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賢派遣到能登的細作、忍者不停的迴送情報。不過,有一份情報最讓他感興趣——長續連率軍準備返迴七尾城。


    “尾張守殿,長家的三千軍勢已經離開了誌賀館,很快就要抵達豐田。”加藤斷藏緩緩走入溫井館的大廣間內對著還在吃飯團的陶晴賢匯報道。


    “此話當真?!”陶晴賢立即將手中的飯團吃完後雙眼緊盯著地圖。


    “誌賀館的畠山義遠目前僅剩五千軍勢。一揆眾大都返迴本領,他們的兵員銳減。”加藤斷藏走到桌邊也拿了一個飯團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照這麽說,七尾城內的守軍僅剩兩千左右。決不能讓長續連部的三千軍勢進入七尾城!”陶晴賢可不想讓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失去。一旦長續連所部順利進入七尾城,那麽上杉軍攻城就會付出巨大的犧牲。


    “不錯,匠作畠山軍中的一向宗信徒大都去海邊坐船或者徒步前往加賀進行守衛。看來柿崎和泉守殿的加賀侵攻非常的成功。”加藤斷藏緩緩將藏在袖中的信遞給了陶晴賢。


    “這是?!”陶晴賢看了看信上的收信人的名字就吃了一驚。


    “加賀一揆方麵寫給匠作畠山家的當主畠山伊賀守的。上麵還有‘畠山伊賀守殿’的字樣。”加藤斷藏早就看過了信的內容,所以就直接告訴陶晴賢是誰寫給誰的。


    “‘上杉軍之鐵騎已至尾山禦坊城下,望畠山伊賀守殿速發援兵前來!’”陶晴賢快速的掃了一遍信的內容,沒想到開頭的客套話都沒了,直接說明了加賀一揆的危急形勢。柿崎景家那‘越後七郡無人出其右者’的稱唿還真不是徒有虛名。


    正所謂唇亡齒寒,加賀一揆的首領們都清楚這個道理。匠作畠山家危急之時,加賀一揆就主動派出了援軍。可是此刻的局勢已經改變了。上杉軍的主力負責攻略能登,而柿崎景家所部則是對加賀進行侵攻來牽製加賀一揆,使其無法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匠作畠山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陶晴賢特意令黑川清實和吉江宗信二人率部穩守能登西南的井田城、末森城兩座城池,並且在當地築寨構陣,阻擋加賀進入能登的唯一通道。


    “上杉家隻有不斷的擴張才能自救圖存,而管領家經略北陸才是自存之道。”陶晴賢到現在算是發現了上杉家的路改怎麽走。


    “東南有武田家這樣的鄰國,北為一望無際的大海,發展唯有攻略他國。能登一國雖然沒有多少天然資源,但是匠作畠山家的位置卻在北陸道的中心,滅亡匠作畠山家勢在必行。”這時,陶長房走了進來,正好聽到了其父陶晴賢和加藤斷藏的對話。


    “人必須求生存,即使食人也罷。如果不願被吞,就必須圖強。正因為上杉家強,所以才能吃匠作畠山家!”加藤斷藏雖然是忍者出身,但是他對各家大名都有一些了解。


    “我軍糧草所剩無幾,隻能速戰。既然匠作畠山家給了我等這個機會,那麽就不能浪費!”陶晴賢決定不能浪費時間了,“山吉丹後守殿、琵琶島殿你們二人率部先行北上追擊長續連部。”


    “遵命。”山吉豐守和琵琶島廣員接到命令後就立即離開了大廣間。


    “安田越中守殿、長尾遠江守殿,我會將大量的軍馬配備給你們二人的軍勢,你們負責前往豐田設伏,必須趕在長續連部到達前抵達並且完成部署。”


    “明白!”安田景元和長尾藤景接到命令也立即離開了大廣間。


    “富田、矢野田、小國,你們三人率本部奔襲誌賀館,直江大和守為後續援兵支援你們。務必將畠山義遠的首級拿到!”


