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沙啞的嗓音從喉嚨裏逸出,其中不乏讓人感覺到一絲痛楚,百裏月桐緊閉的水眸突然一驚,她知道男人此刻的異常是怎麽迴事兒了。


    百裏月桐感覺到,男人的腦海裏一定不能忘記之前的那一幕,看著自己的女人赤身的和另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在一起時,答案必然隻有一個。


    百裏月桐輕輕推開男人,平靜如水的眸光靜靜地凝盯著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不管四爺看見了什麽,現在心裏又在想什麽,臣妾隻想說……其實一切並非四爺心裏想的那樣,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其實,當一個女人被自己心愛的男人這樣愛著時,原本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可如果這個男人因自己強烈的占有欲而讓思想變得扭曲時,那種幸福的感覺或許就會變成一種痛苦,百裏月桐靜靜地凝望著自己的男人,希望他能夠與眾不同,即便是自己親眼看見了什麽,也不要去相信,一定要相信她說的話!


    君煜麟誨暗如深的瞳仁深處閃爍著令人心疼的痛色,女人嘴裏說出的話讓他猶豫不決,他是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該選擇相信他的女人,這一刻男人選擇了沉默。


    百裏月桐水眸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失落,雖然她知道一個男人要做到毫無保留的相信自己的女人真的很難,一般情況下理智的人都會選擇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在麵對男人的沉默時,依然還是忍不住失望了。


    “如果四爺不能接受之前看見的那一幕,我們……可以選擇分開。”


    百裏月桐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淺笑,她並不能怪他,或許這便叫做命運弄人。


    “不要!桐兒,本王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君煜麟幾乎連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說什麽他也不會和她分開,哪怕是那一切都是真的,他也不會選擇分開,寧可心裏結著一個疙瘩生活在一起,也不要瀟瀟灑灑的鬆開她的手,他知道除了她,自己的心裏再也裝不下任何女人。


    百裏月桐微微一怔,男人脫口而出的堅定態度莫名讓她心頭湧上一陣暖意,他不要和她分開,她能夠想像得到這刻男人的內心深處該有多麽痛苦,以為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玷汙褻瀆了,卻又舍不得放手的這種痛世間又有幾人能懂?


    男人深邃眸底暗湧的狂潮,讓百裏月桐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在男人出現之前,她曾設想過百千種見麵的欣喜場景,這段日子她曾無數次想像當自己告訴男人懷孕的消息時,他臉上流露出來欣喜呆萌表情。


    沒想到,這一切都讓現實給毀滅了,當男人這一刻站在她麵前時,她完全沒有辦法將懷孕的喜訊說出來。


    百裏月桐的口吻依然很平靜,輕柔淡漠的嗓音讓人猜不透女人心裏此刻的情緒“可是四爺心裏……現在已經有了心結,不是嗎?”


    女人的話出,男人突然再一次變得沉默安靜下來,或許這個時候他也需要細細的理清自己的思緒,好好地思考一番。


    麵對男人的沉默,百裏月桐什麽話也沒有說,麵無表情,神色清冷的淡淡推開他,蓮步款款走到紫檀木桌前,拿起桌上擺放的書冊看了起來,雖然此刻已經是下半夜,可是女人卻依然絲毫睡意全無,屋內沉寂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她也需要一個人靜靜。


    君煜麟眼睜睜的感受著女人的氣息從自己的範圍內漸行漸遠,眸子中隱過一絲薄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竟然就像沒事兒人似的,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可以如此不知羞恥,她就沒有什麽話要對他說,一句解釋也沒有嗎?


    盡管男人的氣息染上一層薄怒,可百裏月桐的眼睛卻是自始至終都落在手中的書上,連看也未看他一眼,中間兩次側眸,眸光都是凝向床榻上的小豹崽,小家夥這會兒也安靜了許多,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應該也是倦累的睡著了。


    無意識間,君煜麟的眸子中隱閃過一縷失落挫敗,緩緩朝著女人的方向走去,近在咫尺的距離,女人卻依然沒有抬頭看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裏的書,一直沒有翻過一頁,讓男人不禁懷疑起她究竟有沒有看進去?


    “你就沒有話要對本王說麽?”


    君煜麟的眸子微微的一沉。眸子深處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眼睛盯著書卷的百裏月桐並沒有任何防備,清晰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已經被裹進男人的氣息中,男人那雙有力的長臂一勾,便迅速將她緊摟入懷,粗糲的大掌緊的環上她的纖腰。


    貼著如此近的距離,百裏月桐能夠感受到男人高大欣長的身體卻是微微泛著僵滯,整個人讓人感覺著有些死板,兩具身體緊貼在一起,這讓百裏月桐潛意識裏想避開。


    隻是她用力去推男人,這一次他卻是有所防備,百裏月桐未能得逞,反倒讓自己的身體因用力失去平衡,整個人直直撞向男人。


    而此刻,君煜麟的身體也同樣微微向前傾斜,女人櫻紅柔軟的唇瓣就不偏不倚的正好落上了他的喉結處。


    要知道對於男人而言,喉結是處極為敏感的地方,就在女人輕觸到那地兒的瞬間,君煜麟微微的咽了下喉嚨,喉結上下一滾,在女人還沒來的及移開的櫻唇上滑動一下,也讓百裏月桐的身子緊隨著一僵,丹田湧上一股異樣熱流。


