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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虎皮是件禍害人的邪祟之物,但是換一個角度,它也是一件奇特的法寶。由金這種人拿到手中可能會受其害,但落到真正的高人手裏,指不定會有別的用途。


    幽風氏大人吃不準子丘的意思,當然不敢擅做決定,又試探著說道:“這虎皮雖是寶物,卻好生詭異,由金已受其害,我幽風部斷不敢的。它就交給子丘大人,您認為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子丘扭頭看著幽風氏道:“你明明已知此物不能留,又何必多此一舉?邪祟禍害之物,就算再珍貴,也當毀去,這就當眾燒了吧!”


    幽風氏派人在空地中央圍成一圈警戒,不準村民們靠近,架起了高高的柴堆,將那張虎皮放在上麵。村民們也無人再敢接近這等邪物,都是遠遠地看著。熊熊大火被點燃,燒了半天,那虎皮卻是絲毫未損,紅色的紋路光澤顯得更加鮮豔。


    見這件法寶非凡火可損毀,幽風氏的額頭有些冒冷汗,卻又見子丘從懷中掏出一片樹葉狀的東西扔了出去。此物在空中若被無形的手掌承托,緩緩飄進了火堆,落在虎皮上瞬間化為一層光膜。然後就聽轟的一聲,青白色的火焰突然騰起,虎皮化為了飛灰。


    這是一道符紋秘寶,侯岡特意暗中交給子丘的。這張虎皮可不僅是燒成灰那麽簡單,隨著火焰騰起,那柴堆也炸開了,眼看無數的火球、火星飛出,去勢將籠罩半個村寨。善察一揮袖,半空自有無形的力量降下,將那炸開的火堆收攏在十丈方圓之內。


    這轟的一聲,不僅響在火堆中,也迴響在每個人的腦海裏。眾人皆感覺一陣恍惚,下意識地抓緊了身邊的東西,比如幽風氏就一把攥住了子丘的胳膊,村中很多孩子立刻就哭出聲來。這還是善察施法攏住了法寶損毀的爆發威力,否則村中很多人都會當場暈過去。


    眾人隻聽見腦海中迴響的嗡鳴,子丘和善察的元神中卻聽見了一聲怒吼。開口者不在此地,而在不知多遠的地方,是通過與那獸皮之間無形的氣機感應傳來的聲音,就好似附著在獸皮上的禦神之念。隨著虎皮已化為飛灰,那人再想說什麽已經傳不過來了。


    ……


    是夜,君首大人家的院落中,已被布下一座結界法陣。子丘與善察點燈坐在廳裏,身邊卻多了一人一兔。


    侯岡其實白天就來了,子丘焚燒虎皮時侯岡就在上空隱匿,卻沒有驚動任何人,此刻又悄然與子丘見麵,並布下法陣隔絕了外界的窺探。至於白兔,本是自告奮勇深入大荒查探宗鹽遭暗算的線索,主要的調查目標就是那些有異動的荒王,如今卻與侯岡匯合到了一處。


    子丘正請教道:“師尊,那虎皮究竟是何來曆?”


    侯岡答道:“大荒中有一位荒王,曾經指點過盤踞此地的劍齒獸修煉,並在他身上動了點手腳。那劍齒獸的天賦神通便是噬人後煉化倀鬼,殊不知自己亦在他人的煉化中,他若按那位荒王的指點修煉,元神便會漸漸遭其操控,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會成為那位荒王的身外之身。”


    善察皺眉道:“這是什麽邪術,竟有此等詭異的神通!”


    白兔口吐人言道:“善察道友的天賦神通,在很多人看來,才是真的詭異可怕呢!天下的神通法術變化無窮,但按虎君大人所言,萬變不離其蹤。你還沒有見識過上古時的九黎,種種秘術那才叫詭異莫測呢。


    這種手段,與豢養本命蠱蟲的秘術相類,卻又有所不同。應該是一種修煉九境陽神化身之法,卻另辟蹊徑,企圖操控他人的心神,最終攝奪其修為,變成自己的身外化身。理論上修煉到極致,仿佛可化身無數。”


    善察皺眉道:“無非是驅使一批傀儡而已,正經的仙家陽神化身,豈是這麽修煉的!”


