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要去哪裏,你等等我……”鄭曉雪拔腿就跟著追下了樓。結果等她追出去大鐵門,裴佳佳剛好拉開一台出租車車門。


    她不顧一切撲過去抱住她,“佳佳,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鄭曉雪,你為什麽要生下我?你為什幺要生下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媽,你讓我感到恥辱,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裴佳佳的紅透的眼睛裏是徹底的絕望與濃濃的恨意,抓住鄭曉雪的肩膀猛烈一陣搖晃,晃得鄭曉雪頭暈眼花。


    她眼淚鼻涕一起來,想解釋,裴佳佳先一步大吼,“我不想再聽到你說一個字,我覺得惡心!你咋不去死!”


    一把推開鄭曉雪坐上車,甩門而去。


    “佳佳……”鄭曉雪在大門口捂著臉,哭著蹲了下去。“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求你不要恨我……”


    在這個世界上,她隻有裴佳佳,喬太太什麽的都是虛的,隻有裴佳佳是真實的,是她最在乎的人。


    而她之所以一直不願意失去喬太太這個身份,也是因為裴佳佳,她希望喬太太這個身份,能讓裴佳佳得到庇護。


    隻可惜,裴佳佳根本就無法接受自己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也無法接受有一個吸毒的媽,她的字字句句更是如同一把把刀子,狠狠戳進她的心窩子,比讓鄭曉雪去死更難過。


    而裴佳佳上了車後,捂著臉就失聲痛哭起來,她的天塌了,她所有幻想的美好,也全都像肥皂泡那樣破滅了。


    她一向任性刁蠻,囂張跋扈,蠻不講理,這些其實都是鄭曉雪給她慣出來毛病,要真說起來,她的思想其實比夜明珠這種單純很多,一眼就看進心底。


    多數時候,都不會動腦子想事情,做什麽隻看到表麵,所以很多時候都被人當了炮灰。


    她一直以自己是喬正國的女兒驕傲自大,不把人放在眼裏,卻從來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是被她媽給她爸下了藥才來到這個世界上。


    難怪她爸對她不冷不熱,喜歡不起來,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被期待著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她裴佳佳現在就是一個笑話。


    舒心暖正在沙發上坐著喝茶,吃零食的,就看見鄭曉雪雙目空洞,行屍走肉一般走了進來。


    猜也知道裴佳佳對她沒什麽好話。


    換了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親媽的真麵目如同鄭曉雪這般,恐怕也接受不了。


    “舒心暖,佳佳她恨我,你知不知道?她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她讓我去死……這迴你滿意了是不是?”


    鄭曉雪情緒失控,撲過來揪住舒心暖的衣領,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滾。


    舒心暖差點被氣笑了。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掙開鄭曉雪,“鄭曉雪,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了吧?當年,你做下這些惡心的事情的時候,我可是已經被你狠心盜走了,我那個時候才多大?幾個月啊。”


    “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鄭曉雪,你當年那樣做的時候,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這種可悲的結局?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賴不到任何人頭上。”


    鄭曉雪蒼白了一張臉,猩紅著眼睛,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抽空了一般。


    一陣兒哭,一陣兒笑,就像瘋了一般。


    舒心暖對她絲毫同情不起來,“鄭曉雪,我爸和我奶奶在休息,你別在這裏發瘋吵醒他們。”


    然後,鄭曉雪充耳不聞,繼續捂臉大哭。


    舒心暖擰眉,“你信不信再鬧我讓人再把你丟去後麵的雜物房?”


    鄭曉雪止住了哭聲,擦了把眼睛看著舒心暖,如今,她什麽都不沒有了,就像被人剝光了外衣,內裏的所有醜陋都暴露在人前,她再也驕傲不起來。


    深唿吸一口,她緩緩道,“舒心暖,我答應跟你爸離婚,立即馬上,淨身出戶,但是,我能不能求你,別把我的事情公布到網上,也求你們……別報警,佳佳不能有一個吸毒的母親,更不能有一個坐牢的母親……”


    “哼,鄭曉雪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是,我媽媽那是一條人命啊,你害死了她就想讓我這麽原諒你,不可能!”


    她舒心暖是聖母,她向來眥睚必報。


    鄭曉雪偷走她,讓她自小和自己的家人分開,她可以不計較,畢竟,她遇到了秦若那樣的好媽媽,還有一個愛她疼愛她的師傅。


    可是,裴雪依的生命卻不能就這麽算了。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鄭曉雪麵如死灰。


    有些麻木地起身上樓,整個人恍恍惚惚,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倘若,鄭曉雪當年不是這麽狹隘,不是被嫉妒蒙蔽了眼睛,說不定,今天她和裴雪依依舊是一對讓人羨慕的好姐妹,或許她和魏清明也共組了家庭,兩人也有自己的孩子,一家人生活快樂幸福。


    房門被敲響,鄭曉雪有些麻木地抬眸,就看見喬正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時光雖然過去了二十幾年,可是喬正國一如當年,高大英俊,渾身的散發的凜然正氣,讓她挪不開眼。


    她拚了二十幾年,卻始終沒有讓這個男人多看她一眼,這是她的悲哀,她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喬正國,你如果是來找我報仇的,那就動手吧。”鄭曉雪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一行清淚。


    人隻有在失去一切的時候,才能幡然醒悟。


    是她的自私,是她的貪婪把自己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她給自己的人生下了最大的賭注,卻輸得慘不忍睹。


    她願賭服輸。


    喬正國並沒有走進來,隻是站在門口,看著鄭曉雪,一雙眼睛冷冽如冰。


    休息了兩個小時,他的氣色恢複了不少,隻是下巴上轉青的胡茬還沒有修剪。


    “鄭曉雪,我不屑於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


    男人清冷的聲音傳來,鄭曉雪睜開眼睛,感覺屋裏都充滿了寒氣。


    她可是喬正國的殺妻仇人啊,可是現在,他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大概這就是身在高位的男人的定力和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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