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十月底,孔胤植為了慈善事務來到開封,引出了朱萬化虛君立憲的設想。朱萬化激動萬分的找來朱大典密議其可行性。


    朱萬化能夠很理性的對待萬人矚目的皇位,可是朱大典就未必了,他朱家能不能坐上皇位他可是很在乎的,不能像朱萬化那麽超然的對待。因此,當朱萬化敘述完他的虛君立憲的設想之後,朱大典第一個關注的不是國家的利益,而是朱家的利益,這也是朱萬化自己估計不足,過於理想化了。


    朱大典還是習慣性的沉默著,他在緊張的思考,因此,過了一會他幹脆站起來度步,在室內來來迴迴的走。


    這麽多年來朱大典也明白了什麽是立憲,真的要是做到了,國家真的就是長治久安了,也是富國強兵的唯一之路。立憲也要有一個皇帝不是?他金華朱家做皇帝當然要強於鳳陽朱家做皇帝。但是正像朱萬化所說,難保自家的子弟也會複辟皇權,重迴改朝換代的老路。他承認朱萬化講得有道理,是對的,但是也有漏洞。


    朱大典重新坐下來,說道:“我兒,你想的是不是過於理想化了,孔聖人的子孫就全是一片公心嗎?權利的誘惑神仙也擋不住!聖人的子孫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除非他是傻子。”


    朱萬化說道:“父親,您說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孔家的子孫與其他人比較來,是權力欲望最小的人物。從孔聖人到孔胤植這一代,已經傳了六十五代,在曆史的長河中,他們的地位超脫,也很特殊,曆經這麽多的朝代,孔家可是從來沒有參與逐鹿中原、奪取皇權的行動,這可是事實。任何事物都沒有絕對的,誰也不敢打保票說他們的子孫絕無帝王之心,但是,相對其他的人,他們的確野心最小,這是曆史證明的,也是公認的。


    此外,我們要把虛君的原則寫進建國的基本法,也就是憲法,將憲法公之於眾,讓國人都知道‘虛君’的含義,這就更有保證了。


    衍聖公的社會聲望又是最高的,尊其為皇帝,天下人都認可,這也免去了民心不穩的問題,天下之人誰也不會說衍聖公大逆不道奪了大明的天下,更沒有造反篡權的問題。”


    朱大典的心裏也明白,如果是虛君,沒有誰比衍聖公更合適。於是他又換了一個話題,他說道:“假定虛君可行,那麽我兒你的督軍位置將如何?你放棄督軍職位,就不怕天下大亂嗎?孔胤植有聲望,他可是沒有能力平定天下之亂的。”


    朱萬化說道:“這一點我想過了,但是時間倉促,還不夠完善,也請父親幫我謀劃。”


    “你說來聽聽。”


    “督軍之職位還是要存在的,並且要存在很長的時間。但是,督軍的職位也是臨時的,終於有一天會取消。


    那麽督軍的職責是什麽呢?簡單的說,就是保衛憲政。


    我們最早建立議會的是台灣省,在建立議會之初我們曾經規定,直到議員全部由選舉產生之時,議會的製度、權力也將完善。到那時這個省就應該算是進入憲政時期了。這個過渡期是存在的,當時我們沒有明確這個時期有多長,也沒有一個名稱。現在就可以明確地提出,這個過渡期叫做‘訓政’,就是訓導憲政之意,訓政不是無限的,要有個明確的年限。比如完善議會需要五年,我們可以規定訓政為十年,或者是八年,或者是十二年總之不能太長了。在訓政期內的省份就由督軍監管,監督其立憲的全過程。過了訓政期的省份,就進入了正常的憲政了,督軍也就失去了監管該省的權利。到天下所有的省份全部通過了訓政期,進入了憲政,督軍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這個職務也就消亡了。”


    朱大典問道:“目前我聯省之內的省份大體上分為兩種,一種是有省議會的,一種沒有,狀態各異,這又怎麽辦呢?”