    白兔的修為在這裏是最低的,但它曾經擁有的見知境界又是最高的,甚至還在侯岡之上,又解釋道:“九境後修煉仙家陽神化身,全憑機緣悟性。這可能隻是那位荒王的一種嚐試,企圖走出一條捷徑,用最方便、最簡單的方式,修煉出眾多身外化身。”


    侯岡又說道:“此等所謂的化身,修煉到最後無非是替身而已,竊取他人之軀奪其修為,抹去神智為己所用,終歸不是自身的修煉,亦無法與本尊相合,邪術而已。”


    白兔補充道:“諳合大道的法門萬千,歧途更是數不勝數。”


    子丘又問道:“那劍齒獸已被宗鹽族長斬殺,怎還會留下這樣一張虎皮?”


    侯岡:“那位荒王借著指點劍齒獸修煉,謀奪其身控其神智。隨著那劍齒獸修為越來越高,便在不知不覺中成為其傀儡化身。劍齒獸意外被宗鹽所斬,獸皮卻留了下來,其上附有那荒王留下的暗藏手段,又讓由金給碰上了。”


    當初宗鹽斬殺劍齒獸時,並沒有察覺到這些,妖物都已經自己宰了,骨肉也被分吃了,她還拔走了兩支長牙打造寶劍,也沒想到竟還能留下這樣的隱患。而那荒王施展如此手段也有代價,雖不是正經的九境陽神化身,但畢竟有類似之處。


    若因為劍齒獸意外殞落便放棄,實在有點可惜,留下的虎皮也算是物盡其用,再找著誰就算誰吧,不料卻找到了一個殘廢由金。子丘損毀了那張虎皮,從某種意義上說就相當於斬去那荒王的一絲修為,或者是一個化身吧,對方怎能不怒。


    善察:“究竟是哪位荒王?看來本事不小啊!”


    白兔:“我已查得線索,是賀蘭山以西的赤章大王,但尚未探明其巢穴在何處。那劍齒獸尚未練成他真正的身外化身,但說不定他還操控了其他的傀儡化身,若盡數聚集起來,非常不好對付。我等若想收拾這位赤章大王,一定要防範這種情況,而眼下正是機會。”


    善察:“您怎麽會與侯岡大人走到一路呢?”


    白兔:“是虎君大人的吩咐,讓我若查得線索便來找侯岡大人。”


    子丘驚喜道:“虎君也來了?”


    白兔:“我沒有見到虎君,隻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讓我協助侯岡大人對付赤章。”


    子丘:“師尊,您打算怎麽對付那位赤章大王呢?”


    侯岡:“就算赤章與暗算宗鹽族長的幕後兇手無關,亦不可放過他,說不定還能從他身上查出線索。鬥法對陣最忌敵情不明,我們尚不清楚那赤章大王究竟已煉化了多少修為強大的傀儡化身,所以一定要迴避這種情況,眼下正有一個好機會。”


    善察:“什麽好機會,他會來尋仇嗎?”


    侯岡點頭道:“是的,既然其巢穴尚未找到,我們不便主動去找他動手,還不如布好埋伏等他前來來。可是設伏的地點,卻不適合在幽風部的村寨”


    子丘:“那麽我們在何處設伏?”


    侯岡:“你若不知赤章之事,在幽風部碰到了這等意外,接下來會做什麽呢?”


    子丘:“那劍齒獸雖被斬,卻留下了此等隱患,接下來當然要尋到其往日的巢穴,看看還有什麽遺漏的情況。”


    白兔:“我恰好知道那劍齒獸的巢穴所在。”


    善察突然插話道:“明白了,我和子丘大人便是誘餌。憑那赤章大王的手段,想對付我們二位應是手到擒來,卻不知那裏是一個陷阱。侯岡先生您可布下埋伏,但是就憑您一人,就算有倉頡前輩所賜的神符,也未必穩妥。”


    侯岡:“豈止是未必穩妥,簡直是毫無把握,神符畢竟是秘寶,並非自身的修為。但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已邀集受天子所派的各部高手一起設伏,布下了大陣。”


    次日,侯岡仍然沒有露麵。子丘與善察兩人得了白兔的指點,向賀蘭深山中的高處走去,穿岩過壑行了數十裏,在一片幽穀中迎麵看見了一片崖壁。崖壁間似有人工開鑿的洞穴,洞穴外有一座半敞開的石龕,石龕中還有一塊宛若寶座的巨石。


    這裏應該就是當初那劍齒獸的洞府,它把山穀修建得像一處莊園似的,還曾坐在那寶座上接受麾下倀鬼的朝拜,倒也挺懂享受的,隻是最終被宗鹽揪出來宰了。


    善察指著石龕道:“這裏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了,那石龕後的洞穴,可能便是那妖獸當年的老巢。我們進去看看。”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道:“二位果然來了,那就不必再走。毀我修行,就不想給個交代嗎?”隨著話音,石座上莫名出現了一位葛袍大漢,留著棕紅色的須發,淡黃色的眼眸很是詭異。


    子丘昂首道:“我奉天子之命,察河泛諸部有無妖邪作亂。那張禍害人的虎皮既然是你的,恐怕要給個交代人的也是你吧!”


