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在德州以南不遠處的運河岸邊,發生了一場惡戰。


    祖寬拔出戰刀,大聲唿喊:“我們已經到了死地,後退是死!衝出去!整隊!前進!準備衝擊!”


    “關寧鐵騎,天下無敵!”


    “殺!”


    1500名騎兵,即便是碰上了後金韃子,這也是一支強悍的軍隊。


    馬隊向東,開始慢跑前進,在衝鋒之前是需要保持馬力的,所以開始時不能快跑,隻是到了最後1000米之內才能全速衝擊。


    在他們的前方,北邊的三營,南邊的一營都在逐步靠攏,包抄上來,聽到馬蹄聲,並且通過氣球的觀察,他們知道關寧軍的馬隊已經衝了過來,於是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快速布置阻擊陣地。對付騎兵的利器——輕機槍現在依然數量不足,但是對付一兩千騎兵還是差不多的,每個營有八挺輕機槍,兩個營合計有十六挺輕機槍,即便沒有火炮,這些機槍也足以應付這個局麵。


    各個陣地安排就緒,關寧軍的馬隊也出現了,馬隊奔跑的速度不快,還沒有到他們需要突擊衝鋒的位置,距離還有三四裏。這時炮兵陣地騰起一片煙霧,隨後轟轟的炮聲傳來,82迫擊炮開始了炮擊。


    密集的炮彈在騎兵隊形中爆炸,不少騎兵受傷落馬,受傷者的哀號,和受傷馬匹的嘶鳴聲響成一片。受了驚的馬隊開始加速衝鋒了,上千匹馬奔跑起來,馬蹄敲擊在大地上像戰鼓一樣轟鳴,在不斷的炮擊中馬隊還能保持一個基本隊形,這也反映了關寧軍的訓練有素。


    很快馬隊的前鋒距離陣地隻有兩裏了,進入了機槍的有效射程,十幾挺機槍陸續開火了。隨著答答的機槍射擊聲,衝在前麵的騎兵紛紛落馬,機槍火力形成了一個不可逾越的地帶,隻要有戰馬進入這裏,就會被無情的子彈打倒。


    朱家打擊騎兵還有更狠的招數,那就是各種火炮發射的散彈,打擊麵大,殺傷力驚人,缺點就是射程近,隻有幾百米,最小的擲彈筒發射散彈隻有不足百米的射程。直射炮都做好了散彈的準備,一旦出現突破機槍封鎖線的情況,直射炮就會參戰。


    縱然是拚命逃跑,關寧軍也承受不住如此慘重的傷亡。他們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看不到敵手的戰鬥,自己手中揮舞的兵器就是無用的累贅,看不到敵人,你打誰?對方的射擊都是連發的,自己的人成片的到在血泊中。機槍子彈的衝擊力強,可不是一般火銃的鉛彈。擊中頭部就開花,打中四肢就能把肢體扯斷下來。擊中胸部就是一個大窟窿。真是血肉橫飛啊!如此慘烈的場麵震撼人心。


    從來沒有經受過這種場麵的關寧軍終於終止了衝鋒,往前衝就是毫無意義的枉送性命!後隊的騎兵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能勒住戰馬慢慢後退。戰場上的槍聲稀疏起來,這時又傳來了喊話器的聲音:


    “放下兵器!雙手抱頭!投降不殺!”


    關寧軍背靠著不可逾越的運河,這就是個死地,槍炮的教育作用是巨大的,他們隻有投降一條路。在勸降聲中開始有人下了戰馬,雙手抱頭,按照喊話的提示,向俘虜收容地慢慢的走去,有了帶頭的後麵紛紛跟上,軍官也無法勸阻,他們自己也要投降,因為這是唯一的活路。


    這一戰俘虜一千二百多人,其中包括400名傷兵,祖寬也做了俘虜。當場擊斃不到三百人。繳獲戰馬接近2000匹,也繳獲了一批財物,都是他們在德州搶掠的。


    首先把軍官和士兵區分出來,分別關押,然後就開始審查。這次審查比較簡單,重點就是德州慘案中的表現。完全沒有參加搶劫的是極少數,他們大部分是看押馬匹的、看管糧草的還有夥夫,有良心拒絕搶劫百姓的少之又少,這些人作為第一類,也單獨關押。第二類是一般的搶劫者,沒有殺人和強奸行為,這些人是絕大部分。第三類就是動手殺人的,參與強奸的,這些人是少數,也有一百多人,這部分人全部上刑具關押。


    對於軍官首先區別本人是否參與殺人等惡性罪行,其次看其部下犯罪人數的多少。如此區分下來軍官大部分都在該殺之列,罪不至死的也要做苦役。祖寬本人幾乎用不著審問,整個部隊的罪行就是他的罪行。


    所有的人還都要考慮投降的情節,投降屬於立功表現,罪減一等,這樣一來判死刑的就減少了很多。


    最後這些人都由軍事法庭審判,寫出判決書。


    朱萬化覺得這是一個爭取民心的好機會,對於侵略者罪行的宣判也就讓自己站到正義一邊,彰顯朱家反入侵,一心為民眾正義姿態。因此,他建議在德州召開公判大會,選擇日期,公開宣判處決。允許大明的官府派人參加,結果要登載到中華日報上。暫時保護德州被搶劫的現場,供官府的官員參觀。


    於是,十一月初八,中華日報發特刊,介紹了德州慘案發生的經過,損失的情況,受害者的控訴,入侵者搶劫、放火、殺人、強奸的罪行。公布了大明國防軍定於十一月二十日在德州舉行公判大會,公開宣判對德州慘案兇手的判決。邀請刑部派出官員參加,朝廷可以派出最多五名官員,關寧軍可以派出兩名官員,直隸、河南可以派出各一名官員參加公判大會,每一名官員可以帶兩名護衛。邀請在報紙上發布,不另外發邀請信件。


    這一份中華日報又一次在北方的大地上掀起了波瀾。


    在亂世之中普通民眾遭遇兵禍,被洗劫、被殺、被強奸,這一切已經司空見慣了。無論是被後金韃子屠殺搶劫,被亂民洗劫,都不可能有說理的地方,就是被官軍洗劫了,也沒有說理的地方,民眾憤怒又無奈。


    這次的德州慘案,這是報紙上的說法,看報的人會認為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慘案幾乎天天有,管得過來嗎?


