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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娃差點沒被小九噎著,這時又有一人開口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先生的神通能觀人間諸事,但豈為此事而觀,你這句話問得便是不該!”隨著話音,又有一人出現在虎娃身側。更新最快


    小九吃了一驚道:“先生,這位又是何方高人?”


    虎娃介紹道:“濟丘部伯君,子丘大人。”


    小九倒也乖巧,趕緊上前行禮道:“原來是子丘大人,小九敬仰已久,先生曾說的故事中還提到過您的名號。”


    子丘還了一禮,笑著問道:“小九,你究竟在幹什麽?”


    小九:“我真不是來偷看的,剛才被你們打斷了,現在就做給二位先生看看。”說著話他又揀起了地上的那塊石頭,揮手遠遠地扔了出去。


    那塊石頭飛在空中帶著禦物神通,越過灌木叢和山石,落在了眾女子沐浴的水潭中央,激起了很大一片水花,隨即響起一片驚唿聲。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顯然已發現有人在偷窺,而且也看清了石頭飛來的方向,有人掩胸蹲入水中,有潑辣大膽的已經在手忙腳亂地穿衣服,並向著灌木叢中喝罵,還有人抄起棍棒向這邊過來了。


    小九一把抓住虎娃和子丘的袖子道:“二位先生,我們快跑!”


    這孩子也太調皮了。那幾個半大小子也從遠處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慌慌張張向山林中逃去,有人還跌跌撞撞摔了好幾跤。而小九剛扯住虎娃的袖子,就覺得耳邊生風、眼前一花,緊接著便噗通一聲摔了個七葷八素,竟是從天而降、摔在了在自家的後院中。


    還好沒有受傷,他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晃了晃腦袋這才恢複清醒。旁邊的牛棚中,青牛正在悠閑地嚼著草料,一雙牛眼看著狼狽的小九仿佛在偷笑。


    小九屁股上挨了一腳踹,又被先生從那麽遠的山中直接扔迴了別院,心中倒是歎服不已,直讚先生實在是太厲害了!……是夜,終於又見牛耳生白毫。


    次日來到山野中,青牛臥於草坡,先生就座,而昨日見到的那位子丘大人侍立一側。小九手捧一物,給兩位高人先後行禮,又朝虎娃下拜道:“先生,我終於又見到您了!”


    虎娃:“你怎麽不問我這段時間去了哪裏,為何這麽久都未曾現身指點於你?”


    小九答道:“先生乃世外高人,想必事情很多,您若不說,我豈好打探您的私事。您能現身指點於我,哪怕隻有隻言片語,小九已感激不盡,又怎能問您為何不指點我?”


    虎娃笑了:“你這次倒不是空手來的,怎麽捧了一套衣服啊,是送我的嗎?”


    小九趕緊起身上前道:“先生,這是我送您的新衣,幾個月前就準備好了,今日才有機會奉上。”


    虎娃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會想起來送我衣服呢?”


    小九解釋道:“我第一次見您時,您就穿著這身葛袍,以後每次見您,您始終都是這身衣袍,這都好幾年了,從來都沒有換過。我知道您是超脫輪迴外的仙人,定然無憂衣食之缺,但這裏畢竟是人間,而我是凡人,所以就想送先生一身新衣,聊表心意。”


    連子丘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孩子太有意思了。而虎娃坐在牛背上也差點讓小九給晃了一下,小九眼中的他確實是好幾年沒換過衣服了,始終就是這麽一身。


    出現在此地的是虎娃的分化形神之身,看上去與常人無別,他的這身衣服是真的,以神通法力煉化的葛布製成,在人間也算是一件寶物了。他行走人間纖塵不染,根本就不需要換衣服,不料小九卻想到了這茬。


    虎娃笑嗬嗬地伸手接過新衣,往身上這麽一搭,衣服就已經莫名換好了,又問道:“難得你有此心,這袍子做得很精致,哪來的呀?”


    小九:“用的是呂澤部出產的最好的步料,我家管事太落特意去城廓中買來的,由太落夫人夏蟬親手縫製成衣,尺寸是我用眼睛量的。”


    虎娃:“我這衣服都穿上了,看來也得謝謝太落和夏蟬呐。當年你撮合太落和夏蟬,小小年紀,這件事情做得也很妥帖啊。”


    小九:“先生莫誇,隻是一些瑣事而已。”


    虎娃:“恰恰是理會這些瑣事最費神,你沒有白白觀人間、在世為世人,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


    小九:“多謝先生教誨!但是好幾年了,太落仍未突破三境。他亦在教夏蟬修煉,而夏蟬並未邁入初境。依先生您看,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希望?”


    虎娃看著太落的情況,你當初對他說或可突破三境時,自己不清楚嗎?”


    小九低頭道:“我當時確實清楚,他再想突破三境,希望已渺茫。但我那麽說,隻是為了讓他振奮對此生諸事之望,才會痛痛快快娶了早已喜歡的夏蟬。”


    虎娃:“小小年紀,你倒是挺有心機的。”


    小九有些扭捏道:“修行,怎麽可能缺心眼呢?……但我畢竟修為尚淺,所以今日想請教先生,太落究竟還有沒有可能突破三境?”


