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方雅安比寧昭弋足足大了五個年頭，看到這個小孩，心生憐憫，所以就不管不顧地給予他幫助。
寧昭弋沒有多問，接過了錢，“姐姐，我會還給你的。”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對於別人的施舍，他沒有推脫，更沒有表現出過激的反應，有些孩子自尊心很強，對於別人的施舍很是反感，他不同。
方雅安想，他的確很缺錢。
“當然要還，好好讀書，以後做個有用的人迴饋社會。”
方雅安打著好心人士的官腔，給他灌輸心靈雞湯，“隻有你好好學習，才對得我們的組織對你的幫助，以後長大成人記得做一個好人，你對別人善良，別人才會對你善良。”
“好。”寧昭弋缺錢，奶奶還住在醫院，他需要這筆錢去救命。
去交費的時候寧昭弋發現了現金裏麵夾著的銀行卡跟一張紙條，紙條上有密碼，還不忘提醒他修改密碼。
方雅安不敢直接把密碼給他，第二天中午才找人聯係他：“你好，這裏是仁愛基金會，請問一下你是寧昭弋嗎？”
那邊的愣了一下，迴答：“我是。”
“我們需要你本人同意，這裏將會給你申請長期的資助，我們將會資助你上學，直到你大學畢業，當然，前提是你得考上大學。”
電話裏的孩子有些不解，“為什麽幫我？”
“我們調查過你的家庭還有在學校的成績，符合我們的資助條件。”男人裝得有模有樣，一邊說話，一邊看方雅安手上的紙。
方雅安在紙上寫什麽，他就說什麽。
“好。”寧昭弋點頭。
方雅安的叔叔以個人的身份資助了寧昭弋。
方雅安的叔叔沒有暴露個人身份，隻說資助會資助他繼續上學。
對於缺錢的寧昭弋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對方有什麽目的，想要做什麽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那天……”寧昭弋欲言又止。
他沒有多問，拿了錢去交剩下的住院費還有學費。
寧昭弋的奶奶沒有熬過來，死在了醫院，方雅安去了醫院，遠遠地看著不發一言的男孩。
她不敢走過去，不敢靠他太近，她是一個見不得生離死別的人。
她隻看到那個孩子蹲在地上，不發一言，安靜得不成樣子。
方雅安想，之後隻有他一個人了。
她搶了他的母親，享受著他本該享受的母愛，她疼惜這個孩子。
大人犯的錯不該讓孩子來承擔，但是寧昭弋的母親所承受的痛也不是別人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不加以任何評論。
方雅安調查過寧昭弋，他很優秀，各方麵都很優秀，不過父親是賭棍，家暴的時候連孩子都不放過，他在學校也受到諸多排擠，但是不乏對他友善的人。
方雅安定期給他卡裏打一些錢，每個月一千，一點錢對於方雅安來說並沒有什麽，她隻是少花幾個錢，扣一扣就出來了。
她畢業後，他還在上高中，她作為代課老師，去了寧昭弋的學校，寧昭弋的陳老師請了產假，學校安排她去代陳老師的課。
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她很珍惜，所以有些忐忑。
教不好就是誤人子弟。
她走進教室，全部的同學看到新麵孔，很興奮，“老師好！”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代課老師，你們老師請了產假這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接下來這一個月，你們的語文課都由我給你們上。”
方雅安放下書本，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方雅安，這是我的名字，你們怎麽叫我都行，下麵，同學們先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趙陳誠。”
“我叫……”
同學們一一做著自我介紹。
再是重點高校，總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到一個男孩子的時候，他起來先介紹自己：“方老師好，我叫陳濤，請問一下，方老師有男朋友嗎？”
