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鬱霆睨了已經被工作人員控製住的虞晚音一眼,擁住元書:“好,咱們迴家。”


    元書點點頭,一雙腿像是灌了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提起來。


    她走的很慢,樓鬱霆也就那麽陪著。


    與此同時,虞晚音也慢慢冷靜下來了些,兩名工作人員也就一人攥住她的一隻手臂,將她帶出房間。


    工作人員剛將虞晚音帶到走廊、往外走的時候,剛好碰上從同一麵牆的另一道門裏出來的元書和樓鬱霆。


    虞晚音與他們之間的距離,隔了大約五步的距離。


    工作人員見樓鬱霆和元書出來,馬上攥著虞晚音停下,想等他們先走。


    樓鬱霆擁著元書,便也先走。


    虞晚音看著樓鬱霆擁著元書的那手臂、看著樓鬱霆那挺拔而魅力十足的身材,突然就又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樓太太夢,想到了在監獄裏的那些日子……


    她不禁設想,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設想:要是這世間從來沒有元書這個人,是不是她就已經是樓鬱霆的女人、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集無限風光於一身的樓太太了,她的父親虞愛民也不敢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她妹妹虞璣也不會落到現如今這樣的結局,她的母親也絕不會去世。


    都怪元書啊,都怪元書。


    這種想法一在腦海裏蔓延開來,就如瘋魔了般訊速地侵占了理智,像是野火一般撩燒了一切的一切!


    這時候,押著虞晚音的工作人員見虞晚音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水果刀朝幾步之外的元書衝過去,隻來得及大叫了聲:“小心!”


    元書在走神,但也因為這聲“小心”而猛然迴神,幾乎是處於應激反應地立刻做出了反應。


    但還是晚了一步,已經紅了眼的虞晚音握著那柄水果刀,幾乎在瞬間就已經抵在了元書的腰窩處,刀尖都已經觸到了元書的衣服。


    跟著元書同時轉過身的樓鬱霆,心下猛地一沉,一手撈住元書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一按、護住的同時,另一隻手直接就握住了那水果刀的刀刃!


    他的這一行為,讓周遭的人俱是吸了一口涼氣!


    光是想想,都覺得巨疼!


    而虞晚音眼看自己就要成功,卻被樓鬱霆以這樣的方式阻止了,一時也因驚愕而怔住。


    她驚愕的倒不是樓鬱霆的反應速度,而是樓鬱霆竟然肯為了這麽一個元書,而冒著手都可能被廢掉的風險!


    他是不是瘋了才會這樣?


    想她虞晚音一生,父親不愛、母親雖軟弱但對她的教育和訓練也極其嚴苛…她很少會感覺到被別人在乎著、愛著……哦,不,一直有個妹妹愛著她在乎著她,可她卻親手害了她……


    在虞晚音這一兩秒的怔愣裏,樓鬱霆就勢握著刀刃,將水果刀生生地從虞晚音手裏奪了過來,遠遠地扔在了一邊!


    那刀砸在地上的聲音,驚得怔愣的虞晚音驀然迴過神來下意識地就去看樓鬱霆的手。


    但樓鬱霆的手已經微握成拳、很自然地垂落在身側,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虞晚音的視線上移,在看到他那雙布滿陰鷙寒戾的雙眼時,被他刺骨的目光盯得脊梁骨頓時遍體生寒!


    而元書,依舊被樓鬱霆好好地護在懷中。


    說不清楚是突然從哪裏湧上來的嫉妒情緒,虞晚音尖叫了聲,一雙手完成猙獰的爪子,就又要朝元書撲上去!


    “找死!”樓鬱霆咬牙吐出兩個字,提腿就一腳踹在虞晚音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虞晚音似乎聽到自己身上有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痛…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整個人幾乎被樓鬱霆踹飛了出去,砸在冰涼的地板上時、又砸得像是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掙紮著撐坐起來,原本還想爬起來,結果喉間一陣腥甜,她偏頭,吐出一口血水來。


    “還愣著幹什麽?!”樓鬱霆對著旁邊完全呆愣住的工作人員一聲暴喝!


    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動手。


    他從來都是殺人於無形,幾乎從不這樣情緒失控。


    不但是旁邊的工作人員被吼得遍體生寒,就連他懷中的元書,都輕顫了下。


    在工作人員訊速地將虞晚音給控製住的時候,樓鬱霆強行壓下脾氣,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地在元書的後腦勺上摸了摸,用還輕啞著的嗓音柔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我在。”


    這一切的發生,前前後後最多不過十來秒的時間,元書其實早已反應過來,但樓鬱霆將她抱得太緊護得太嚴…這時樓鬱霆的力道緩下來,她才勉強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她偏過頭,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地上那把帶血的水果刀。


    心裏突突一跳,元書慌忙退後一步,彎下腰去,將樓鬱霆全身上下都檢查了遍,視線最後才落到了他那隻看似尋常地垂落在身側的拳頭上。


    她握住樓鬱霆的拳頭,看見那從指縫間滲出來的血,心髒像是被紮了一刀般。


    她想要掰開他的手指,可是他握得太緊了,還把手往後縮。


    她緊抿著唇,抬頭看著樓鬱霆。


    樓鬱霆勾唇笑笑:“小書,我沒事,別緊張,嗯?”


