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周來一種憫然若失的感覺縈繞著我的心,我喝了杯葡萄酒,然後就上床睡覺。愛莉紮維塔已發出了輕柔的鼾聲,我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我發現我身邊的她依舊是那樣的溫柔、美麗。我們結婚9年了,但仍是那樣情深意濃。我起身來到書房,給你寫了這封長信。


    給我迴信時就竊到“使館公寓”,我在那兒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間。在愛莉紮維塔末找到合適的房子前,我們暫時就住那兒。


    當然,你如果能來此地度假,我們會熱烈地歡迎的。常有許多年輕、可愛的姑娘到電影廠來碰碰運氣。如果你和她們山盟海誓,無論什麽時候,她們是不會毀約的。趁早忘掉拉伊紮舊,不要再想她了。我在紐約見過她,忘掉她吧!心裏一有害就心煩意亂。這種擾人的思緒比十月裏嗡嗡亂闖的蚊子還要可伯,好像由於寒冷的臨近;它們更瘋狂地蟄人。


    我努力不讓自己流露激動的感情。記得杜諾萬是怎樣地教我們克製住—切對我們職業不利的感情。我的理智時時提醒著我,但人不是一檯曆單的機器。沒有什麽比受到不公平的持遇更令人傷心的了,你說呢?讓那個國務院見鬼去吧!杜勒斯是對的,應該等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的


    喬治·斯帕克


    2、


    美國、好菜塢


    使館公寓


    致喬治·布·斯帕克:


    不知為什麽,你的信使我有些憂鬱。脫離歷史的經濟學是難以想像的。你所謂的我的“安定”的職業實在並不令人羨慕。我重讀了你的信,我從中看到了西塞羅的古詞,並得出一個令人不安的結論。我們盡力為之做出貢獻的歷史時代正在紀束;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嶄新的時代。既然傑出人物足歷史的頂峰;既然人類並沒被凱撒、斯巴達克、馬其頓王朝、克婁巴特拉、伽利略、路德、克倫威爾、彼得大帝、拿破崙、華盛頓等這一類人所嬌慣,既然每一種思想的飛躍將為一個新思想的世紀所代替,那麽當我們獲得像羅斯福這樣的偉人所賜與的幸福時,我和彌留下的不過是對那個時代的甜蜜迴憶。


    我深信,羅斯福不會再迴來了。有人要提出代替他的方針也就是這麽迴事。我現在還不太理解那些圍在杜魯門身邊的人能為國家和世界創造出什麽樣的前景。他並不出色,根本不應成為我們的國家領袖。我想,杜魯門將竭力消除羅斯福的影響。當大家都在談論他的名字,談論無名的先驅者和龐然大物時,才能使人們忘掉羅斯福。但要做到這點,需要明智和有分寸。看來,在這上,杜魯門和他的同僚們已明確了自己的主要任務。怎樣才能做到這點呢?第一,必須使每一個美國公民都清楚構成威脅的敵人是誰;第二,必須找到戰勝這個敵人的良策;第三,應當向人講明,這場戰爭的勝利會使每一個公民都得到好處。納粹主義巳被消滅,日本侵略者也投了降,那麽,威脅美國的是什麽呢?是經濟衰退嗎?假定是這樣。是精神價值危機嗎?這也有可能。因為代替戰爭理論的絕不單是和平思想的到來。你知道如何克服經濟衰退嗎?我反正不知道。我們這兒有人認為,經濟嘛,這很簡單,隻要投資就行。這是外行人的話。你知道如何克服精神危機碼7我還是不知道。看來這需要時間,需要在國家內部造成一種新的社會風氣。可這太難了。作為一個政治家,如果不能使全國人民明白誰是威脅美國的敵人——無論是失業的幽靈也罷,《黑色的星期五》之害也罷——,那他就是一個學識膚淺的政治家。史達林夠得上是個強大的敵人,這不僅捐他個人的力旦有多強大,他充其量是個鬥士,而是指他企圖奴授世界各國的布爾什維克主義的信徒。正因為如此,那位銀髮者頭才那樣詳細地盤問你同法國共黨分子接觸的情況;決策的’製定者必須是一切著眼未來,而不是留連過去!那麽你還有必要去評價過去發生的那些毫無邏輯關係的而且是事在必行的事件嗎?我們隻好去承認生活的本來麵目。(如果有人向我發問,我就向他講明,當前的敵人是那些暗藏的納粹分子,他們隨時都在準備東山再起。請你相信,這絕不是我的假想,我目前正在探討這個問題。可是我料到,杜魯門的同僚們一定會否定我的這一看法,這例不是因為他們不同意我的看法,而問題的實質在於,希特勒主義的滅亡正是同羅斯福的名字密切相關的,如果他再做別人已經做過的事,似乎撈不到什麽“政治油水”,也許會白費力氣。)


    你在好萊塢不太忙吧?請給我寫信,我盼望你帶著愛莉紮維塔和孩子們到馬德裏來,國際電報電話公司駐這裏的分公司急欲招聘一批工作認真的人員(雖然已進入這個公司的現有人員都曾經舔過希特勒的屁股),他們會比20世紀福克斯公司的老闆多付給你兩倍的薪金。很輕鬆,不需動筆寫什麽東西。


    我很高興,你與布列赫特及埃斯列爾又重逢了。請把他們的地址告訴我,我給他們寫信,我很喜歡這兩位藝術家。我怎麽也不懂,為什麽好萊塢沒給布列赫持派上真正的用場。我在維也納看過他的劇,那還是在合併1的前夕,那場劇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它使我懂得了不公正的審訊的危害和法庭的冷漠偏執導至失敗的道理。


    你在什麽地方見到拉伊紮的?不,你不要以為我已排除情思了,我最感悲痛的是,所發生的一切,難道能把共同生活達五年之久的昔日舊情從腦中一筆勾銷嗎?確切地說,也有可能從心底裏,從記億裏抹滅往事,可是假定人類本來就善於輕而易舉地把過去當作偶像崇拜的人忘卻的話,那麽為什麽我卻是一個超出一般常理的人呢?我此刻正在看你對我發出懷疑的冷笑,你說話呀,說呀?不,這是真的,喬治!你要相信我。為了證實這一點,不妨請你試試:你為我在好萊塢的艷麗佳色的姑娘中為我挑選一位。最好是位翹鼻子,藍眼睛,滿麵春風(即使是在秋天),地道的美國純種女郎(我總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種族主義者)當然還要具有與你我相當的大學專業文化程度。你盡管挑就是了,但絕不能要傻瓜。有點瘸也行,但要健康的理智。老實說,這件事使我感到煩腦,在拉伊紮的行為使我清楚地知道什麽叫做“對士兵的忠貞”之後,當色情對我已失去吸引力的時候,我曾物色了不少美貌女郎。躺在床上聽著妙齡女即的切切私語,是一種無比甜蜜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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