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道理眾人聞所未聞,但是,不得不說這天下就是這麽個道理。看看威海的情況,就很說明問題了。


    見眾人無言,朱萬化又說:“初翁路上一定看到我們田地了的暖棚了,那是種植蔬菜用的。有了暖棚,即便冬季也會有新鮮的四季蔬菜產出,我打算在就近的大城鎮中設立商行,專營我們的蔬菜。您的登萊二州也在計劃之中,現在是夏季,大家都不缺蔬菜。秋季以後您在登州就可以買到我們的蔬菜了,到了冬季也不會缺蔬菜。


    初翁一定看到了我們修的路。要致富先修路!我們的道路現在還不能到登州,所以蔬菜隻能買到船隻能夠到達的地方。如果道路通達,這陸地交通比船快的多。杭州到金華的路就是我朱家所建,現在快完工了,大部分路段已經通車。如果初翁同意,我們可以修建威海到登州的公路。這段路大約300裏,基本上是平原,幾條河流,水麵不算寬闊,橋梁比較容易建造,半年左右可以修通。”


    孫元化說:“這是好事啊,我哪能不同意,但是數百裏的路,工程浩大,是需要真金白銀的。你朱家有什麽要求嗎?”


    朱萬化說:“初翁真是明白人。我朱家出此巨資,不會無所求的。我們的要求有五:其一,道路所占田地房屋,需要官府征地補償。其二,所經路段的受益民眾,需要服從官府的征調做修路的勞役。其三,道路建成後,這條路段上的經營權,我朱家要占用10年。其四,在道路的重要路段,比如橋梁、隧道處,設卡征收車輛通行費,為期10年。其五,為了今後維護道路通行,不但需要維修保養工人,還需要保護道路安全的護路隊。這護路隊帶有武裝執法性質,是要得到官府批準的。”


    孫元化說:“這前兩條沒什麽,也符合朝廷的規矩。這經營權、設卡收費沒聽說過,你解釋一下。”


    朱萬化說:“先說經營權。道路修通以後,登州到威海間,我們要經營民間的驛車,每天固定時間班次,馬拉的客車要開始經營。還有兩地間的貨運也要設站經營。這個經營的權力我朱家要擁有10年。別人不能經營。


    再說設卡收費。道路建好之後,需要不斷的維護,保養。我們需要沿途建立保養站,招收工人。道路上的行車,安全也需要維護,就要設立有武裝的護路隊。這些都是需要銀錢費用的,這個費用就應該由道路的受益者,就是過往車輛來承擔。所以就要設卡收費,收費多少要看當時當地的情況而定。我們在浙江的收費標準是:行人免費,畜力車輛每次通過需要交納十五個銅錢的通行費,本地莊戶居民需要經常過橋的可以憑戶籍辦理釘在車上的優惠通行證,每次過橋三個銅錢。”


    孫元化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也沒有什麽,都是合規矩有道理的。於是說道:“這些我都準了,我迴到登州就可以給你們出個公文,修路是好事,你們盡快開工。


    我知道你們在浙江就有一個護路隊的名號,在這裏也可以。聞香教之亂雖然已經平定,其頭領有被斬殺的,有被捕獲的。但是也有漏網的,有個叫許湯的頭目,他原本就是山賊,聞香教敗亡後,他就迴到自己的山寨繼續做山大王,我正想請你們配合進剿此匪,此外,登萊地區多土匪,剿匪之事我也有意仰仗你們。今後用到你們軍力的地方還很多。所以,莫不如叫威海民團更合適,護路的差事就由威海民團擔著。隊長是毛承祚吧?給個民團千總的官稱,領威文登僉事銜(威海屬於文登縣)。你派個人到登州辦個手續就行了。民團出動剿匪,如果需要錢糧,官府可以支付一些,但是不要指望過高,朝廷、各地官府都缺錢糧你也是知道的,尤其是後金入寇的戰亂剛過......”


    明末的千總已經不值錢了,遍地都是,但畢竟是個看似正規的軍官的頭銜。縣一級的僉事隻有九品,‘領僉事銜’就是給個九品僉事級別,沒有僉事實權,按現代的話說就是給個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名譽頭銜。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個正式的官銜,從此威海獨立營成了民團性質的準官軍。


    朱萬化已經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至於剿匪的錢糧,朱萬化根本就沒打算要。大明的官軍,不管是那一部分,動一動就要錢糧,沒有錢糧任你是多大的官,也是調不動軍隊的。剿滅土匪,平定地方,這本來就是朱萬化願意做的,同時還可以鍛煉部隊,收繳土匪的浮財,獲得移民,可以說一舉多得。因此,朱萬化非常高興,設置酒宴招待孫元化一行,並贈送孫元化一輛馬車,孫元化的隨員也都得到了禮品。