    虎娃答道:“話要看怎麽說了,別說太落,世間生靈都是有可能成仙的,但具體到某一個人,未必就會成仙,甚至可以說根本成不了仙。”


    小九:“所以我想請教先生,太落究竟差在哪裏?”


    虎娃笑著擺了擺手道:“你那點小孩子心眼,就別跟我繞圈子了。我既然穿了這身新袍,也算是承了他們夫妻的人情。這裏有兩瓶不同的靈丹,你帶迴去分別給太落和夏蟬,並有服食之法傳授,自可洗煉形神、補益生機元氣。


    太落證入三境不難、夏蟬邁入初境亦不難。但往後的修為成就,就要看他們自己了,卻是誰也說不好的,你能做的事情畢竟有限。”


    小九收起靈丹,替太落和夏蟬拜謝先生,然後又喜滋滋地問道:“先生,這裝丹藥的瓶子也是寶貝吧?”


    虎娃:“於凡人而言確是寶物,你就留著玩吧。”


    小九:“我的修為尚淺,能做到的事情確實有限。但先生您出手就是不同凡響,幾乎是無所不能啊。”


    這當然是有感而發,其實太落修煉的潛力已盡,這一輩子本無可能突破三境;而夏蟬的體質偏弱似有隱疾,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先生一出手便都能解決。這孩子此刻還不太清楚,虎娃隨手拿出的兩瓶靈丹是多麽地珍貴,簡直有起死迴生之能啊!


    虎娃卻搖了搖頭道:“我確實能比你做到更多,但人間有很多事,若換成我來做,卻沒什麽兩樣。”


    小九:“先生可以打個比方嗎?”


    虎娃:“就在眼前。”


    小九納悶道:“什麽事情啊?”


    虎娃伸虛指畫圓,又是當年曾施展的那一手神通,麵前出現了一片光影場景,就是別院的農莊田地。有一個小夥子在田地中好似忘了幹活,手拄長耒望著遠方的別院出神,神情很是悵然,甚至帶著幾分怨恨之意,正是幾年前被送迴家的別院童仆白筐子。


    白筐子已是成年壯勞力,當然不適合繼續留在別院中為童仆謀衣食,而且當初太落知道他一直對小夏有心思,在那種情況下,更不可能再留他,很果斷地將其送迴家了。白筐子今年已經二十出頭了,平日常悶悶不樂,幹農活也不怎麽上心,至今尚未娶親。


    小九在光影中看見白筐子,卻不知他望著別院在想些什麽。這時虎娃突然伸指,又點在了小九的額頭上。小九隻覺一陣恍惚,忽有所悟趕緊收攝心神入定,然後好似他就變成了白筐子,聽見了“自己”的心聲


    “太落!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仗著貴人身份和管家權勢,霸占了我的小夏。可恨小夏的父母,為攀附富貴,將女兒送給了你這好色的糟老頭子!


    小夏,你等著,有朝一日我若有了出息,定會將你從那老淫棍手裏救出來的,遲早有這麽一天!小夏,我不會嫌棄你曾委身於那老淫棍,還會真心對你好的,他們那些人都會遭報應的……”


    這是心語,自有各種隱含義,所謂的“他們那些人”,其中也包括小九啊。已經出神的白筐子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站在哪裏,又在習慣性地胡思亂想,於腦海中構繪出種種場景來


    白筐子正在用耒鋤翻地,將田間結塊的土疙瘩挑起來打碎,挖開溝壟,一耒鋤下去卻好似碰到了什麽東西,好奇之下繼續挖開,竟是古人留下的寶藏。寶藏中不僅有金銀財貨,竟還有神通廣大的仙人留下的秘法傳承。


    秘法傳承是什麽樣子,不知道,仙家傳承究竟是怎麽迴事,也不清楚,反正幻想中也不需要太清楚,有這麽迴事就行,含糊之處可自行略過。


    白筐子很“謹慎”也很“聰明”,他小心翼翼地將寶藏再度掩埋好,並用種種手段做了掩飾、不被其他人發現,成為他獨享之秘。迴家之後連父母都沒告訴,不是他不信任父母、待父母不好,而是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讓其他人知道。


    白筐子也沒有著急大手大腳地使用那些財貨,隻是分批少量地拿出來,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不僅孝敬父母補貼家用,還找機會到城廓裏做生意、在周邊一帶做各種事情,逐步在暗中擁有了另一個富貴身份。假如說出來,都能讓鄉民跪倒一片的那種。


    但太落以及別院田莊中其他人對此卻一無所知,還當白筐子隻是一個普通農戶。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不太短但也不能太久,因為不能讓小夏等太久。終於有一次白筐子不慎露出了破綻,讓人知道他顯露了金銀財貨,那本不是一個田莊農戶所該擁有的。


    於是太落見財起意,找到白筐子企圖劫掠他的財寶。而白筐子此時已經不怕他了,擁有了強大的底氣和自信,出手將太落教訓了一番。太落卻仍不知悔改,又仗權勢糾結了一批惡人前來圍攻,還綁架了白筐子的父母逼其就範。