    葛袍大漢道:“你們毀我化身、損我修為,若還能安然離去,我赤章在大荒中何以服眾?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必二位操心了。我在此地殺了你們,也沒有人會知曉。先好生迴答我所問,我便給你們一個痛快!”


    子丘罵道:“狂悖!”說話間伸手向胸前一拍。


    他和善察早就一人捏了一張符,此刻嗖的便消失不見。感應天地靈息中留下的痕跡,他們竟是遁空而走。侯岡還真舍得下本錢,既是讓子丘和善察為誘餌設伏,也不能讓他們出事,便一人給了一張倉頡先生所賜的遁空神符。


    除了仙家洞天結界不能穿行,使用遁空神符可破空而走,隻是這種東西也不能隨意動用,若是不明情況可能一頭紮進未知險地,比如陷入山腹深處被困死,或者遁入半空掉下來摔死。但他們是有備而來,事先就估算好了方位和距離,這一下就跑到河泛之地去了,接下來的事情便與他們無關了。


    赤章神色一變,飛身便欲追去,此時就聽整座山穀都發出嗡鳴,景物瞬間朦朧、周圍都是一片迷霧,他竟然被擋了下來。侯岡事先布下的大陣放子丘和善察離開,卻恰好截住了赤章。


    赤章怒喝道:“是何人埋伏於我?好大的膽子!”


    赤章並不是尾隨子丘與善察而來,而是早料到這兩人會尋至此地,事先就在這裏等候。如果有人想在這裏設什麽埋伏,他也能提前察覺。可是侯岡來的比他更早,赤章是在虎皮被損毀時才被驚動的,而那時埋伏已經布好了。


    侯岡得倉頡先生的符文神通傳承,而符文神通本神就與陣法相通,他也擅長布陣,同時又得另外八位高人相助。九名修士各守一處陣樞,隻要赤章進來了,便是有去無迴。但是看見赤章真的落入陷阱,侯岡的心情也不知是高興還是失望。


    來者並非他要找的正主,赤章絕不是那布下仙家大陣先後埋伏伯羿與宗鹽之人。以那人在陣法上的修為眼界,侯岡所布的法陣雖妙,想必也是一眼便能看破,怎會中此埋伏?


    赤章當然也意識到自己中伏了,轉瞬間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趁著大陣剛剛發動尚位完全運轉之時,憑蠻力強行衝破,隨即一拳就打了出去。他這隻胳膊仿佛會變形,幻化為十餘丈長,頂端是數丈方圓的巨拳。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震得周圍的迷霧一陣飄蕩,已隱去的山穀景象時隱時現,赤章的拳頭打在了一根從迷霧中掃出的翅膀上。這是硬碰硬的一擊,翅膀的主人跌迴了迷霧中,赤章亦被震退,未能趕在第一時間破陣而出,法陣已運轉。


    與赤章對拳的是黃鶴,這次與侯岡一道出手的,不僅有中華各部來的七位大成修士,黃鶴也特意從昆吾洞天趕來。


    當年的事其實黃鶴也在場,他暗中跟隨著宗鹽和少務來過幽風部,也親眼看著宗鹽斬殺劍齒獸。見宗鹽和少務並無危險,他便沒有現身也沒有理會別的事。


    若說少務的修為不足、宗鹽的見識不夠,沒有發現劍齒獸死後還留下了隱患,那麽黃鶴身為上古仙家,竟也出了此等紕漏就有些不應該了。黃鶴受師尊虎娃點撥,已知修行所缺,如今得知自己當初竟還有這樣的疏忽,心中更感羞愧。


    黃鶴一夢千年醒來,修行至今仍沒有勘悟仙家陽神化身。若論修為境界,赤章可能比他高一點,但也高得有限,畢竟赤章所修的仙家陽神化身可以說誤入歧途了。而黃鶴畢竟是千年之前的上古地仙,神通法力深厚,僅僅是他一人,就能與赤章鬥個不相上下了。


    如今更有法陣為倚仗,侯岡等另外八名大成修士協手對敵,收拾一個落單的赤章自是十拿九穩,哪怕慢慢磨也能磨死對方,須防範的就是赤章還可能有什麽強大的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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