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璣緊張地捏著拳,卻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目光可怖的眼睛:“對,我懷孕了。所以這位先生,請你……”


    “所以我的哥啊,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一次,啊?”頓了頓,易璟言往莫寒宵麵前湊了湊,用莫寒宵才聽得懂的威脅慢悠悠地道,“我家璣璣的身子弱得很,我和她努力了快兩年,璣璣才好不容易懷上這個孩子。哥,你發發善心,放我們一馬,我還得趕緊去找個氣候宜人的好地方給我的璣璣養胎呢。”


    易璟言越是說,莫寒宵的眼睛就越是紅,像一頭快要發狂的野獸。


    但莫寒宵沒有理會易璟言,而是死死地盯著虞璣的眼睛,極力壓製自己的憤怒和衝動,因為害怕嚇到虞璣而盡量壓抑著聲音,不死心地問她:“你真的…懷孕了?你懷了他的孩子?”


    許是太過壓抑隱忍,他的聲音顫抖不堪、像是聲帶都快分崩離析。


    虞璣看著他這樣子,心髒莫名揪了下,但轉瞬她又堅定地答了一遍:“是,我懷孕了。正如璟言所說,我們努力了好久,才有了這個孩子,所以先生,你就放我們一馬吧。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有什麽是永遠過不去的。你今天就算把我和璟言都弄死了,你……”


    虞璣的話突然中斷,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因為這個前一秒還一副要吃人要砍死全世界般陰戾的男人,突然流淚了。


    那眼淚隻有一滴,從他猩紅的眼角滾落下來,很快就砸進雪地裏了。快得像是錯覺,可虞璣看得清清楚楚,清清楚楚。她的心,也突然好痛好痛,有那麽一刻,痛得她無法唿吸。可是下一瞬,那種疼痛就像這個男人那一滴眼淚一樣,很快就被這冬日凜冽的風給掩埋了。再無蹤跡。


    易璟言心裏咯噔一聲,趕緊抱住虞璣的肩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再不讓兩人有任何的目光接觸。


    易璟言笑:“哥,我媳婦兒身子弱、膽子也小,你就別嚇她了。有什麽你都衝我來,隻要你不動我媳婦兒。”


    頓了頓,見莫寒宵還是無動於衷,易璟言湊到莫寒宵耳邊,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嗎?我和我媳婦兒做的時候,她每次都要哭鼻子,她……”


    砰地一聲悶響,易璟言還沒看到莫寒宵是怎麽出的手,一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了他臉上,他整個人都朝旁邊偏過去,踉蹌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不過,在他被砸偏的時候,他立刻就鬆開了懷裏的虞璣,怕她被自己的力道帶得摔倒。


    還站在原地的虞璣,連一聲尖叫都還沒來得及發出來,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子陰暗嗜血氣息的莫寒宵已經再度提起易璟言的衣領,接連幾拳、拳拳擊中要害!


    易璟言沒還手,被打得噴出一口血。那血印在潔白的雪地上,觸目驚心。


    莫寒宵似乎發了瘋,揪著易璟言的頭發,像是提著一堆破布般往圍牆牆根走。


    他一把將易璟言摔扔在牆上,咬牙切齒,字字滲血地道:“當年是你把她推給我!你也明知道為了她我可以連莫家繼承人的位置都不要!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女人!你還敢碰她!你還敢碰她?!!”


    易璟言咧唇笑,牙齒都被血染紅了:“你不是說我們是兄弟嗎?做兄弟要同甘共苦,你的女人由我來接手,你該感激我不嫌棄她才對,怎麽反而還發火了呢?不應該啊你說是不是?”


    莫寒宵被他的話刺激得眼前發暈,腦子裏嗡嗡作響,幾乎喪失了全部的理智。


    他緊緊地攥著易璟言的衣領:“你說什麽?你……”


    “我說,我睡了她這麽久,不舍得再把她還給你樂。聽到了嗎?”


    莫寒宵腦子裏轟地一聲,猛地提起易璟言,按住他的腦袋往圍牆上狠狠一撞!圍牆都被撞裂了。


    易璟言後腦勺頓時鮮血直流,脖子頓時就軟了。


    虞璣看著易璟言像個破布娃娃那般耷拉下去的腦袋,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裏卻滾出洶湧的眼淚。她動不了,喃喃地叫了聲:“莫寒宵,不要……”


    在這種關頭,她忘了易璟言的交代,像往常那樣叫了易璟言“莫寒宵”。


    可是,真正的莫寒宵聽到這一聲,卻是整個人都怔住,過了好一會兒才迴過頭來看虞璣,眼睛裏漸漸浮上亮光,啞聲又斷斷續續地問:“你還記得我……你還……記得我……”


    他一邊呢喃一邊踉蹌著朝虞璣走。


    可是他沒發現,虞璣一直看著他身後,並沒有看他。


    所以當他朝虞璣伸出手、而虞璣卻繞開他朝他身後的易璟言飛奔過去的時候,莫寒宵整個人在瞬間就枯敗了下去。


    眼睛裏的光亮徹底湮滅後,莫寒宵緩緩轉過身,看到虞璣跪在滿臉是血的易璟言麵前,哭得肝腸寸斷。


    “璟言,你醒醒你醒醒!”虞璣捧著易璟言的臉,好想將他搖醒,可是看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卻又不敢搖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說話。


    可是易璟言被莫寒宵那樣揍了,又將腦袋磕在牆上,一時半會兒怎麽可能醒的過來。或者說,這種時候,他怎麽會醒過來呢。


    虞璣沒辦法,抬手抹了把眼淚,趕緊轉身,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像是想要尋找幫助。她擦眼淚的時候,手上血沾到她的臉蛋兒上,看起來可憐又可怖。


    可是她沒有找離她最近的莫寒宵,反而是隨便拉住了那12個中的某一個打手,哭著啞著聲音求他:“求求你救救璟言,救救他,他會死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真的會死的!”


    說著,虞璣跪下去,將沾滿了易璟言的血的雙手舉起來給那個打手看:“你看,都是血,都是血……”


    那個打手沒動,隻遙遙地看向莫寒宵。


    莫寒宵看著虞璣臉蛋兒上的血、手上的血,看著她無助的樣子,縱使心裏如千刀萬剮的痛,可隻要一想到她現在這般不過是為了易璟言,就無論如何也不肯表態,更沒有辦法表現出一星半點的同情。


    他就那麽冷冷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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