大家長長地“咦”了一聲，意味深長。
“有了。”方雅安笑眯眯地讓陳濤坐下，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覺的同學，“下一位同學，正在睡覺的那位。”
陳濤踹了一下同桌，放在桌下的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新老師，剛來的，快自我介紹。”
趴在桌上的少年慢吞吞地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處去摸睡覺時摘下來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的眼鏡。
陳濤將掛在頭頂的眼鏡取下來給少年戴上，“去吧，孩子。”
女人的五官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清晰起來，他愣住。
她的皮膚白皙，身量竟然同他初見她時那般，可能高了一點，但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五官也沒有什麽變化，氣質倒是變了很多，成熟了很多。
全班的人看向寧昭弋，都在好奇他為何不說話。
陳濤拽了一下他的褲腿，提醒他說話。
方雅安在他站起來的時候也愣了一下，直到他在這個高中，但是不曾想在這個班。
這些年，她的資助沒有暫停過，以她叔叔的名義去資助的，每個月給他打一千的生活費，到現在變成了一千五。
在這裏遇上，她挺驚訝。
不過她轉念一想，她跟他隻見過一麵，後來都是以叔叔的明晰，他應該也不記得自己。
她笑了笑，“這位同學，介紹一下自己。”
寧昭弋的神情變幻莫測，過了許久，他終於聽到自己微顫的聲音：“寧昭弋。”
他的名字。
“寧昭弋啊。”方雅安想起那位老師的叮囑，“你們的老師告訴我，你是學委，我記住你了。”
方雅安示意他坐下，下麵的同學接著自我介紹。
介紹完了，方雅安開始上課，坐在角落裏的少年卻頻頻發呆。
陳濤拿問題去問同桌：“這個詞什麽意思？”
寧昭弋發愣，沒有聽見同桌的話。
“你發什麽呆？”陳濤去摘他的眼鏡下來玩，寧昭弋都沒有反應。
“你不會看上方老師吧？”陳濤戲謔。
寧昭弋沒有說話，繼續發呆。
“喂，剛才方老師可說了，她有男朋友了。”陳濤唧唧歪歪地在那裏吵個不停。
一直沒有說話的寧昭弋迴神，眼神嚇了陳濤一跳，“你……你不會是真喜歡方……”
陳濤的話沒有說完，方雅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靠窗邊最後一排的同學，討論問題的時候盡量小聲一些，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
“好的，方老師。”陳濤做了一個封嘴的手勢。
寧昭弋低頭，將桌上的推理小說默默收了起來，拿出了語文試卷，翻到了她剛講的地方。
他問陳濤，指了指陳濤剛才問的問的那個地方：“這個詞？”
“嗯。”陳濤指著試卷，“就是這個。”
寧昭弋耐心跟他講解完，拿出語文試卷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他突然舉手：“老師。”
方雅安愣了一下，走下去，“什麽事？”
“這個問題，我不懂。”寧昭弋將試卷攤開給她看，“可以重新講一遍嗎？”
“當然可以。”方雅安微微彎著腰，認真細致地跟他講解了一遍，“聽懂了嗎？”
“嗯。”寧昭弋跟她道謝：“麻煩。”
“沒事，你繼續看，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方雅安笑了笑，又重新迴到了講台上。
其它人一副臥槽的表情，這……這還是寧昭弋第一次問老師問題，果然學霸也喜歡顏值高的人，學霸也不能免俗。
沒有人注意到寧昭弋拿著試卷的手在抖。
陳濤靠著牆，臉對著寧昭弋的側臉，“你不對勁。”
寧昭弋抽走了他放在桌箱裏剛翻了幾頁的性感雜誌，“好好上課。”
陳濤在心裏臥槽了一句，“書還給我。”
“少兒不宜。”寧昭弋從陳濤手裏拿過眼鏡戴好，推了一下，“沒收。”
陳濤整節課都是飄著的，感覺同桌魔怔了。