    君煜麟環在女人纖腰的大掌下意識的緊了緊,唇角微微一動,深邃幽暗的鷹眸盯著女人的小臉一瞬不瞬間,臉色明顯柔軟了下來,眸光裏那股讓人驚滯的冰冷也漸緩褪去。


    “不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需要一點時間來有得很壓抑,透著倦意的沙啞聲音不覺讓女人有一絲心疼,雖然話來是想要努力忘記這件事,可是卻更像是難以釋懷。


    百裏月桐清澈的水眸亦同樣閃爍著複雜,突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麽,她知道處在這個時代,男人能夠做到此已經算難能可貴了,她沒有辦法讓他有現代男人一般的開明,更何況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隻要是男人在愛情麵前都會變得小器。


    無聲無息間,百裏月桐默默地將頭緊貼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晰聽見男人胸腔內劇烈的心跳聲,由此可見男人的內心此刻正所謂是洶潮澎湃。


    “我願意給你時間,澤——”女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就像一雙無形的溫柔手掌,輕撫上男人的心尖,她的溫順和柔情,讓男人原本黑沉鐵青的俊顏一點點柔軟下來,輕薄的唇角努力微揚,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他不想失去她,願意嚐試去忘了那一幕。


    “嗷嗚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豹崽的聲音打破了屋內詭異的沉寂,也讓相擁在一起的兩道身影齊望向它,君煜麟依依不舍的鬆開女人,牽著她的柔荑朝床榻走去,盯著小豹崽道:“它怎麽睡到床上去了?”


    “四爺不在身邊的日子,每天晚上都是崽崽陪著臣妾。”


    百裏月桐莞爾一笑,另一隻柔荑已經覆摸上小豹崽的後背,語氣親昵的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


    男人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不過隻是短短數秒即逝,醇厚低沉的溫和嗓音輕緩逸出:“這小豹崽能跟在桐兒身邊,也算是它的造化。不過……你確定今晚它還是得睡在床上嗎?”


    “它受了重傷,四爺怎麽忍心讓它睡地上?”


    百裏月桐莞爾一笑,略帶俏皮的打趣嗓音淡淡反問道,她的話出,隻見男人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低沉出聲——


    “你這話豈不是堵了本王的嘴,本王若是不答應,反倒顯得冷血無情了。”


    說話的同時,男人唇角漾著濃鬱戲謔笑意,迴應了女人唇角的俏皮笑容,不過那雙深邃似潭的鷹眸深處的誨暗依然結成一團,化解不開。


    “四爺在臣妾心裏是最重感情的,誰若說四爺冷血無情,臣妾第一個不答應。”百裏月桐仰著精致的漂亮臉蛋,櫻紅小嘴張張合合間,眸光流轉,透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君煜麟鷹眸微睜,眸光深處透著複雜神色,此時此刻的心情也是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不管她和君澤德之間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他隻知道自己此刻想將她緊擁入懷,一輩子再也不鬆手,他不能想像再失去她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


    翌日,司馬昱仁大設酒宴款待夏周國的貴客,百裏月桐也是頭一迴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西涼國皇宮的大殿內,君煜麟和君弘維同往赴宴,隻是讓他們略感驚詫的是,這次酒宴上並沒有看見君澤德的身影。


    雖然沒有君澤德的身影,不過酒宴的場麵倒也算熱鬧,太子司馬忡和太子妃柳芙蓉都有到場,還有皇後娘娘跟星月公主,以及宮中嬪妃。


    寒喧了幾句,酒宴便如火如荼的進行著,突聞君煜麟醇厚低沉的嗓音淡淡逸出:“今日怎麽不見星月公主的新附馬?”


    “附馬今日身體抱恙,朕和皇後都讓他在行宮裏好好休息……”司馬昱仁醇厚蒼勁的低笑聲傳來,發生了昨夜的事後,他自然是不希望君澤德再出現在酒宴上,以免到時候再發生衝突,其實昨夜知道了君澤德私自擄劫百裏月桐之事後,司馬昱仁雖然表麵上責備附馬爺做事魯莽,其實心裏還是暗暗高興的,畢竟夏周國在星月公主的事情上虧欠了西涼國,君澤德能為了司馬蝶和西涼國幹出這件事,可見他和夏周國早已再無瓜葛。


    聞言,君煜麟深邃幽暗的鷹眸閃過一抹異色,不再說話,氣氛陷入到沉默之中,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皇後娘娘的聲音突然傳來:“咦?皇上今日可有看見德妃?她怎麽也沒來赴宴?”


