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提了一大推吃的東西迴來以後,元書看到鍾離和莫寒宵開吃以後,這才又看了眼急救室的大門,進了休息室,將門反鎖了。


    大約是這一天奔波得太厲害,即便是這樣折騰,綿綿都沒有醒,睡得臉蛋發紅。


    元書將她從自己身上解下來,輕輕放到床上後,率先給她取下了尿不濕,又用嬰兒濕紙巾替她清理了下小屁股擼。


    她本打算給綿綿鋪一個自己帶的小毯子在床上、再讓綿綿睡在上麵的,結果她在房間裏瞎轉了圈,這才發現自己的行李箱已經辦理了托運,現在恐怕……


    元書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正擰著眉想辦法的時候,鍾離走進來。


    “書書,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跟我說,我讓人去給你準備。”


    元書原本不想給鍾離添麻煩,但是綿綿之前有一次睡了酒店的床單出現過皮膚過敏,所以元書盡量簡潔地說了句:“我想找個東西給我家綿綿墊一墊。鍾離哥,你有幹淨的外套麽?”


    鍾離凝了眼綿綿白嫩小胖的身形,笑:“我哥在頂樓有個辦公室,平時會在裏麵放幾件備用的襯衫和西服外套,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過來。”


    …達…


    不過十分鍾,鍾離就提著兩件襯衫和一件西服外套走了進來,手裏還另外拎了一袋小孩子吃的零食進來。


    “書書,你先照顧著自己和小姑娘,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下去。”頓了頓,鍾離又說,“書書,你先在這裏將就一下,現下這種情況,我得保證你和我哥都在我的眼皮底下,誰都不能再有半點差池。”


    元書點點頭,送鍾離出去後又將門反鎖了。


    她猶豫了下,還是拿起樓鬱霆那件連褶皺都沒有的白色襯衫,鋪在床上、將綿綿抱上去。


    抿唇想了想,元書又將綿綿的兩隻小胖胳膊塞進樓鬱霆的襯衫衣袖裏,繼而把襯衫紐扣一顆一顆地扣上。


    看著綿綿這個軟糯白嫩的團子被那雪白的、屬於樓鬱霆的襯衫包裹著,元書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起身後又將樓鬱霆的西服外套輕輕蓋在了綿綿身上。


    做完這些,元書去廁所,用試用裝將臉上的妝卸了,紮了個清爽的丸子頭後,幾乎是出於本能地想要去急救室。


    但是走到門口,她生生地頓住了腳步,折身迴來,在綿綿身邊躺下了。


    ……


    元書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猛然睜開眼睛,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腦海中蹦出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樓鬱霆還在急救室。


    她偏頭看了眼房間門口,房門緊閉。


    她又凝神聽了下門外走廊上的動靜,可是整個世界都一片寂靜。


    她的心,突然莫名地狂跳起來。


    她翻身下床,快速地穿了鞋後,就用樓鬱霆的西服將綿綿裹住,抱在懷中後立即出了病房,想要去急救室。


    可她一雙腳剛踏出房門,就被人給攔住了。


    “對不起,元小姐,沒有鍾先生的吩咐,你不能隨便離開房間。”


    元書根本沒心思跟他計較這種變相的軟禁:“我要去看樓鬱霆,你們要不要給我帶路?”


    兩個保鏢交換了眼神,對元書做了個請的手勢後,一左一右地“護著”元書,將元書帶到了樓鬱霆的病房。


    ……


    樓鬱霆的病房裏。


    從急救室出來的樓鬱霆早已經醒過來了,不知道是西城醫院的醫生屬於華佗再世,還是因為樓鬱霆對燕城就水土很服,他現在雖然仍舊半躺在床上,但臉色和神情,早已不像昨晚在酈城那般虛弱得眼看就快要死了。


    鍾離單手將一碗白粥遞給他:“喝吧,哥,你也真是挺累挺不容易的。”


    樓鬱霆幽沉的眸淵有光微閃,然後抬手接過粥,姿態穩沉、不緊不慢地往嘴裏喂。


    鍾離故意搖頭歎氣:“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躺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的莫寒宵單勾唇角、漠聲嗤笑:“知道長見識就好,學著點。”


    鍾離也笑,看著一臉淡漠、滿眸清冷無波的樓鬱霆,“好奇”道:“哥,我就想采訪采訪你,你是怎麽做到演得這麽逼真這麽惟妙惟肖的?要我說,席幕臣這個影帝,比起我哥你,那都……”


