光明磊落沒有一點點,潑髒水,栽贓陷害倒是有一套。


    陳所一聽,氣的一拍桌子:“還敢威脅國家事業機關單位?給我扣了!”


    幾個警員嚴正以待的就要出手了,張玨卻猛地站了起來,這倒是將幾個警員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反抗。


    卻見張玨冷眼環視了眾人一眼,問蔣定國:“我再問你一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說著,指了指楊先鋒的鼻子。


    蔣定國被張玨看的心裏直發毛,雖然也有點反感楊先鋒過分的栽贓陷害,沒有憑借事實說話。可作為一起工作的同事,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站在同事這邊:


    “哼,狂妄的歹徒,你還有臉問我?”


    張玨歎口氣,再看蔣定國時,眼神都變成了可悲。


    “好,我也不解釋什麽了,陳所長是吧?前頭帶路,我跟你們去派出所。對了……”


    頓了頓,張玨又看了眼楊先鋒和蔣定國,說:“過幾個小時之後,可能我怎麽走出去的,到時候你們要怎麽把我請迴來。”


    怒哼一聲,張玨背著手自顧的往出走。幾個警員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出去。


    “哈哈,笑話,這次進去你這輩子就別想出來了。”楊先鋒氣極而笑。


    陳所長這次沒有說話了,反倒是心裏一突突,不對啊,這家夥一點也沒有那些罪犯被抓時該有的情緒,反倒是淡定從容。隱隱有了一些預感,自己這次會不會是接到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啊。


    思念一轉,陳所長就做下決定,迴去之後要先調查出這個小子的身份再說,不能亂來。萬一捅出了麻煩,至少還有些轉圜的餘地。


    張玨沒有再和他廢話,背著一雙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幾個警員也不傻,看出了陳所長好像也有什麽顧慮,不敢用手銬去銬他,隻是緊緊的跟上。


    “陳所長,這種囂張的賊子,一定不能放過啊。您是我江北治安的保護神,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啊。”


    楊先鋒幾步追了出去說道。


    這話拍到馬蹄上了,陳所長這會兒本來正在沉思張玨的身份,正在後悔自己不該親自出警呢,楊先鋒這個報警的人就找上來了。當即迴過頭來淡漠的說了一句:“江北治安的保護神是公安局長,我隻是派出所長。”


    “額……”


    楊先鋒幹笑一聲,又略帶言外之意的道:“這家夥冒充教導主任,而真正的教導主任過兩天就上任了,是教育局局長的……嗬嗬。”


    陳所長愣了愣,說:“知道了。”


    看著張玨上了警車被帶走,楊先鋒舒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把這件事情辦的很體麵。算得上是對即將到來的“教導主任”表忠心了。那可是跟教育局局長有關係的人物啊,隻要和他關係處好了,自己的升遷之路那也指日可待。


    迴到辦公室之後,楊先鋒卻發現蔣定國的表情有點不對勁,笑道:“蔣校長,怎麽了?”


    蔣定國眉頭緊皺,指節敲著桌子呢喃道:“我總覺得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到底是什麽事,我又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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