    朱萬化說道:“有省議會的,按剛才說的辦法管理,這種省份就叫做訓政省,完成了訓政的叫做憲政省。訓政省和憲政省都屬於國家正常的省份,它們對國家貢獻多,享受的權力就應該多,獲得的經濟實惠也應該多。比如,我們的重工業可以在那裏興建,國家也可以投資建鐵路,非憲政的省份是不可以的。像熱河、各個蒙古這些省份還沒有建立議會,可以叫做自治省。但是不能永遠自治下去,期限也要有,比如五年、八年,到期後必須建立議會進入訓政。


    我們有了虛擬的君主,就建立了國家,聯省以外的省份,比如朝廷控製的南直隸、湖廣等可以加入我們的國家,其身份比自治省還要差,我們可以叫做特別自治區,簡稱特區。就算是屬國,比如朝鮮、清國、琉球國,隻要他們申請,我們的議會也同意了接收,他們同樣可以成為特區。特區不是時間無限的,同樣要有年限,比如十年、八年,他們要從製度上向自治省靠攏,過了年限就要變為自治省,就是國家要委派官吏,也要納稅。”


    朱大典似乎聽懂了,他說道:“就是說,隻要有達不到憲政的省份存在,就有督軍的存在。但是督軍對於進入憲政的省份就沒有權力了。是這樣嗎?”


    “父親說的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督軍之意就是軍權、政權都握在手中,充其量,督軍在我們國家隻能存在幾十年,不會永遠存在下去的。”


    這麽多的信息攪得朱大典的頭腦有點亂,於是他說道:“休息一下,我要出去走走。”說著起身向花園走去。朱萬化知道他想整理一下思路,也就沒有跟著出去,怕打擾了他。


    朱大典在花園裏邊走邊思考:


    如果立孔胤植為虛君,則馬上就可以建國,從此拋開大明的旗號,與大明的皇族撇清了關係,對大明朝廷也就放開了手腳,就算是用兵也有理由——收複國土嘛。罵我金華朱家造反的人還是會有的,但是要少多了,畢竟不是我朱家做皇帝,人心向背的壓力減到了最小。以孔聖人的威望,對於社會的衝擊是最小的。由此看來,朱萬化的這個虛君立憲的確是符合朱萬化理想的一個選擇。


    但是朱大典還是關心他的金華朱家能不能做皇帝?待天下穩定之後,也就是大明徹底的滅亡之後,拋開孔胤植這個工具也不是做不到,並且比推倒大明的要皇帝容易的多,搞一個禪讓就可以了。甚至禪讓都不必,因為曆史上孔聖人就不止一次有過皇帝的封號。也可以讓孔胤植的皇帝稱號照樣保留,但是誰也不會當真,我朱家一步一步的上位,最終也能坐上皇位。督軍之位至少還能保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用幾十年的時間登上皇位用該是足夠用了。


    這是朱大典的私心,幾年以後,說服朱萬化登上皇位他倒是有點信心。


    朱大典也知道,他要說服朱萬化放棄虛君立憲的想法,一定要有充足的理由,否則,不但不能阻止朱萬化的決策,他自己也會失去參與決策的地位。自古以來,君主帝王家就沒有親情,一旦他失去朱萬化的信任,他就僅僅是朱萬化的父親而已,其他的地位將統統的失去,以朱萬化的地位他完全可以重新尋找多謀善斷的幕僚。朱大典還是有些畏懼心理的。


    朱大典把利害權衡一遍,他知道沒有充足的理由讓朱萬化放棄虛君立憲,現在隻能先支持朱萬化,沒有別的選擇。他要保持對朱萬化的影響力,今後的路還長,他還可以施加更多的影響。


    已經想透徹了的朱大典迴到他們密談的書房,他麵上很沉靜,波瀾不驚。


    坐下後他提出了一個問題:“萬化兒,你有把握說服聯省的高官嗎?我們的決策也需要他們讚同的,否則將無法實施。”


    朱大典的這一問也就等於間接表態:我已經同意了虛君立憲!其實朱大典自己也認為說服這些高官們難度不大,軍隊方麵就不必說了,全部掌握在朱家兄弟的手中。隻要他們幾兄弟說通了,也就等於有了軍隊的支持。


    朱萬化說道:“隻要把道理講清,他們會同意的,對此我是有把握的。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朱家的皇帝還是孔家的皇帝區別不大,何況我還占著督軍的位子,依然是大權在握。父親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朱大典點頭認可,他說道:“我們還要說服孔胤植,這個傀儡要他去做,就要得到他的同意。


    我還要問,我們實現了虛君立憲,是不是就等於重新立國了,大明的旗號不能再用了。是不是這樣呢?”


