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祿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就當閉伊郡千德城城主淺利則祐察覺到田鎖家、千德家、茂市家、津輕石家等宮古灣周邊豪族的舊臣們即將發動國人一揆之後,以田鎖光好(田鎖政光之子)、田鎖修理(田鎖家一門眾)、田鎖光賢(田鎖光好之弟)、田鎖光尚(田鎖家一門眾)、佐佐木義就(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苅屋左衛門(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花輪一朝(原花輪館館主,閉伊田鎖氏一族)、茂市勝治(原茂市館館主,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田代光陽(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長澤綱則(閉伊源氏·田鎖氏支族)、江繁正光(江繁正朝之子)、津輕石實富(津輕石義富之子)、中津山善連(千德善勝之弟)、箱石堪助(原箱石館館主)、和井內光積(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赤前忠光(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片岸安俊(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江刈內久賀(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釜石新十郎(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重茂義武(閉伊源氏·田鎖氏一族)等浪人、野武士為主的國人一揆在沒有得到南部家和遠野阿曾沼家的支援下提前爆發。閉伊一揆眾在短時間內在早池峰山、高瀧森山等地聚集了上千之眾,並且擁立田鎖光好為閉伊田鎖家家督、田鎖修理為田鎖光好後見役、田鎖光賢為一門親族眾筆頭、田鎖光尚為軍奉行、田鎖光尚為筆頭家老。


    淺利則祐自知無力守住領內所有的城池兵砦,故而令淺利則治、淺利重親、淺利清長、淺利玄蕃丞、淺利權左衛門、前山善助等一門親族、譜代家臣放棄山田館、箱石城、廻立館、根城、深戶館等領地,把為數不多的兵力用於固守千德城、田鎖城和宮古館三地。


    而閉伊郡一揆眾的最終目的則是攻下田鎖城、千德城等舊領,故而在兵不血刃奪迴了山田館、箱石城、廻立館、根城、深戶館等地之後便開始休整起來,等待南部家和遠藤阿曾野家的援軍。田鎖光好、田鎖光賢、田鎖光尚等人清楚己方的兵力雖然比上杉軍要多,但是攻城會消耗眾多的兵力,很有可能會導致舊領全部奪取由於兵力不足無法長久占據而放棄。南麵的濱田廣綱、本吉重隆、熊穀直秋等國人領主對閉伊郡也是虎視眈眈,他們很希望閉伊郡內發生些什麽事情,好借故出兵閉伊郡內,這樣就能為上杉家立下功勞了。


    而淺利則祐麾下僅有不足六百的軍勢分別駐守千德城、田鎖城和宮古館三地。其中,宮古館內的大部分守軍被館主淺利重氏帶入田鎖城內駐防,故而僅剩下山內一豐、山內康豐(山內一豐之弟)、五藤為淨(山內家譜代家臣)、五藤為重(為淨之弟)、祖父江甚左衛門(山內家譜代家臣)等同心眾十餘人守備。


    “兄長大人,如今一揆眾大軍壓境,我等隻有十餘人,如何抵擋數百敵軍?!早知如此就去田鎖城守備了。”山內康豐開始埋怨起山內一豐為何一開始不和淺利重氏一同進入田鎖城駐防。


    “是啊,主公大人。如今閉這伊郡內一揆蜂起,田鎖城內的淺利殿也是朝不保夕,不如我等就向一揆眾交出宮古館,保住性命吧!”五藤為重隨即對山內一豐勸諫道。


    “宮古館也是田鎖城的門戶之一,一旦宮古館易手,那麽田鎖城便唇亡齒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之計,隻有趁著南部家、阿曾沼家的援軍尚未與一揆眾合流,集結周邊地頭武士放膽一搏,即便力竭戰死,也不至於辱沒尾州山內家先人的英明!”山內一豐並不打算放棄抵抗,若是棄城逃走的話以後還能在東國抬得起頭來嗎?