    酒宴中,朱萬化說:“我們的民團住在威海,和威海衛所就成了鄰居,還望初翁關照一下衛所的軍官,我們不會給他們添麻煩的,他們有什麽難處我們還可以盡力幫忙。過兩天我和展亭兄還會拜訪他們,我們願意把關係處理好。另外,剿匪的事我們應承下來,錢糧初翁也不必出了,剿滅土匪的繳獲就算是我們的糧餉吧。”


    孫元化說:“這樣最好,我明日就到威海衛所。我也希望你們同心協力,為朝廷效力。至於剿匪的繳獲,就在於你們如何上報了。許湯雖然逃脫,但是仍然在錦衣衛的掌控之中,我會讓錦衣衛協助你們。”


    朱萬化又說:“自從毛文龍離職後,東江鎮就亂了套。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這個情況朱萬化是知道的,他故意問孫元化,看他如何對答,以便從中尋求機會。


    孫元化歎了一口氣,說:“劉興祚在抵抗後金入寇京畿的戰鬥中戰死殉國,朝廷懷疑劉興祚再假死叛投後金而未與撫恤(劉反叛後金,迴歸大明時,曾以假死逃脫。以後的章節會有專題介紹)。劉興祚的弟弟劉興治氣憤不平,遷怒代署皮島諸務的陳繼盛有意不奏報。平時兩人就不和睦,此時遂動殺機。劉興治以祭祀劉興祚為借口,設計將陳繼盛及欽差通判劉應鶴等百餘人殺死。事後日夜趕造護甲,迎其兄劉興沛於長山島。劉氏兄弟叛亂已經是定局,並隨時可能投靠後金。朝廷已經有剿滅的旨意,但苦於大戰剛剛平息,軍力錢糧都不擠,暫時無力平亂。”


    聽說劉興祚戰死的消息,朱萬化很是吃驚。他知道,原本的曆史上,劉興祚戰死於永平的爭奪戰。由於朱家幹預了遵化、永平的戰爭,永平爭奪戰自然就沒有了。可是劉興祚依然戰死於京畿的混亂戰場之上,看來曆史的慣性真是不小啊!


    發了一會楞,朱萬化對孫元化說:“初翁,為解朝廷之憂,我威海民團願意出兵平定東江叛亂,整頓東江軍務。大人意下如何?朝廷態度又會如何?”


    朱萬化這個意思就是要接管東江鎮,這裏確實有一些比較敏感的問題。東江鎮遠在海外,後金的後方,雖然歸登萊巡撫管轄,但是,山高皇帝遠,很容易形成獨立王國。昔日朝廷對毛文龍很不放心,就是這個原因。當時很多人攻訐毛文龍,朝廷持模棱兩可的態度,這也是袁崇煥敢於殺毛文龍的原因。朱萬化也有以此試探朝廷對自己的態度的意思,畢竟朱家雖然一直盡量保持低調,也難免鋒芒外露,朝廷不可能一無所知。


    孫元化手撚胡須,半晌沒有說話。朝廷確實需要平定東江之亂,但是更需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是朝廷暫時沒有這個能力,東江這個極端艱苦又危險的地方,也沒有人願意去。這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


    最後,孫元化說:“東江鎮是個燙手的山芋,我本不願意介入此事。但是,你們介入東江鎮是於朝廷、於國家有利的,老夫就試一試,給朝廷上個條陳,奏明你們的態度。如何決斷就看朝廷的了。”


    朱萬化趕快起身謝過孫元化,因為他知道,孫元化是擔了幹係的,這個條陳一上,就等於把孫元化和朱家聯係到一起,如果朱家有什麽過錯,孫元化是要擔責任的。


    席間孫元化說道了袁崇煥被處死,已經定下了行刑日期,就在八月,在場的眾人無不蹉歎惋惜。朱萬化連忙拉著毛承祚就往外走,口說對不住,出去方便一下,他怕毛承祚一時精神失控,場麵不好收拾。殺父之仇非同一般啊!孫元化會意,後悔自己忽略了毛承祚的存在,話說得太莽撞。毛承祚激動得渾身顫抖,但是,他還是記得朱萬化的勸導,沒有出聲,跟著朱萬化離開了酒宴。


    朱萬化在外麵對毛承祚說:“我記得對你的承諾,準許你去京城觀刑,但是,你也要記得我的勸導,莫要做傻事。多餘的話我不說了,你迴去好好休息,不必迴到酒宴了。”


    朱萬化迴到房間,孫元化也知道自己太唐突,酒席就這樣散了。


    ---第11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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