    可是山東就叫了真,非要管一管,還要公判!民眾們心情激動了,終於有人管了!有人為平民百姓說話了!山東做得對!朱家做得好!


    士紳階層的人都是有家產的,如果官府都像朱家這樣,擔負起官府的責任,他們的家產才能安全,生命才有保證。他們認為山東官府做得好!天下的官府都應該這樣!


    朝廷的官員很無奈,道理上是應該管。第一他們管不過來,第二相當的一部分官軍都有這個毛病,朝廷要用兵,就不得不哄著他們,兵沒有了誰去打仗?這次搶劫德州的是朝廷發的兵,是去圍剿山東,結果被山東方麵抓住這個把柄,這是借題發揮。不過如此一來朝廷確實居於下風了,不光是仗打敗了,人也是丟到家了。朱家占到了理上,站住了道德、正義的高點上。


    朝廷如果沒有反應,在天下人麵前就徹底沒有了臉麵,軍事上輸了,民心上輸了,政治上也輸了。可是朝廷能怎麽應對呢?支持朱家?這不是打自己的嘴巴麽!為祖寬辯解?那是把朝廷往坑裏帶。


    朱家這個公判來的高啊!


    十一月初十,焦頭爛額的崇禎召來了內閣首輔周延儒和刑部尚書胡應台,問他們應該怎麽辦?


    崇禎很著急,也顧不得端架子了,他首先說話:“盧象升之西路進入了山東地界,而後不敵敗退,好在損失不大。祖寬的北路還沒有消息,從報紙上看,主將祖寬被擒,此一路敗局已定,慘敗!還授人以柄。今日非論勝敗,而是如何應對朱家之公判大會。兩位愛卿有何良策?”


    周延儒說道:“陛下,朱家有中華日報遍傳天下,使祖寬劣跡盡人皆知,朱大典為百姓代言伐罪,自立於天下公理一邊。朝廷已經很難作為了。朝廷若順著朱家討伐祖寬擾民之罪,則朝廷發兵討伐就失去了根據。若朝廷讚祖寬殺敵之功,則朝廷盡失民心。若朝廷默不作聲,則朱家聲勢震動天下,朝廷聲望蕩然無存。朱大典此舉深謀遠慮,一舉數得呀。”


    這個話一說,崇禎更愁了,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嗎?我讓你想辦法,不是讓你讚朱大典的,所以他瞪著眼睛看著周延儒,看他是否還有下文。


    周延儒停了一會又說話了:“臣有一策不知可否?”


    崇禎氣的都像罵他,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賣關子?因此隻說了兩個字:“奏來。”


    “臣以為,不如陛下發一道聖旨,著人到德州的公判大會上宣旨,押送祖寬進京,著大理寺、刑部、兵部會審議罪。朱大典若抗旨,就是抗旨不尊之罪,我朝廷就站在了理上,今後討伐也罷、斥責也罷,都有道理。朱大典若是遵旨,則樹立了皇上的天威。祖寬到京後,從快議罪處決,並公告天下,則天下民心歸亦。”


    周延儒這是先說怎麽難辦,然後自己又想出辦法把事情辦好,就是想顯示自己的能力。不過崇禎不是傻子,如此作為,定然遭到皇上反感。


    崇禎說道:“就按這個意思擬旨吧,胡愛卿你就走一趟德州,散了吧。”


    刑部尚書胡應台說道:“陛下,臣還有本。”


    “奏來。”


    “陛下,中華日報深得民心,我朝廷的邸報隻是在官府中流傳,百姓並不知曉。微臣以為我朝廷也應該有一份報紙,宣揚教化,揚我皇威。可以擇翰林院或文淵閣辦理。”


    “周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此議甚當,臣複議。然欲辦報紙,尚需其工具紙張,排版製作之人,此非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且說那紙張就不是製紙作坊所能生產的,且所需數量之大,作坊的產量也不夠用。”


    胡應台說道:“捷徑不是沒有,但臣不敢說。”


    “但說無妨。”


    “陛下,此事隻需朝廷一句話,那朱大典必然辦妥。”


    這個話確實有點敏感,其實崇禎自己也知道,隻是他不願意說,也不願意想。朱大典本可以做良臣,奈何總是犯上。


    沒辦法!報紙的事又擱置下來。


    十一月初八,就是全殲祖寬騎兵的第二天,臨邑縣傳來消息,一夥兩三百人的官軍騎兵,洗劫了臨邑縣城西北的幾個村鎮,搶劫了糧食財物,傷人不多,一名老者身亡。


    此時朱大典帶領的二營剛好向北行進到臨邑縣以南,朱大典判斷有可能是祖寬部下的漏網逃散之人,也有可能是耿仲明。因為,耿仲明與孔有德分手之後說是去登州,當時德州戰事緊張,急於向北進軍,就沒有監視耿仲明,因此,沒有掌握他的行蹤,現在看來是疏忽了。


    ---第20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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