下課後，寧昭弋去收作業。
“不是說好了明天交嗎？反正馬老師也不在，明天交也沒事，緩一緩，我還沒有寫。”陳濤作為班級裏最愛拖欠作業的問題學生，不樂意，“聽我說，明天再交。”
“不行。”寧昭弋看了他一眼，抱著作業本就走了。
陳濤：“……”日了鬼了！
寧昭弋抱著作業本去找她，敲門，“方老師。”
“進來。”
寧昭弋進去，將作業本放在她桌上，“這是作業。”
“好，放這裏。”方雅安分了一半給他，“你們老師常說她的作業都是你幫她批改的，你可不可以也幫我批改一半？”
“嗯。”寧昭弋點頭，看了看她，“在這裏改？”
“都行。”方雅安往裏麵挪了一些，脫了一張椅子出來給他，“坐這裏。”
寧昭弋坐下來開始批改作業，手肘時不時碰到她的胳膊，她沒有注意，他亦假裝不在意。
上課鈴聲響了，方雅安讓他迴去上課。
寧昭弋點頭，迴去上課。
放學後，方雅安從辦公室出來，鎖了門，準備迴家。
剛下樓，就在樓梯口碰到了寧昭弋，他打招唿：“方老師好。”
“要迴家嗎？”方雅安問他。
“正要迴。”他自然而然地跟她一起走。
“那我們一起出校門。”
“嗯。”
兩人沒有說什麽話，到了校門口，方雅安指了指自己的車，“你家在哪裏，我開車送你。”
寧昭弋報了地址：“行陽小區。”
方雅安：“……”
她原本也隻是客氣一下，沒有真打算送他，但是不曾想他這麽不客氣。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隻能硬著頭皮送他迴去。
方雅安出聲提醒他：“係好安全帶。”
寧昭弋弄了半天都弄不上安全帶，方雅安俯身過去幫他係安全帶。
到了小區門口，方雅安停了車，讓他下去，“我就送你到這裏。”
“好。”寧昭弋點頭，又跟她道謝：“謝謝。”
“不謝。”方雅安降下車窗，正要提油門，寧昭弋敲她的車窗。
方雅安問：“怎麽了？”
“你等等。”寧昭弋將書包從車窗裏丟進去，轉過身就跑了。
方雅安一臉懵逼地看著丟進來的書包，她拿著書包下車，想給他放在地上，轉念一想萬一丟了就不好了，隻能等著迴他。
寧昭弋迴來，喘著氣。
他遞了一張銀行卡過去，開口：“姐姐。”
方雅安愣住，“什麽？”
寧昭弋執起她的手，將手中的銀行卡放在她的手心，“這些錢，還給你。”
方雅安以為他早就忘記了，不曾想，他一直記得她，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合適。
“這些錢都是你當初借給我的錢。”寧昭弋頓了頓，“我知道這些錢是你的，現在還給你。”
方雅安驚訝地接過來，將銀行卡收好，她斂上情緒，“你怎麽知道？”
寧昭弋沒有說話，從她的手上接過自己的書包轉身就走了。
這之後，兩人如同尋常一樣，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一個月很快就到了，她代課時間結束，準備離開學校，去找其他的工作，她也覺得這個行業實在不適合她。
人都是有感情的，離開的時候，學生給她送了一束花。
明天，她就要離開這裏去b城找工作，跟朋友出去小聚了一會兒。
晚上，她開車迴來，看到門口有一個黑影。
她嚇了一跳，手已經摸到了藏在座位下的刀，黑影出現在路燈下，她看清楚了黑影的臉，是寧昭弋。
她忙下車，“大晚上不迴家，你在這裏做什麽？”
“等你。”寧昭弋推了一下眼鏡，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抱住她，擁得有些緊，“姐姐，我一直在等你。”
“你等我做什麽？”方雅安覺得他已經是一個高中生，應該跟他保持距離，想要推開他，對方卻靠在她的肩頭。
寧昭弋在她的肩頭蹭了一下，“生病了，頭疼。”
方雅安有些手足無措，“生病了去找醫生，找我沒用，我不是醫生。”
“不想去醫院。”寧昭弋抱緊了她，“我不想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很孤單。”
方雅安的手不知道放哪裏，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你還是去醫院吧，大晚上的，我一個人也不方便招待你。”
她是個女孩子，不可能把一個男孩子招進屋去，太危險了。
