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臉色微變,他也懶得再停留,氣衝衝地離開。


    秦偃月垂下眼,仰天哈出一口氣。


    哈氣凝結成白霧,轉瞬就消散在空中。


    她看著拿板子候著的侍衛,深知,這三十板子她已經逃不過。


    逃不過,就去麵對。


    她攥緊手,趴過去。


    侍衛們力道極大,板子落在身上,皮開肉綻。


    她的手指扣在肉裏,緊緊地咬著牙齒,壯碩漢子都忍受不了的三十板子,她愣是一聲沒吭。


    等到三十板子結束,她已經陷入到昏迷中,氣若遊絲。


    侍衛們相互看了看。


    “怎麽辦?她好像快斷氣了,咱們要不請個大夫來給她看看?”一個侍衛說。“剛才王爺不是說了不準請太醫。”另一個侍衛說,“這女人用不正當的手段當上咱們的王妃,王爺厭惡得很,怕是要趁著這個機會打死她,如此也好,她怎麽配得上咱們王


    爺?別多事,迴去複命吧。”


    兩個侍衛的話斷斷續續落在秦偃月耳中,像是從遙遠空間裏傳來的。


    眼前發黑,瀕死感襲來,她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


    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也逐漸變輕,靈魂仿佛漂浮在虛空,沒有實感。


    “這不可能,不可能!”腦海中,有聲音在哭泣,“他覺得我惡心,不可能,他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話麽?他都是騙我的麽?”


    “我不信,我根本不信,這都是假的!”“你可真是傻。”意識深處,秦偃月看著哭泣不停的另一個自己,將手放在她的頭上,“你跟秦雪月那些事,三王爺都知道,甚至,可能是他一手設計的,被蒙在鼓裏的,隻


    有你而已。別傻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甘蔗男。”


    “甘蔗男是什麽?”“最開始用一些甜言蜜語吸引女人,之後全都是渣,就是甘蔗男。”秦偃月說,“人間不值得,你何必為了一根爛甘蔗折磨自己。我大概要撐不住了,身體還給你,你好好活


    下去,別再傻了。”“不,不,你不會死,我已經支撐不住了,我死命撐著不肯離開,就是想見他一麵,如今得到了答案,已經沒有什麽留戀。我注定要消散,你還有救,所以,你一定要活下


    去,幫我好好懲罰一下那對男女。”


    那個聲音越來越弱,說到最後,最後一抹靈魂注入到秦偃月的靈魂中。


    這抹靈魂注入後,她驀然清醒過來。


    疼痛不堪,冷汗淋漓,是前所未有的真實感。


    剛才,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裏,原主將最後一抹靈魂將她的靈魂拽迴這具身體來,她才得以完全占據這具身體,得以活過來。


    腦海中一直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完全消散。


    秦偃月手指捏住枕巾,微微閉眼,“放心吧,你所受的一切,我會幫你十倍百倍討迴來。”


    話雖如此,她現在的情況也極為不妙。


    在湖水中浸泡了那麽久,又挨了三十大板,頭昏昏沉沉,額頭滾燙,高燒加上感染,雪上加霜。


    她繼承了爺爺的所有醫術又什麽用?


    沒有退燒藥,止疼藥,消炎藥,在這個鬼地方,怕是會再死一次。


    這個念頭湧上來的時候,她覺得有些悲戚,爺爺臨死時她沒能趕迴去,好不容易迴到家又被黑衣人抓到,九死一生後占據了這具身體,還沒迴過神來就又要死了。


    可真是倒黴透頂。


    秦偃月趴在床上,疼痛感不斷襲來,一波一波,痛苦難忍。


    她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額頭抵著手指,一滴眼淚滾下,順著她的手背滾到手指上,手指上的戒指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


    在那陣光芒裏,她好像看到了一棟醫藥大樓。


    那大樓是被爺爺救過命的富豪修建的平價醫院,爺爺是院長,裏麵藥品齊全,器材也很先進,她從小就在裏麵玩耍,熟悉得很。


    “這是幻覺嗎?還是我又迴去了?”秦偃月一愣,隨即發現不對勁之處。


    這醫藥大樓嶄新無比,且一個人都沒有,死氣沉沉的,就像是一具空殼。


    她還想再探究一番的時候,光芒消散,醫藥大樓也消失了。


    “原來是幻覺。”她苦笑一聲,側頭,看到床邊出現的東西時,差點驚叫出聲。


    布洛芬,雲南白藥,雙氧水!


    這些絕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藥物,出現在了她手邊。


    她忙將戒指摘下來,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異常。


    但,布洛芬和雲南白藥的確出現了,是伴隨著醫藥大樓的幻影一同出現的。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布洛芬作為於非甾體類抗炎藥,是緩慢釋放的,副作用極小,止痛效果良好且持續時間長,還有退燒的作用。


    雲南白藥是外用的,對治療外傷效果極好。


    秦偃月顧不得想太多,這兩種藥物,對現在的她來說,簡直是救命稻草。


    她口服布洛芬,艱難地將傷口消毒後,將雲南白藥灑在傷口上,疼痛感慢慢減輕,她也沉沉睡去。


    藥物有五天的量。


    這五天裏,她用了各種方法想再次見到醫藥大樓,都以失敗而告終。


    戒指也沒什麽反應。


    那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覺。


    五天後。


    久久沒反應的戒指開始發燙,那醫藥大樓終於又出現在眼前。


    緊接著,手邊出現了一盒阿司匹林。阿司匹林與布洛芬都是非甾體抗炎藥,不同之處是,阿司匹林可以防止血栓形成,她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傷口結痂,恢複良好,但長期臥床血液不流通,很容易形成血栓


    ,這阿司匹林來得正是時候。


    秦偃月摩挲著戒指,感慨萬千。


    這戒指是爺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說是他親手打造的,繼承了父母和他的思念,是可以當護身符的。


    她一直當寶貝佩戴著,被抓後,黑衣人也仔細檢查過,並沒什麽價值。


    她記得很清楚,原主手上是沒有戒指的,戒指似乎是臨死之際,原主將最後一抹靈魂注入到她的靈魂中之後出現的。


    戒指不僅出現,還發生了很神奇的事。


    戒指發燙的時候,醫藥大樓就會出現,那些藥物,就是從醫藥大樓裏出來的,這戒指就像是問診的媒介,連通著她和醫藥大樓。


    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秦偃月正沉浸在思考中,這時,門外突然有腳步聲和壓抑的咳嗽聲傳來,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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