    白筐子大發神威,將這些惡人盡數擒獲,此事轟動了整個呂澤部。伯君大人不明真相,以為鄉間發生了騷亂,竟率軍陣前來鎮壓。白筐子義正言辭挺身麵對伯君,這才真相大白,眾人得知,原來近年傳說中某位了不得的高人,竟然就是隱居在郊外的一位農戶子弟白筐子。


    伯君不敢倨傲,在城廓中設宴恭請白筐子,並召所有權貴相陪,卻被白筐子拒絕,隻是叮囑伯君要勤政愛民,伯君唯諾諾點首。太落及其同夥當然都受到了嚴懲,就連小九也受牽連獲罪,他們皆成了白筐子之奴,而白筐子成了別院及田莊、山莊之主。


    白筐子雖神通廣大,威名傳遍四方,平日卻很低調謙和,隻在別院中隱居清修、乘牛車行於郊野逍遙,而他的故事則更像是人間傳說。平日各地有什麽大事衝突、紛爭難決,都不需要他親自露麵,隻需派人傳個話便能解決,而各方無不讚其公正睿智。


    至於罪大惡極的太落,白筐子並沒有直接斬殺了事,而是將其發落到山中為奴、開墾山田做苦力。太落每日雙腳為礪石所割、肩頭留背索勒痕,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悔恨得無以複加。白筐子沒殺太落,眾人皆讚其仁德。白筐子這也是讓太落好好反思這一生的種種罪孽,眾人亦皆稱太落罪有應得。


    至於小夏,當然是被白筐子從魔爪下解救,獲得了幸福的新生。小夏在白筐子麵前自慚形穢,自認為配不上白筐子,更是辜負了他的一片真情。但白筐子並沒有因過往之事責怪小夏,更是出言寬慰小夏,仍堅持娶小夏為妻。


    但小夏仍有心結,常常苦勸白筐子另納貴女。白筐子本無此意,可是駕不住小夏總是苦勸,於是又納了呂澤部伯君之女,後來更納了寶明國一對君女姐妹為側室。這些女子皆是人間絕色,白筐子不得不納之皆有緣由;而她們亦仰慕白筐子已久,發誓非白筐子不嫁。


    盡管如此,白筐子也沒冷落了小夏,倒是小夏經常勸他不要冷落了那些側室。


    至於小九公子,還有另一個故事,情況比較複雜。小九因太落而獲罪,因為太落畢竟是其手下的管事,寶明國也不敢得罪白筐子,其君聲明小九為白筐子之奴、任憑白筐子處置。而小夏心善,又私下在白筐子麵前替小九求情。


    白筐子念及小九當初年幼無知,很多事情都是受太落擺布,所以很大度的並未追責,反而優待之,令其做了一名管事。這個管事可不是別院府邸的管事,而是遠處山莊中的管事,那座山莊,就是小九來到此地後新開辟的山莊。


    白筐子考慮的還很周道,其夫人小夏畢竟做過小九的侍女,假如將小九留在身邊,難免令其尷尬,所以才打發得遠一點。因此舉,眾人無不讚白筐子寬厚仁慈。而從此之後,小九便成為白筐子最忠心的臣仆。


    當然了,白筐子如此安置小九,也顯示了其睿智和遠見,很多人事後才反應過來,它還牽涉到白筐子納寶明國一對君女姐妹的事情。


    那寶明國唯恐白筐子遷怒怪罪,於是送上一對最貌美的君女姐妹懇求白筐子納為側室。假如白筐子不收,整個寶明國都不會安心,在下,白筐子便點頭答應了,此事亦被傳為堪比娥皇、女英共侍帝舜的佳話。


    小九與白筐子的這兩位夫人是同父異母,所以也受到了更多的照顧。不久後,寶明國發生內亂,至於是怎麽發生的內亂那不重要,反正是有這麽迴事。國君與諸公子皆身死,無人可繼承君位,這時人們才想起白筐子手中還留了個小九公子。


    寶明國已名存實亡,白筐子便問小九願不願複國,他可以相助。寶明國失德,且已無存,隻是懇請白筐子能護其子民。後來嘛,寶明國之地便成了白筐子的領地,白筐子也被稱為白筐氏大人……


    白日夢是個筐,什麽事都能往裏裝。誰又知道這世上的人都會有怎樣的白日夢,今天小九倒是見識了白筐子。


    白筐子當年在別院中與小夏一起長大,年歲亦相當,本以為與小夏情投意合,按照後世的說法便是所謂的青梅竹馬,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小夏卻突然嫁給了太落,白筐子心中失望甚至怨憤,倒也可以理解,他的種種白日夢便是以此為緣起。


    這白日夢做到後來,卻是越來越“精彩”,也是越來越“混沌”了。


    正在白筐子思絮飄飛間,腦門上冷不丁挨了一巴掌,隻聽他老爹喝罵道:“白筐子,你又在發什麽呆呢!要你翻個地,大半天才幹了這麽點活?年輕力壯的,成年就這麽好吃懶做!管事大人照顧,讓你在別院中過了幾年好日子,還過出毛病來了,迴家就不會過日子了嗎?”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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