    元書張開因為隱忍情緒而緊緊抿住的唇:“樓鬱霆,你把手鬆開。我隻說一次。”


    在這麽多人麵前被命令,樓鬱霆非但不覺得難堪,看著元書那紅紅的眼睛和極致心疼的表情,心底反而浮上些許不合時宜的喜悅。


    微頓了頓,他聽話地將手給攤開了。


    原本因為他緊握而氤氳在掌心的血,因為他攤開的動作,一下就漫溢開來、滴落在地上。


    他整個掌心都被血染紅了,連傷口在哪裏都看不見。


    元書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


    “樓鬱霆,你是不是傻?”因為心疼不已,又不知道他傷口在哪兒、元書隻敢小心翼翼地握著他的一根手指的指尖。


    樓鬱霆屈指替她擦了擦眼淚,壓低聲音在她耳邊笑道:“別哭了,你可是明星,這裏若是有人隨便拍一張,明天你又得上熱搜。乖,別哭了,保持形象。”


    元書抬手抹了把眼淚,衝一邊呆站著的工作人員慌張又急促地道:“能幫我去拿下急救醫藥箱麽?或者你們這邊的醫療室在哪裏,他這手,得緊急處理下。”


    工作人員反應過來,忙向走廊那頭跑,跑了幾步又跑迴來:“樓先生元小姐,你們跟我這邊請吧!醫療室就在這附近,很快就到了,裏麵有專業的醫生!”


    “好!”樓鬱霆沒答,還掛著淚珠的元書倒率先答了,隨後就一手托著樓鬱霆受傷的手,一手勾抱住樓鬱霆的腰,著急忙慌地將他連拖帶拉地跟那個工作人員去。


    樓鬱霆卻顯得漫不經心的,明明一雙腿那麽長,卻偏偏走得像蝸牛。


    他整個人啊,完全沉浸在了元書心疼他在乎他的那副小模樣裏去了。


    元書費勁了力氣,好不容易把樓鬱霆帶進了醫務室,忙把樓鬱霆拉到椅子上坐下,急急忙忙地跟正在洗手的醫生說:“醫生,能麻煩您快點麽?他真的流了很多血,我擔心晚了會有破傷風的危險……”


    她說話語無倫次的,樓鬱霆也不糾正她,隻是薄唇始終彎著,笑意越來越濃。


    後來醫生過來消毒處理時,臉上的淚痕都還沒幹的元書,明明沒有醫療知識,卻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醫生的每一個動作,像是在督導醫生一般。


    而且,每當醫生做一個步驟,元書都要不放心地問問,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那醫生要不是看著樓鬱霆和元書的身份,真想叫人把元書請出去。


    而元書這話多且繁瑣的小模樣,卻叫樓鬱霆覺得一點兒也不痛了,心裏的喜悅和幸福感,一點一點地迅速堆積起來,讓他都有些合不攏嘴了。


    在元書的“悉心監督”下,醫生終於替樓鬱霆包紮好,滿頭大汗地長舒了口氣。


    元書也舒了口氣,這才扶著樓鬱霆的胳膊,像是關愛弱勢一樣用又柔又輕的聲音說:“起來吧,咱們迴去。……哎,你小心點,這隻手不要去扶桌子。”


    “……”樓鬱霆的喉結滾動了下,瞥了眼旁邊那醫生的偷笑,這時候才頗不自在地說了句:“我沒事,小書,你不要過度緊張。”


    “我……”元書眨了眨眼睛,迴想起自己剛才的反應,也不免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她迴過頭,跟醫生道過謝後,還是小心地護著樓鬱霆的那隻手,往外走。


    ……


    竟不知,虞晚音還沒有被帶走,仍舊和走廊裏的那幾個工作人員在僵持。


    看見樓鬱霆和元書出來,因為又受了刺激而發狂導致精神再度失常的虞晚音,又突然大吼大叫著朝他們衝過來。但這次,工作人員們反應很快,立刻就不管不顧地對著虞晚音一頓亂砸亂打,將她給製服並拖走了。


    地上有一道、長長地血跡。


    元書錯開視線,挽著樓鬱霆的手迴了車上。


    mbert啟動車子、沿著路口開出去的時候,元書想到虞璣之前的囑托,還是迴頭看了眼。


    但也隻是看了眼。


    大約過了十分鍾、車子已經在主幹道上行駛了好長一段距離後,樓鬱霆的手機響起。


    樓鬱霆接聽後,那邊隻說了簡單的幾句話,通話便結束了。


    元書心裏隱隱有種預感,猶豫了下才問:“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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