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岩的等待中官軍始終沒有再次組織進攻,這是由於官軍隊伍出現了意外:糧草輜重被燒毀了大半。


    前方的戰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官軍頻繁的向前調動部隊,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輜重。輜重隊原本跟隨在大隊的中後部,就是說輜重之後還有部隊。但是前邊的戰鬥需要調動後部的部隊,於是輜重隊就靠邊停放,讓出大道,讓後麵的部隊通過,到前方參戰,於是輜重隊就成了大軍的尾部。


    恰巧這時從側麵山中迂迴過來的一鬥穀到了,他的八百人的隊伍出現在輜重隊的側麵。


    明軍一般都沒有專門的輜重隊,他的輜重隻有少量的看押糧草的隊伍,其餘都是臨時征調雇傭的民夫。


    一鬥穀一看機會難得,也不需要等待了,驅動兵丁一哄而上。接近輜重隊的車輛後,先打出一波的*,炸他個人仰馬翻,這八百人的隊伍就殺入了輜重隊。突然襲擊加上*的威力,他們很快就殺散了看押的官軍,就開始一堆一堆的聚集這些糧草車輛,或三五輛車,或十幾輛車被聚集成堆就開始縱火。由於是春季,天氣依然嚴寒,輜重中還有很多柴草,正好成了引火之物,把重點的糧食車輛夾在中間,大火就燃燒起來。拉車的馬匹也就成了他們的戰利品。


    一鬥穀並不戀戰,他點燃了糧草,就帶著隊伍翻身又撤到側麵的大山之中去了。


    官軍的糧草被燒,頓時就陷入了窘境,如果繼續進兵作戰,尚不知道勝負,勝了當然可以到嶽西縣補充糧草,要是敗了呢?那就要餓肚子了。行軍打仗誰能保證必勝?更何況剛才的那一戰,劉元斌已經知道了嶽西軍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視的。兩萬多人的大軍所需糧草也不是個小數,總不能餓著肚子打仗吧?


    退兵就成了官軍唯一理智的選擇了。所以,現在的劉元斌考慮的是如何安全退兵,而不是進攻。


    這就很有意思了,交戰的雙方,同時考慮的都是退兵。不同的是李岩在考慮如何把官軍引入大山深處,以便於找機會再吃他幾口。


    由於通信不便捷,現在的李岩還不能知道一鬥穀已經得手,僅僅是等待和猜測,因此,他絕對不敢貿然進攻的。


    雙方的部隊僅僅對持著,沒有交戰,也分別的埋鍋造飯,吃晚飯,等待著天色黑下來。偏偏的又是十四日的晚上,正是月光最強的時候,雙方都存了心思:乘著月色退兵!


    以前我們說過,古代的人很多都有夜盲症,對於有夜盲症的人,有沒有月光是一樣的,他們到了晚上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麽也看不到,這就需要有人引路,或者拉著馬匹尾巴,扶著車輛行走。好在沒有夜盲症的人可以看清道路,所以月光依然是夜間行軍的好條件。


    於是奇怪的一幕就發生了:入夜之後雙方的隊伍都是人銜枚、馬帶嚼地悄然後撤。“人銜枚”就是每人嘴裏咬著一根木棍,以達到禁止說話的目的。


    如果其中的一方有夜戰能力,並偵查到對方連夜後撤的信息,一場夜戰追擊定然會大獲全勝。隻可惜雙方都沒有這個能力。


    到了第二天,雙方的斥候都稟報,敵方的大軍撤退了!


    劉元斌更是疑惑不解,自己丟了糧草退兵,嶽西軍打了勝仗為何退兵?不會是有什麽詭計把?