    “遵命!我等定然不會讓大人失望!”富田氏實、矢野田義正、小國義操還有直江景綱四人也離開了大廣間。


    很快,陶晴賢在布置完大部分人的任務後,整個大廣間就變得空蕩蕩的了。而且陶晴賢手頭上可用的兵力也都派發完了。如果他不能畢其功於一役,那麽他就要切腹謝罪了。目前進入能登的上杉軍糧草僅剩下半個月的用度,若是無法將匠作畠山軍的主力殲滅,那麽上杉軍隻能被迫撤入越中無功而返。


    十月二十五日豐田原。


    長續連和其子長綱連、杉山則直、長連龍、飯川義實五人還有三千軍勢本就對畠山義遠的命令感到不滿,故而行軍速度很慢。長續連並沒有在行軍途中派出細作和斥候,他覺得能登中部已經被奪迴,上杉軍不大可能會舍近求遠來攻擊他的軍勢,便下令軍勢輪流休息。


    還沒到正午,長續連便讓麾下軍勢開飯,準備在吃完飯後再行軍。這時,長續連定睛凝視著七尾城方向,沒多久對麵出現了黃色煙霧般滾滾而上的沙塵。長續連隨即令所有武士上馬備戰。


    隨著沙塵的逐漸高揚,一支軍勢越來越接近長續連所部。長續連轉移視線,看看自己的後方會有什麽動靜,他想知道這支軍勢是上杉軍還是友軍······


    長續連下令足輕吹了一下螺號,高亢的螺音迴蕩在晴朗的上空,但是沒有任何應答的迴聲。煙塵終於卷到了距離長續連所部不到百步的距離,長續連的臉上血色漸失。


    這時,距離長續連部百步外出現的騎馬武士像螞蟻離穴一樣的蜿蜒而下,隨風飄揚的軍旗、旗指物上繡著竹雀紋,長續連不禁長歎,這竹雀紋旗是上杉家的家徽。


    長續連隨即迴頭看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四個兒子,他們的臉上皆是蒼白並望著他。他們的眼中都有著“此戰必輸”的意味。長續連的表情不變,迅速思考著對策:“誌賀館離此地不遠,鬆波殿得知我等遇襲後定然會來派兵援救,隻要撐過半個時辰!”


    長續連的話音剛落,長續連所部後方瞬間塵土飛揚,又一支軍勢抵達了這裏。他非常希望是畠山義遠派出的援兵,但是仔細一想不可能如此之快!等到他定睛一看後發現這支軍勢的軍旗和旗指物依舊是竹雀紋旗!長續連瞬間麵如死灰,他根本就沒有料到上杉軍竟然會派出相當多的軍勢來包圍自己。而且在自己後方出現的上杉軍就說明了誌賀館的畠山義遠已經不可能派出援軍來救援了。


    長續連決定先發製人,他隨即高聲唿籲全軍:“不必害怕敵軍的援軍,因為七尾城的援軍隨後就到,將形成夾擊敵軍的陣勢!最多支撐半個時辰不到,如果我等畏縮不前,則是能登武士之恥!必須對敵軍施以奮力一擊!”


    正當長續連準備下達突擊命令時,突然心中閃過一絲顧慮。後方的上杉軍會不會趁機襲擊自己的後方,這樣的話己方的軍勢會不會瞬間崩潰?但是,長續連清楚若是此時此刻多慮,對自己和三千軍勢是百害而無一利,因此他立即大喊了一聲:“突擊!”便帶著親信武士策馬朝著上杉軍奔去。


    “哼!垂死掙紮,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是越後武士!”長尾藤景看到長續連不顧後方被襲擊的風險朝著自己突進後哼了一聲,隨即揮動了手中的太刀指向了長續連的軍勢。


    瞬間,不論是匠作畠山軍還是上杉軍,兩軍都嘶聲喊殺著向前衝鋒,勢如山崩,勇往直前。可是,安田景元所部麵對長續連部的突擊來不及應變,隨即就被來勢洶洶的長續連部衝散,有些足輕甚至潰逃進入一邊長尾藤景的軍陣內。


    而與此同時,越中國富山城本丸謙信的居室內。


    “上杉朝定,你可別忘本!屢次觸犯到我的底線還不夠嗎?!現在還想問我要援軍?!”謙信越說越火,直接將手中握著的折扇啪的一聲扔到了朝定的頭上,還將他頭上的烏帽打落。


    “臣下······知罪。但是,平定能登一國還需要數千軍勢,還望謙信公明鑒!”朝定說完就緩緩的撿起地上的烏帽。


    而此時的謙信則是並不理會朝定,並拿著自己的太刀小豆長光走到庭院之中奮力的揮舞著。朝定則是渾身冷汗直冒的看著謙信,他坐在一邊看著謙信不停的揮灑的汗水。他很少看到謙信像今天這樣揮刀還帶有怨念和怒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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