    “不接受采訪。”冷聲打斷鍾離後,樓鬱霆繼續姿勢優雅的喝粥。


    其實樓鬱霆的傷和昨晚的暈倒,都是他身體給出的最真實的反應。


    隻不過在以前,他一貫的強撐、一貫地不以為意。這一次,他隻是放任了身體給自己的信號和惡果,沒有苦撐、任由發展而已。


    眼看著元書要離開,他又再做不出像以往那般算計元書、或者直接捆綁元書迴來。


    他那時候實在是窮途末路,所以唯此一博。


    他想過自己會失敗,也想好了失敗以後自己就真的打算最大可能地發揮牛皮糖的屬性,


    死跟。


    他當然也想過自己會成功,甚至想象過自己成功後會有多麽欣喜若狂。


    可是,當元書真的自願跟著他迴到燕城以後,他體內湧出來的那種喜悅,幾乎要叫他控製不住地癲狂了。


    心裏這樣想著,樓鬱霆一手端著粥,也就沒控製住,任由那喜悅無邊無際地蔓延,想象著往後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竟然枉顧旁人地、一個人在那兒將唇角越咧越高,在那兒笑出了聲音。


    “……”莫寒宵睜開眼睛,看著樓鬱霆這樣,隻覺得脊背一陣惡寒。


    “……”鍾離完全是目瞪口呆,頓了頓後有些擔憂,正準備問莫寒宵、樓鬱霆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結果視線一晃,看到病房門被推開,而抱著綿綿的元書,眨眼間就已經走到了病床前。


    樓鬱霆端著粥低著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還在傻笑,根本沒察覺到元書的到來。


    可元書就不同了,她幾乎是在進病房門的那一刻,就發現了樓鬱霆的異常。


    她怔怔地將樓鬱霆看了好幾秒,最後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地問鍾離:“鍾離哥,是不是因為耽誤的時間太久,樓鬱霆的手術失敗了?他……他腦子出問題了是不是?”


    “啊?……”鍾離瞥了眼元書身後,因為突然察覺到元書的到來而猛然收了笑、整張臉都將的黑了下去的樓鬱霆,故意歎了口氣。極力忍住笑,“痛心疾首”,“我哥目前是有這麽個情況。不過,書書,你放心,我哥這個腦子還有轉圜的餘地,不會立刻就變成一個智障的。”


    莫寒宵淡淡悠悠地搭腔:“成了智障,豈不是更好。鍾離你繼承他的全部財產。元書,你不是一直想踹了他,擺脫他麽?”


    頓了頓,莫寒宵站起身,隨手將花瓶裏的花抽出來扔在一邊,然後捏著花瓶晃到元書麵前:“我給你放風,你用這花瓶對著他的腦袋砸下去,你和鍾離的事兒基本就算成了,一舉兩得。”


    莫寒宵說完這句,樓鬱霆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而鍾離因為憋笑,緊緊抿著好看菲薄的唇,但腮幫子兩邊已經鼓起來,快要不行了。


    而元書因為背對著樓鬱霆和鍾離,根本不知道情況,隻看著莫寒宵手中的花瓶,眼圈越發地紅了。


    莫寒宵仍舊一本正經,他不耐地將花瓶往元書麵前舉了舉。


    元書往後退了步。


    “是抱著孩子不方便?”莫寒宵擰了擰眉,顛了顛手中的花瓶,“那這樣,反正我跟他也有舊仇,我幹脆幫你們動手,也掙個清淨。”


    說完,莫寒宵越過元書,提著花瓶就朝樓鬱霆走去。


    元書也知道莫寒宵可能是在開玩笑,而且昨晚在酈城人民醫院的病房,她就已經上過鍾離設下的類似的圈套,所以她沒動,也沒轉身。


    莫寒宵停在床邊,偏頭看了眼元書站得筆直的背影,迴過頭對上樓鬱霆冷寒幽沉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問:“不如你們給個意見,是對著腦門兒砸,還是對著後腦勺砸?”


    元書咬住唇,仍舊沒有動也沒說話。


    鍾離雙手插袋,自然也不會說話,隻準備安安靜靜地看戲。


    “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們隨意。”莫寒宵屈指、在花瓶上彈了彈,“那就後腦勺吧,砸起來順手!”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莫寒宵猛然拔高聲音,透出一股子狠絕至極的堅毅。


    這種時候的這種語調變化,已經是一種再明確不過的信號。


    元書心裏突突一跳,猛地轉過身的同時,咬著牙說了句:“莫寒宵,你敢!”


    可就在她聲音響起的同時,花瓶撞擊到堅硬物體上而驟然破裂、碎片四處飛濺而落地的聲音,也驟然響起。


    還沒來得急完全轉過身的元書,腦袋裏轟隆一聲,在那一刻幾乎沒有站穩,視線也在那一刻變得尤其地模糊。


    好幾秒鍾過後,元書才慢慢地轉過身,正打算去看那自己不敢看的血腥場麵,莫寒宵卻又突然補充了句:“很久沒出現過這麽大的失誤了,竟然砸偏了。”


    元書一怔,驀然抬頭去看樓鬱霆。


    而樓鬱霆正好好地坐在床上,正眼眶濕潤地、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而鍾離也低歎:“書書,原來你還是這麽在乎我哥。”


    “……”元書用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次又被莫寒宵給挖坑了,一時心緒慌亂,忙抱著綿綿,轉身就想逃出病房。---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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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應該會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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