    李岩則是心中清楚,敵軍的糧草丟了,一鬥穀立了戰功。但是進攻的想法他卻絕對沒有,他沒有這個能力,眼下部隊的狀態,一進攻就會露餡。於是他隻好屯兵駐防,不斷的偵查官軍的動向,等待官軍退出山區。


    一場官軍圍剿嶽西的行動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十日後李岩撤兵迴到了嶽西城,老迴迴非常高興,為李岩設酒宴接風,慶祝勝利。


    賀一龍、一鬥穀、賀錦等有功的將領也都應邀坐到了老迴迴的首席桌子旁,場麵非常熱鬧。


    趁著這個機會李岩提出了練兵的問題,他說道:“侯爺,我這是第一次帶兵與官軍對陣,不到軍前真的不知道軍陣的重要,倘若我軍真刀*的與官軍對陣,勝敗還是未知呀!我嶽西軍隻有侯爺的麾下可以擺出軍陣,這樣的軍隊再多也是不堪大用。既然知道了短處,今後就要努力練兵,軍陣的演練還要仰仗侯爺來調教。今天各位頭領也在場,莫不如侯爺訓示一下,各位首領都要督促努力才好。”


    馬守應說道:“李公子不妨放開了明說,也讓他們知道這個道理。”


    李岩的話沒有點明各個首領部下的弱點,不肯直接說出要害,是照顧到他們的麵子,李岩手中並無權柄,也不能直接發號施令,所以說話就委婉。馬守應感覺到了,所以才讓他直說。他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嶽西軍的聚合是極鬆散的,馬守應本人也沒有發號施令的絕對權威,當然也無法給李岩什麽權柄。


    李岩思考一下,站起身來,麵向所有的人就說話了,他說:“各位首領,既然侯爺有令,我就要直說了,如果傷了哪位的臉麵,我這裏一並道歉。


    這一次我軍兩路出兵,革裏眼的一部靠的是地形選擇的好,給官軍一個突襲,加上石頭、幹柴、*的威力和軍士的勇猛而取勝,戰果顯赫,首功應該歸功於賀將軍指揮有方。


    潛水這一路,得益於拋石機初次使用,官軍沒有防備,此外就是一鬥穀之部端了官軍的糧草輜重,這才僥幸獲勝。


    我令部隊列陣於山崗之上,還不準出擊,這是為何?其原因就是我們的部隊不懂得軍陣,列在那裏不動,還可以裝一裝樣子,嚇唬官軍一下。如若移動,無論出擊,還是後退,我軍將會自亂。官軍的攻擊軍陣各位也看到了,若真的雙方交手,則我軍必敗無疑!原因就是我軍除了侯爺的部下之外,均不懂軍陣。


    這也是我軍得勝之後,我反而命令後撤的道理。後撤就是暫時脫離接觸,延緩時間,並且做出隨時撤兵的打算,減少損失。我軍得勝了,當晚反而連夜撤兵,也是這個道理。與官軍相比我們的軍力太弱了。


    由於一鬥穀的得手,而避免了兩軍的進一步交鋒,所以我軍得以勝利而還。純屬僥幸啊!各位想一想,我們不練兵行嗎?如果再有第二次交鋒,就不會有這些僥幸了。”


    這一番話說的語重心長,也說出了根本的道理,眾首領一片默然,他們聽懂了,不練兵的確不行。


    李岩又說道:“演練軍陣,我不在行,侯爺的部下就做出了很好的榜樣,這件事還要侯爺辛苦一點,領著練兵。練好了,我嶽西軍就是一支強軍。練不好,我們就是山大王。


    我還要說一點,這個軍陣,隻是對官軍有效,對上花皮還要另想辦法。你們有不少人在懷寧遇到過花皮,也領教過花皮的火炮,你們可以想一想,這樣的軍陣對上花皮的火炮,還有用嗎?


    軍旅之事,變化無常,我們也要多動腦,多想辦法。但是各種辦法都是基於我們手中有可用之兵,帶著一群烏合之眾,縱有千般的妙策也毫無用武之地。”


    其實還有一個整軍的問題,一支部隊需要統一的軍令,統一的指揮,但是這個問題太敏感,牽扯到各位首領的權利、利益,這不是一個外來人可以左右的,還容易引起別人的猜忌。因此,李岩是絕對不敢提的,他隻是希望在今後的實際戰爭考驗中有人能認識到,自動的形成統一的意見。眼下的嶽西軍就是這種鬆散的狀態,也有點原始民主的味道,在這種民主的前提下搞出一種製度來,隻要切實可行,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一切還要看演化。


    從此,嶽西軍就按部就班的開始練兵了。也正像李岩所說,他們演練的軍陣對上花皮還是無用的。李岩還沒有洪承疇那種水平,洪承疇的兵已經在實戰中逐漸懂得了*的戰法,研究出不少應對的策略。不過按照李岩的辦法,他們吃幾次虧之後,也會找到不少的應對之策。


    在練兵的同時,李岩還是帶著兵在不斷的擴大山區中的勢力範圍,開辟新的道路。現在老迴迴和眾首領也理解了李岩經營山區的意義,也都全力的支持和配合。


    老迴迴在大別山區發展壯大了。


    ......


