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書埋頭走出顧氏,一抬頭,就看見樓鬱霆站在台階下,正神情不明地凝著她。


    彎唇朝他笑了笑,元書快步走下台階,本想去挽住他手臂的,結果在元書距離他還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樓鬱霆率先轉身,鑽進了黑色紅旗的後座。


    “……”元書撇撇嘴,也自覺地跟著坐了進去。


    開車的易容啟動了車子。


    一路上,樓鬱霆偏頭靠在座椅上,一言未發。


    元書也不知道說點什麽,也就沒說話。


    其實她跟樓鬱霆很像,不擅長哄人。


    針鋒相對、言語搏擊,她和他倒都比較擅長。


    ……


    車子經過跨江大橋、一路行駛到樓氏大樓下,樓鬱霆在車子剛停下的時候就下了車,元書頓了頓,還是下去了。


    她以為樓鬱霆會自己走掉,沒想到樓鬱霆仍舊像之前在顧氏大樓的台階下時一樣,正看著她等著她。


    有了前車之鑒,元書抿著唇,直往他走去,沒有嚐試著要去挽他的手臂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果然,樓鬱霆在兩人之間的距離還有兩三步的時候,照舊轉身走掉了。


    元書慢吞吞地跟上。


    很奇怪的是,樓鬱霆的步子那麽大腿那麽長,依舊將自己與元書之間的距離保持在四步到五步之間。也不知道他的後背上是不是長了眼睛。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樓鬱霆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元書摘掉大框眼鏡和鴨舌帽,借著掛放鴨舌帽的機會挪到坐著樓鬱霆的書桌旁邊。


    樓鬱霆靠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在扶手上、扶著腦袋在閉目養神。


    “咳……”元書輕咳了聲,走到樓鬱霆身邊站定,裝模作樣地把玩樓鬱霆的那支鋼筆。


    樓鬱霆微微挑開眼睛,眯了她一眼後又閉上。


    元書趕緊說:“你這支鋼筆,好像用了挺長時間了,是麽?”


    “現在是跟我談鋼筆的時候?”


    “……”元書眨了眨眼睛,在樓鬱霆身邊蹲下來,兩隻手攀搭在椅子扶手上,“你不開心啊?”


    故意的明知故問。


    樓鬱霆沒有睜開眼睛:“你能看出來,真讓我覺得意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嗯?”


    “我一直都不笨啊。”元書眯起眼睛笑,“有什麽不高興的,說出來我高興高興?”


    樓鬱霆的眉眼微斂,然後他坐直身體,偏過臉來看著元書:“不如你猜猜看。”


    “又讓我猜?”元書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臂上,“不過看在你現在心情不好的份兒上,我就猜猜看。”


    “要不要我謝謝你?”樓鬱霆問。


    “那倒不用。”元書又笑笑,再度開口之前還是斟酌了下,“因為……因為我刺激了陸司煙,結果我躲你身後了,讓陸司煙抱了你,攥了你的襯衫?”


    “元書,士別三日,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那就是猜中了。”元書站起身來,靠站在書桌邊,“其實你沒必要因為這個生氣的。怎麽說呢,這種事情,其實吃虧的是陸司煙,撿了便宜的是你。”


    聽到這話,樓鬱霆菲薄的唇片繃成冰冷的直線。


    隨後他眯起眼睛凝著元書:“元書,你在現代社會也待了二十幾年了,怎麽連最基本的平等觀念都還沒弄清楚?還是在你眼裏,男人就是恃強淩弱、占便宜的代名詞?”


    “……”元書笑,“我不是為了安慰你麽?”


    “那你的安慰走錯方向了。”樓鬱霆收迴視線,眉眼之間還殘留著極其濃重的嫌惡。


    元書歎了口氣:“那不然怎麽辦?要不我把你身上被她碰過的地方全都割下來丟掉?”


    “……”樓鬱霆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那你打算先割哪裏?”


    “嗯,讓我具體迴憶下你哪些地方被她碰過……”元書的目光在樓鬱霆身上逡巡,戳著食指在他身上點點,最後食指指向他那條被陸司煙用腿纏過的大腿,“那個場景讓我覺得挺反胃的,要不先卸了你這條腿?”


    樓鬱霆點頭:“你來動手還是我來動手?”


    “我來唄。”元書從旁邊的筆筒裏拿出一把美工刀,嗤嗤地劃出刀片,“你都要失去一條腿了,還讓你親自來動手,那多殘忍啊。”


    說完,元書捏著美工刀對準樓鬱霆的大腿根部、對準後仰起臉蛋兒問樓鬱霆:“就從這個位置開始卸,可以麽?”


    “嗯。”樓鬱霆神色淡淡,一本正經。


    元書抿住唇,低下頭去,眼看著美工刀的刀口已經壓在樓鬱霆的西褲上了,她突然站起身,將美工刀片滑進刀鞘、然後將美工刀放迴了原位。


    “怎麽不繼續了?”樓鬱霆挑眉看她。


    元書低頭捏自己的手指:“我想了想,還是不卸你的腿比較好,卸了以後,麻煩的是我自己。”


    “怎麽說?”