    朱萬化很肯定:“是的,我們沒有拆他的舊爐灶,但是新爐灶是我們的,也就沒有必要在他的爐灶上吃飯了。”


    朱大典問:“國號用什麽?”


    朱萬化答道:“時間匆忙我還沒想好,今後再商議,也可以在更大的範圍內商議。不過大概的方向應該是有的。按說有皇帝就應該叫做帝國,但我們的實質上已經擯棄了君主,我們就是各省的聯合,那就屬於共和了,所以我傾向於用‘共和國’。共和就是各省共同聯合起來之意,共和也給各個行省以較大的自由度,各省可以有自己的局部律法,不是完全徹底的大一統的局麵。這個叫法也比較容易解決大明朝廷的一方,隻要他們同意加入共和,他們大明的名號保留下來都可以,共和的容納性好。如果叫做帝國,那就容不得大明朝廷了。至於名號,我傾向於用‘中華’二字,合起來全稱叫做‘中華共和國’,簡稱中國。”


    朱大典是看過朱萬化帶來的近代史的,他知道那裏邊有這一類的稱唿。共和的意思就是多方參與而不是一家獨大,參與的各方有一定的自由度,與大一統是針鋒相對的。


    實際上是朱萬化脫不開後世的情結,總想往哪個目標上靠攏。


    朱大典說道:“你剛才說了有皇帝就應該叫帝國,另一層,幾千年來我國的子民都習慣於大一統,習慣於有皇帝,“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就是我大明人的思維,所以還是要叫做帝國。共和二字不符合我們大一統的國情,切不可用。還有,聯省的官員、國防軍的將領都盼著封妻蔭子,來一個共和是不是封爵都沒有了?你可要知道,這些天我們聯省議論的都是什麽?還不是勸你進王爵,甚至有人想讓你當皇帝。你那書裏說的共和我看了,共和是沒有王爺的,講的是民主、平等,有王爺、有國公爺還能平等嗎?那麽,你怎麽應付眼下的局麵呢?


    至於如何兼收並蓄,如何容納大明,我們可以另想辦法,不能因小失大。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朱大典在施加他的影響了,叫共和,朱家的皇位就徹底的沒戲了,他當然不同意。不過朱大典說的在理,朱萬化不重視這個問題就會引起內亂。


    共和講的是民主、平等。朱萬化深知民主的口號是不能亂喊的,中國這麽大,勢力派係這麽複雜,還有很多強勢的民族,“民主”的口號一喊,就是國家分裂的隱患,哪一方勢力或者強勢的名族,把民主的旗子舉起來,就成了獨立王國,他們還可以搞個全民公投什麽的,幹分裂之事成了合理合法。


    平等的口號也不能亂喊,很多人分不清政治平等和財富平等的區別,別有用心之人就會打著平等的旗號去幹殺富濟貧的事,財富平等的最終結局就是安達曼群島上的裸人族,到了所有的人連衣服都沒有了才能平等。


    改造裸人族的關鍵不就是灌輸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嗎?不就是反複的培養發家致富的思想嗎?那就是擁有財富的不平等!


    朱萬化敢於倡導憲政,可是不敢亂喊民主,也不敢亂喊平等的口號。


    朱大典繼續說道:“國之名號可以用‘中’字,中字在這裏的解釋就是中央之意,我中華就是世界的中央帝國,我們應當有這個霸氣。所以用‘中帝國’或‘中華帝國’都可以,簡稱中國。”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第49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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