    崇禎七年的新年過後,朱萬化在台灣就開始關注科研、工業和教育等事務,朱家一係的科研、新產品研製已經走上自己的軌道,即便沒有朱萬化的過問,他們自己也能正常的發展。實際上這就是朱萬化追求的目標,靠先知先覺發展的東西太生硬,有時會與當前的時代格格不入。


    比如現在,基礎的標準化工作就做的很好了,各種基本的度量都有了標準的依據,並且有基本理論的支撐。看到這些,朱萬化感到教育體製的改革不能再拖了,這些知識要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有傳承還要有發展,要成體係。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科學技術及其人才要有它的社會地位。就像傳統的國學有秀才、舉人、進士一樣,也要賦予具有科學文化知識的人才以相應的地位,不能繼續不承認他們,貶斥為*技巧,雕蟲小技。這些都與教育體係有關。


    為此,他找來朱萬文、孫和京這兩個科學教育的負責人共同討論,研究辦法。


    由於朱萬化的逐步引導,朱萬文轉向政治治理方麵,所以科學教育這一塊,朱萬文現在隻是名義上的頭目,很多具體的事務都交給了孫和京。


    朱萬化對他們說:“科學技術與策論八股、詩詞歌賦都是學問,都要等同的對待。第一步就是要*育,第二步是學位稱號。這兩個都要改,隻有這樣我們努力發展的科學技術才能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教育怎麽改?我的想法是設立三個級別的學校體係。就是初級學校、專科、高等學校。


    初級教育學習的是基礎的通用學科,我們傳統的識字、曆史、策論、詩詞歌賦都包括在這一級之中,此外,還要學習珠算、算數、物理、化學、地理、農業、牧業、工業等等的基本知識,總之一句話,就是常人應該具備的知識都要懂得,不能成為書呆子,原則上我們的年輕人都應該經過這個教育。我會給你們提供一個知識結構的大綱,按照這個大綱,你們組織人力編寫教材,定出學製,原則上十六歲左右應該學完這些初級知識。具備這一級知識的人,應該給一個社會、官府認可的學位和證明文書。


    專科教育是為國計民生的各種機構培養專門人才的,比如工廠的技術員、農牧場的農藝師、各級政府的官員、雇員,他們是社會的主力,需要的人數也特別多,隻有經過專門的學習才能夠適應需要。他們同樣要有學位和證書。


    最後就是高等學校,它培養的對象是國家的高等級人才,需要特別精專的高等級知識,也要給予更高的學位。


    有了新的教育製度、學位之後,科舉就應該廢除了,秀才、舉人等名稱也就不要再延續下去了。”


    孫和京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分步來做,現在我們的幾個學校應該屬於專科教育了。那麽先成立兩個組,一個初級教育,一個專科教育。初級教育確實很迫切,它是基礎,沒有這個基礎,別的也無從做起。”


    朱萬文說道:“還有教師,這些學科都要有教師,現在具備這些知識的人都在工廠和學校中,我們可以在他們中間招收一些學員,成立一個培養教師的專科學校,我們的教師就有了。”


    這就是師範學校了。


    朱萬文又說道:“廢除科舉的話,現在還不能說,否則會遭到天下讀書人的反對。所以我的意見是,我們幹我們自己的,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內用我們自己培養的人才,承認我們的學位,以後慢慢的人們就認識到我們的學位了,也承認新學位的地位了,老的科舉地位自然就降低了。習慣成自然,要比強行廢除科舉強,起碼我們不能無緣無故的設立那麽多的敵人。”


    朱萬文的確進步不小,已經不是書呆子了,考慮問題全麵的多了。


    朱萬化說道:“對,這個辦法好!到了科舉考試之年,我們照樣辦科舉,與天下讀書人為敵的事情千萬不能辦!但是我們任用的官員不完全憑進士、舉人的身份,慢慢的衝淡它。”


    ---第327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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