“有什麽不方便，四舍五入一下，我們是姐弟，你是我姐，不是嗎？”
寧昭弋這句話震驚了方雅安，他……什麽都知道，包括她的身份。
寧昭弋沒有多問，接過了錢，“姐姐，我會還給你的。”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對於別人的施舍，他沒有推脫，更沒有表現出過激的反應，有些孩子自尊心很強，對於別人的施舍很是反感，他不同。
方雅安想，他的確很缺錢。
“當然要還，好好讀書，以後做個有用的人迴饋社會。”
方雅安打著好心人士的官腔，給他灌輸心靈雞湯，“隻有你好好學習，才對得我們的組織對你的幫助，以後長大成人記得做一個好人，你對別人善良，別人才會對你善良。”
“好。”寧昭弋缺錢，奶奶還住在醫院，他需要這筆錢去救命。
去交費的時候寧昭弋發現了現金裏麵夾著的銀行卡跟一張紙條，紙條上有密碼，還不忘提醒他修改密碼。
方雅安不敢直接把密碼給他，第二天中午才找人聯係他：“你好，這裏是仁愛基金會，請問一下你是寧昭弋嗎？”
那邊的愣了一下，迴答：“我是。”
“我們需要你本人同意，這裏將會給你申請長期的資助，我們將會資助你上學，直到你大學畢業，當然，前提是你得考上大學。”
電話裏的孩子有些不解，“為什麽幫我？”
“我們調查過你的家庭還有在學校的成績，符合我們的資助條件。”男人裝得有模有樣，一邊說話，一邊看方雅安手上的紙。
方雅安在紙上寫什麽，他就說什麽。
“好。”寧昭弋點頭。
方雅安的叔叔以個人的身份資助了寧昭弋。
方雅安的叔叔沒有暴露個人身份，隻說資助會資助他繼續上學。
對於缺錢的寧昭弋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對方有什麽目的，想要做什麽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那天……”寧昭弋欲言又止。
他沒有多問，拿了錢去交剩下的住院費還有學費。
寧昭弋的奶奶沒有熬過來，死在了醫院，方雅安去了醫院，遠遠地看著不發一言的男孩。
她不敢走過去，不敢靠他太近，她是一個見不得生離死別的人。
她隻看到那個孩子蹲在地上，不發一言，安靜得不成樣子。
方雅安想，之後隻有他一個人了。
她搶了他的母親，享受著他本該享受的母愛，她疼惜這個孩子。
大人犯的錯不該讓孩子來承擔，但是寧昭弋的母親所承受的痛也不是別人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不加以任何評論。
方雅安調查過寧昭弋，他很優秀，各方麵都很優秀，不過父親是賭棍，家暴的時候連孩子都不放過，他在學校也受到諸多排擠，但是不乏對他友善的人。
方雅安定期給他卡裏打一些錢，每個月一千，一點錢對於方雅安來說並沒有什麽，她隻是少花幾個錢，扣一扣就出來了。
她畢業後，他還在上高中，她作為代課老師，去了寧昭弋的學校，寧昭弋的陳老師請了產假，學校安排她去代陳老師的課。
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她很珍惜，所以有些忐忑。
教不好就是誤人子弟。
她走進教室，全部的同學看到新麵孔，很興奮，“老師好！”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代課老師，你們老師請了產假這事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接下來這一個月，你們的語文課都由我給你們上。”
方雅安放下書本，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方雅安，這是我的名字，你們怎麽叫我都行，下麵，同學們先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趙陳誠。”
“我叫……”
同學們一一做著自我介紹。
再是重點高校，總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到一個男孩子的時候，他起來先介紹自己：“方老師好，我叫陳濤，請問一下，方老師有男朋友嗎？”
大家長長地“咦”了一聲，意味深長。