    皇後娘娘的話一出,不禁讓坐在位置上的太子和太子妃身子同時一僵,要知道那德妃可是太子的生母,因為皇後膝下無子,吃了好多中藥調理才懷上了司馬蝶,所以平日裏才看成寶貝似的,而司馬忡則是德妃之子,從小便被過繼到皇後,是在皇後娘娘的宮裏長大的,對於皇後他有感情,可那是和對於自己的生母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感情。


    此刻聽聞皇後提問到德妃,司馬忡眸光微怔,方才注意宴殿之上真的沒有看見德妃娘娘的影子,司馬昱仁同樣似乎也剛剛注意到這事兒,不禁眉頭微蹙,睨向身旁的太監:“朕不是交待你各個宮都吩咐下去嗎?怎麽沒見著德妃的影子……”


    “呃……迴皇上的話,奴才確實都有交待到各個宮去呀,隻是德妃娘娘為什麽沒有來赴宴,奴才真的不知道,而且清心宮那邊也沒有人來迴個話。”公公緊張極了,微微顫顫的應道。


    就在這時,隻聞有人冷哼一聲,正是之前說話的皇後娘娘,婦人清冷淩厲的嗓音淡淡道:“臣妾剛才倒是得到了個消息,聽說德妃娘娘的清心宮裏來進了個男人……”


    這句話一出可不得了,頓時如同一顆炸彈爆開了鍋,不僅司馬昱仁臉色驟變,就連百裏月桐一行也略顯驚詫,而坐在另一側的司馬忡和柳芙蓉臉色也同樣黑沉下來。


    緊接著,柳芙蓉漂亮的杏眸若有若無的飄向百裏月桐,感覺到她眸光的注視,百裏月桐迴以她一記淡定如初的眸光,至於皇後和太子之間的關係百裏月桐也有所聞,從太子妃和星月公主之間的微妙關係,她早就察覺到了這些。


    “母後,凡是都要講求證據,那些道聽途說的事情搬到這裏說,豈不是讓貴客看了笑話。”司馬忡低沉穩重的嗓音緩緩逸出,這些年來他對皇後娘娘的態度一直都極為恭敬,親近也勝於自己的生母,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消除皇後娘娘的顧慮之心。


    因為司馬忡明白皇宮裏的規則,因為他這個太子的身份,也會讓皇後和德妃之間的關係變得非常微妙,為了兒子前程似錦,榮登九五,德妃想方設法的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了皇後,可是這種事情存在著很多隱患,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皇後娘娘不得不擔心將來在自己年事已高後,新皇上會將自己的生母德妃提撥為太後,來取代自己不可取的地位。


    “忡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指母後在搬弄事非嗎?”皇後娘娘皺了皺眉頭,她極不喜歡聽見司馬忡在自己麵前維護他的生母德妃,而且挑選在貴客麵前提及這件事兒,也正是她故意為之的,這樣才能逼得皇上別無選擇的嚴懲不待,要知道司馬昱仁在後宮的嬪妃中,和德妃的關係也算是較為親密的。


    “兒臣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司馬忡低垂下頭,恭敬應聲道。


    “來人,去清心宮走一趟,請德妃娘娘過來……”司馬昱仁目光平靜,麵色卻是肅然,蒼勁有力的低沉嗓音緩緩逸出,雖然心裏對皇後此舉有些不滿,在貴客麵前卻也隻能保持著淡然自若的樣子,以維護威嚴形象。


    “皇上,讓臣妾的人也隨著一起去吧,萬嬤嬤知道嚼舌根子的人是誰,一會兒全都帶了來,事情自然便真相大白了。”皇後漫不經心的語氣有些頤氣橫使的味道。


    “也好!”司馬昱仁低冷出聲,眸光凝向皇後,今日皇後娘娘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他感覺到有些反常,難道剛才她所說的事情是真的?


    百裏月桐眸波清澈,靜靜的觀察著這一切,沒想到臨行前和西涼皇和皇後一起用膳,還能看這麽一出好戲,對接下來的事情不僅也產生了濃鬱的興趣。


    雖然司馬昱仁依然麵色沉靜,可皇後娘娘卻不難看出男人是生氣了,心裏一定是責怪她不該當著貴賓的麵扯出這麽一碼事兒,就算德妃真的有問題,那也該等到酒宴結束後單獨和他說才是,除非……這女人是故意的,想趁著這個機會不留餘地的鏟除德妃。


    司馬昱仁心裏確實不高興,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被女人主宰。


    雖然這些年皇後娘娘隻為皇上誕下一位公主,可司馬昱仁卻依然待她不薄,將星月公主寵上了天,不過這也和星月公主舉世無雙的美貌有關,女兒生得美麗,做父親的豈有不寵的道理,而皇後娘娘也是個極有能力的女人,這些年將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膝下無子也依從皇上的要求將德妃的兒子過繼了來,寓意招子,後才生下司馬蝶。


    大殿內依然歌舞升平,酒菜飄香,可是氣氛顯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司馬昱仁唇角勉強勾起一抹笑,凝向君煜麟和君弘維一行,低沉道:“今日突然發生這種事情,恐怕擾了各位的雅興,實在是抱歉。”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西涼皇不必有所顧忌,我們都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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