    “兄長大人所言極是,就讓我等在宮古一戰揚名,讓鎮府公另眼相看!”山內康豐見兄長山內一豐下定決心之後便支持他的決定。


    “乾坤一擲,生死追隨!”五藤為淨、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人隨即異口同聲的說道。


    “如今我等周邊尚有阿部堪助、船越伊予守、山崎大內藏、小本土佐守等地頭武士尚未追隨田鎖氏一族舉兵反叛,若是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或許我方能夠增加三百的兵力。”五藤為淨立即向山內一豐提出了一個建議。


    “麵前是萬丈深淵,背後是無盡業火,槍如林取大富貴,男兒血是刈鹿刀。敗則是紛紛頭顱落地,慘慘家名斷絕;成則是堂堂紫衣高冠,赫赫出將入相。吾命由天不由人,索性就拚他一個魚死網破吧!”山內一豐已經顧不得自己和山內康豐二人是尾張山內家僅剩的骨血,他決定賭一把。隻要此次能夠協助淺利則祐平定閉伊郡,那麽自己就一定能夠獲得朝定的重用,從而出人頭地。


    為了能夠讓阿部親長、小本正長(三浦義明支流)、山崎親定、船越長行(小笠原長清支族)等宮古灣周邊的地頭武士死心塌地的追隨上杉家,山內一豐等人隻好用一場勝利來換取他們對上杉家的支持。


    此刻,閉伊郡內一些地頭武士、國人領主們皆在騎牆觀望,山內一豐等人唯有迅速挫敗閉伊郡一揆眾的兵鋒,方能雲集郡內各方勢力。否則等南部家和阿曾沼家的大軍抵達,就隻有讓他人來割取大好頭顱了。


    正巧,阿曾沼廣鄉派遣的先陣大槌城城主大槌廣信、火渡館館主火渡中務大輔等船越灣周邊地區的一門親族家臣率軍七百餘北上,意圖趁著閉伊郡內爆發一揆的時候盡可能的奪取更多上杉家的領地。


    四月二十八日,就在阿曾沼軍先陣七百餘軍勢占領了無人駐守的山田館的同時,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人率十餘人也來到了山田館外。


    入夜之後,山內一豐看到了山田灣附近有大量的水鳥,便想效仿甲斐源氏在富士川一戰中擊潰數倍於己的平氏大軍之故事。隨後,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人率十餘人高舉著火把,一起大聲發出奇怪的唿喝,從山坡上向著蘆葦濕地的方向奔跑下去。赤熱的火把將他們的臉映照得緋紅,連那唿喝聲也變得火熱起來。


    起初隻是一二十隻被驚醒的水鳥拍拍翅膀,低飛盤旋著。隨著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十餘人衝入濕地水塘四下來迴踐踏,加上火把的刺激之後,群鳥振翅飛舞,發出淒厲的鳴叫。這聲音,初如蜂蟻,低迴於耳際;漸成虎吼,咆哮於前後;複成遊龍,盤旋於天地。最終幻化成為排山倒海的震撼,從四麵八方惡狠狠地推搡而來,一心一意要將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十餘人吞沒其中。


    天空之中無數的禽鳥在左右衝撞,密密麻麻擁抱成團,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又向右。漸漸的又匯集在了一起,高飛至雲霄,又急速地落下來,從北條時政身邊掠過,如飛蝗如急矢,疾風驟雨一般。同一時刻,四麵八方到處都是稀疏跳動的火把,人聲、馬嘶聲、水鳥鳴叫聲、振翅聲、風雲流竄聲,混雜在一起,無邊無際,沒有止息。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十餘人就這麽一直不停地奔跑著,耳邊一直有巨大的聲響海浪一般洶湧澎湃。眾人昏頭昏腦跟著山內一豐一路跑動,於鳥群之中穿行著。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眾人都在大口喘息著,過了好長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但是眾人的耳中依然有轟雷在響,事實上驚起的鳥群已經向著山田館高飛而去了。


    這時眾人都抬起頭來,發覺天空中密布了各色驚鳥,不止他們這一處,就連遠方的山水林草間盡是隨意飛舞的禽鳥。極目所至,各種火光漫山遍野,隨處可見。嘈雜吵鬧的聲音橫掃一切,連大地也仿佛在震動。


    這時,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十餘人皆先後上馬,朝著山田館奔襲而去。山內一豐、五藤為重、祖父江甚左衛門等十餘人才跑了沒過多久,眼前已是原淺利則祐領的南大門——山田館。此時,隻見山田館內火光衝天,人影憧憧,無數衣衫不整的阿曾沼軍武士、足輕、農兵們來迴無目的地逃竄,絕望地大聲呐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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