“有了。”方雅安笑眯眯地讓陳濤坐下，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覺的同學，“下一位同學，正在睡覺的那位。”
陳濤踹了一下同桌，放在桌下的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新老師，剛來的，快自我介紹。”
趴在桌上的少年慢吞吞地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處去摸睡覺時摘下來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的眼鏡。
陳濤將掛在頭頂的眼鏡取下來給少年戴上，“去吧，孩子。”
女人的五官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清晰起來，他愣住。
她的皮膚白皙，身量竟然同他初見她時那般，可能高了一點，但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五官也沒有什麽變化，氣質倒是變了很多，成熟了很多。
全班的人看向寧昭弋，都在好奇他為何不說話。
陳濤拽了一下他的褲腿，提醒他說話。
方雅安在他站起來的時候也愣了一下，直到他在這個高中，但是不曾想在這個班。
這些年，她的資助沒有暫停過，以她叔叔的名義去資助的，每個月給他打一千的生活費，到現在變成了一千五。
在這裏遇上，她挺驚訝。
不過她轉念一想，她跟他隻見過一麵，後來都是以叔叔的明晰，他應該也不記得自己。
她笑了笑，“這位同學，介紹一下自己。”
寧昭弋的神情變幻莫測，過了許久，他終於聽到自己微顫的聲音：“寧昭弋。”
他的名字。
“寧昭弋啊。”方雅安想起那位老師的叮囑，“你們的老師告訴我，你是學委，我記住你了。”
方雅安示意他坐下，下麵的同學接著自我介紹。
介紹完了，方雅安開始上課，坐在角落裏的少年卻頻頻發呆。
陳濤拿問題去問同桌：“這個詞什麽意思？”
寧昭弋發愣，沒有聽見同桌的話。
“你發什麽呆？”陳濤去摘他的眼鏡下來玩，寧昭弋都沒有反應。
“你不會看上方老師吧？”陳濤戲謔。
寧昭弋沒有說話，繼續發呆。
“喂，剛才方老師可說了，她有男朋友了。”陳濤唧唧歪歪地在那裏吵個不停。
一直沒有說話的寧昭弋迴神，眼神嚇了陳濤一跳，“你……你不會是真喜歡方……”
陳濤的話沒有說完，方雅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靠窗邊最後一排的同學，討論問題的時候盡量小聲一些，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
“好的，方老師。”陳濤做了一個封嘴的手勢。
寧昭弋低頭，將桌上的推理小說默默收了起來，拿出了語文試卷，翻到了她剛講的地方。
他問陳濤，指了指陳濤剛才問的問的那個地方：“這個詞？”
“嗯。”陳濤指著試卷，“就是這個。”
寧昭弋耐心跟他講解完，拿出語文試卷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他突然舉手：“老師。”
方雅安愣了一下，走下去，“什麽事？”
“這個問題，我不懂。”寧昭弋將試卷攤開給她看，“可以重新講一遍嗎？”
“當然可以。”方雅安微微彎著腰，認真細致地跟他講解了一遍，“聽懂了嗎？”
“嗯。”寧昭弋跟她道謝：“麻煩。”
“沒事，你繼續看，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方雅安笑了笑，又重新迴到了講台上。
其它人一副臥槽的表情，這……這還是寧昭弋第一次問老師問題，果然學霸也喜歡顏值高的人，學霸也不能免俗。
沒有人注意到寧昭弋拿著試卷的手在抖。
陳濤靠著牆，臉對著寧昭弋的側臉，“你不對勁。”
寧昭弋抽走了他放在桌箱裏剛翻了幾頁的性感雜誌，“好好上課。”
陳濤在心裏臥槽了一句，“書還給我。”
“少兒不宜。”寧昭弋從陳濤手裏拿過眼鏡戴好，推了一下，“沒收。”
陳濤整節課都是飄著的，感覺同桌魔怔了。
下課後，寧昭弋去收作業。