    元書側過身,不讓樓鬱霆看自己的臉,終究是忍不住翹起唇角:“很好想明白啊。你這個人那麽強勢很多方麵的欲/望也那麽強,這要是以後沒了腿,很多東西全都得我自己來動手,那多麻煩啊。”


    樓鬱霆偏過頭來看元書,眼睛裏的陰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笑意取代。


    元書也偏頭看他、咬了咬唇後問他:“你看什麽,你笑什麽?”


    樓鬱霆臉上的笑意更深:“你方才說往後要自己動,嗯?”


    “……”元書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盡管臉蛋兒騰地就熱了卻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本正經地疑惑,“你都沒腿了,我不自己動還能怎麽辦?到時候我想要喝杯水也不能叫你、得自己去倒,我想讓你陪我逛街了,你也不能去、隻能我自己去……”


    “為了杜絕這種可能的隱患,不如在把我的腿卸掉之前,你先自己動試試看。要是還行就卸,要是感覺糟糕就留著。”樓鬱霆的語調平平常常的,但言語深處的那股子致命的誘惑、元書很清楚。


    元書咬住唇,偏頭看了眼辦公室門的方向,霍地轉過身,朝樓鬱霆揚了揚眉:“那我試試?”


    樓鬱霆勾唇,一抬手就掐住了元書的腰,將她拉得麵向自己、跪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猝不及防的元書低哼了聲,急忙攀住了樓鬱霆的脖子。


    兩人的眼睛對視著,彼此膠著,氣息突然就急促了。


    樓鬱霆橫在她腰上的大掌用力,將她往自己一推……元書趁勢閉上了眼睛,低頭就吻住了樓鬱霆。


    ……


    元書抱著樓鬱霆的脖子,趴在樓鬱霆肩上,氣息慢慢地平緩下來。


    她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把玩著他的襯衫紐扣:“現在心情好點了麽?”


    “目前還不錯,不過可以更好點。”樓鬱霆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唇邊親了親。


    元書從他懷中抬起頭、睜著眼睛看他:“你什麽意思?”


    樓鬱霆趁勢偏頭就吻住元書,好一番纏綿後他慢慢吻到她耳根處,低低啞啞地問她:“去休息室,嗯?你應該記得,裏麵有床。”


    “……不要。”元書縮著脖子躲開他。


    “不要?”樓鬱霆又吻上她的脖頸,“看來你更喜歡在我的辦公椅上、或者在我的書桌上。或者,我們都來試一試,嗯?”


    “……”元書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一陣僵麻,隨即臉蛋滾燙像是要被岩漿灼燒穿皮膚。


    她掙脫不開,隻好在樓鬱霆在她身上漫無目的的親吻中強自鎮定地道:“樓鬱霆,虧你還是樓氏的堂堂大總裁。你想想,要是你底下的人知道你在自己的辦公室亂搞,以後你再主持召開會議的時候,誰還聽得進你說話?”


    “誰說我在亂搞?”樓鬱霆猛地掐住元書的腰,吻她,“我在搞我自己的女人,搞我自己的樓太太,誰敢說是亂搞?”


    “……”元書的腦袋裏劈裏啪啦地一頓亂炸,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從心髒裏跳出來了!


    “樓……樓鬱霆…你真是越來越…”元書完全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樓鬱霆的無恥程度了,隻好咬牙推開他的手,從他腿上逃了出來,慌亂地跑到辦公桌這一邊後,才瞪著眼睛看他,“你工作吧,我要迴華影了,我跟靳薇蘿談事情談到一半便跑出來了,她還在等我的迴複。”


    樓鬱霆斂眸:“元書,我不喜歡做事情半途而廢的人,你是知道的。”


    “我也不喜歡啊,所以我才要趕緊趕迴去跟…”話說都到一半,才發現自己完全誤解了樓鬱霆的話。


    臉上不由得又騰起紅暈,元書咬牙:“樓鬱霆,你不是心情不好麽?心情不好就一個人好好待著,怎麽腦袋裏就是清淨不下來呢?”


    “我現在不僅是腦袋清靜不下來,還有個地方也躁動得厲害。”依舊坐在辦公椅上的樓鬱霆用下巴向下劃了劃,“不信你自己過來檢查。”


    “……”檢查你個大腦袋!


    元書咬了咬唇:“管你躁動不躁動,我真的要走了。”


    說完,元書拿了自己的大框眼鏡和鴨舌帽,就朝辦公室門快步而去。


    樓鬱霆在她身後冷聲道:“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離開?”


    “……”元書將指尖掐進掌心,轉過身,“晚上迴家以後,加倍補償給你,行了吧?”


    說完,元書沒等樓鬱霆迴複,紅著臉,埋頭就跑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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