“不是說好了明天交嗎？反正馬老師也不在，明天交也沒事，緩一緩，我還沒有寫。”陳濤作為班級裏最愛拖欠作業的問題學生，不樂意，“聽我說，明天再交。”
“不行。”寧昭弋看了他一眼，抱著作業本就走了。
陳濤：“……”日了鬼了！
寧昭弋抱著作業本去找她，敲門，“方老師。”
“進來。”
寧昭弋進去，將作業本放在她桌上，“這是作業。”
“好，放這裏。”方雅安分了一半給他，“你們老師常說她的作業都是你幫她批改的，你可不可以也幫我批改一半？”
“嗯。”寧昭弋點頭，看了看她，“在這裏改？”
“都行。”方雅安往裏麵挪了一些，脫了一張椅子出來給他，“坐這裏。”
寧昭弋坐下來開始批改作業，手肘時不時碰到她的胳膊，她沒有注意，他亦假裝不在意。
上課鈴聲響了，方雅安讓他迴去上課。
寧昭弋點頭，迴去上課。
放學後，方雅安從辦公室出來，鎖了門，準備迴家。
剛下樓，就在樓梯口碰到了寧昭弋，他打招唿：“方老師好。”
“要迴家嗎？”方雅安問他。
“正要迴。”他自然而然地跟她一起走。
“那我們一起出校門。”
“嗯。”
兩人沒有說什麽話，到了校門口，方雅安指了指自己的車，“你家在哪裏，我開車送你。”
寧昭弋報了地址：“行陽小區。”
方雅安：“……”
她原本也隻是客氣一下，沒有真打算送他，但是不曾想他這麽不客氣。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隻能硬著頭皮送他迴去。
方雅安出聲提醒他：“係好安全帶。”
寧昭弋弄了半天都弄不上安全帶，方雅安俯身過去幫他係安全帶。
到了小區門口，方雅安停了車，讓他下去，“我就送你到這裏。”
“好。”寧昭弋點頭，又跟她道謝：“謝謝。”
“不謝。”方雅安降下車窗，正要提油門，寧昭弋敲她的車窗。
方雅安問：“怎麽了？”
“你等等。”寧昭弋將書包從車窗裏丟進去，轉過身就跑了。
方雅安一臉懵逼地看著丟進來的書包，她拿著書包下車，想給他放在地上，轉念一想萬一丟了就不好了，隻能等著迴他。
寧昭弋迴來，喘著氣。
他遞了一張銀行卡過去，開口：“姐姐。”
方雅安愣住，“什麽？”
寧昭弋執起她的手，將手中的銀行卡放在她的手心，“這些錢，還給你。”
方雅安以為他早就忘記了，不曾想，他一直記得她，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合適。
“這些錢都是你當初借給我的錢。”寧昭弋頓了頓，“我知道這些錢是你的，現在還給你。”
方雅安驚訝地接過來，將銀行卡收好，她斂上情緒，“你怎麽知道？”
寧昭弋沒有說話，從她的手上接過自己的書包轉身就走了。
這之後，兩人如同尋常一樣，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一個月很快就到了，她代課時間結束，準備離開學校，去找其他的工作，她也覺得這個行業實在不適合她。
人都是有感情的，離開的時候，學生給她送了一束花。
明天，她就要離開這裏去b城找工作，跟朋友出去小聚了一會兒。
晚上，她開車迴來，看到門口有一個黑影。
她嚇了一跳，手已經摸到了藏在座位下的刀，黑影出現在路燈下，她看清楚了黑影的臉，是寧昭弋。
她忙下車，“大晚上不迴家，你在這裏做什麽？”
“等你。”寧昭弋推了一下眼鏡，上前一步，突然伸手抱住她，擁得有些緊，“姐姐，我一直在等你。”
“你等我做什麽？”方雅安覺得他已經是一個高中生，應該跟他保持距離，想要推開他，對方卻靠在她的肩頭。
寧昭弋在她的肩頭蹭了一下，“生病了，頭疼。”
方雅安有些手足無措，“生病了去找醫生，找我沒用，我不是醫生。”
“不想去醫院。”寧昭弋抱緊了她，“我不想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很孤單。”
方雅安的手不知道放哪裏，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你還是去醫院吧，大晚上的，我一個人也不方便招待你。”
她是個女孩子，不可能把一個男孩子招進屋去，太危險了。
“有什麽不方便，四舍五入一下，我們是姐弟，你是我姐，不是嗎？”
寧昭弋這句話震驚了方雅安，他……什麽都知道，包括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