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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種微妙的心態,旁觀者虎娃也許比祿終本人體會得更清楚。『樂『文『小『說|伯羿、崇伯鯀、祿終、帝江並稱中華四大戰神,但大家提到這四人時是有先後順序的,崇伯鯀位列第二而祿終位列第三。


    伯羿神弓在手則舉世無敵,這是天下各部公認的,但好鬥的帝江心中並不服氣,曾在帝子丹朱南巡途中邀鬥伯羿,結果被伯羿所敗。至於戰力不亞於帝江的祿終,他對伯羿是什麽觀感且不提,但至少對崇伯鯀是不太服氣的。


    伯羿就是一名戰將,也是個不大的部族首領,平日無論誰想與他切磋,伯羿都不會拒絕,他天下第一戰神的威名,完全是一個又一個對手成全的。但崇伯鯀從來不以個人戰力聞名,更借此揚名,他是顓頊帝一係所有部族勢力公認的領袖。


    從沒有人去挑戰崇伯鯀,就算有人想去挑戰,恐怕早就被人攔下了。崇伯大人需要親自動手嗎,他是你想挑戰就能挑戰的人嗎?


    祿終曾經就有這個心思,結果還沒等別人勸阻呢,就被他老子吳迴揍了滿腦門的包。吳迴不僅數落他不敬,還嗬斥道:“你咋不去找天子帝堯切磋呢,那樣一定能取勝的!但有人會誇你了不起嗎?隻會說你無恥、無禮,天下高人不群起攻之,就算你命好了。”


    吳迴的話說得倒不錯,可祿終心裏能服氣嗎?像他這種人,哪怕是伯羿手持神弓站在麵前,也敢上去大戰一場,心中難免憋著一股火,甚至認為崇伯鯀名不符實。再加上重辰部最近的戰敗,祿終有敵意與怒意也正常。


    麵對祿終的責問,虎娃並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發出了一道神念,如實展示了崇伯鯀交給自己這件信物的經過。很顯然,崇伯鯀可能隻是擔憂虎娃和吳迴之間會起衝突,所以叮囑他可在必要的時候出示信物,並沒有委托虎娃做別的事。


    如此說來,虎娃真的不算是代表崇伯鯀的使者,這個身份是吳迴加到他頭上的。吳迴這張老臉倒也能掛得住,又咳嗽一聲道:“祿終,你怎能說奉仙君隻是在戰場上眼睜睜的看著,就是他出手救了為父!”


    祿終的神情不再像方才那般憤怒,但仍很不滿的反問道:“救您?他若不插手,您一樣能迴到渡口大營,而且還能早迴三天。他在戰場上將您劫走,見者皆高唿您被擒獲,還平白讓後方大軍擔憂!”


    吳迴麵露不悅之色,重重的一拍大腿似要發作,最終卻隻是長歎道:“終兒,你有所不知。假如奉仙君不出手,我的確能早三日迴歸渡口大營,但一定是昏迷中躺著迴到落漢城。也許醒來後隻能與你見最後一麵、匆匆交待幾句後事而已。


    為父自詡英雄一世,怎能忍受那樣的結局?此番戰敗之後,是奉仙君讓我能不失尊嚴體麵,並保證重辰部人心不亂,為父心中真的是感激萬分!我如今已時日無多,緊急召你歸來,不僅是奉仙君大人要問你話,更是要為重辰部安排將來之事。”


    聽到這裏,虎娃也不禁暗歎了一口氣,吳迴如今是什麽狀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突破大成修為後,修士便可擁有先天完滿之壽元,且修為越高壽元便越長久。但隻要沒有突破地仙修為,壽元終究是有盡頭的。而另一方麵,夢生之境中渡過的時光以及施展諸如推演等大神通手段,同樣會以常人看不見的方式消耗壽元。


    假如吳迴直接返迴渡口大營,雖也能得到及時救治,但傷勢很難穩定下來,尤其是體內的毒素更是難以驅除幹淨,隻能暫時以修為強壓。待他迴到落漢城中,隻能勉強保持神智清醒交待一番後事,隨即恐怕就要離世了。


    虎娃為吳迴療傷驅毒,至少在表麵上能讓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綻,甚至祿終麵對麵時都沒有察覺父親的異狀。吳迴原先還能活多少年,虎娃也說不清,隻知此人的生機已到了逐漸衰竭的時候,而如今受此重創,已是時日無多了。


    因為虎娃,吳迴還能若無其事地重新整編隊伍,率眾人迴到落漢城。這一路上軍容齊整,他本人看上去仍是威風凜凜,並對外宣稱此番是重創了九黎大軍、勝利迴師。這對鼓舞人心是非常重要的,至少重辰內部絕不能亂,否則後果比戰場上的失敗更嚴重。


    少務平定巴原時,戰勝以戰敗處之;而吳迴與九黎大戰,戰敗了卻擺出戰勝的架式,這是針對不同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吳迴能以正常的狀態、有足夠的時間去從容地安排後事。


    虎娃當初僅有四境修為時,就曾經為後廩做過這樣的事情。如今已有九境七轉修為,手段當然更加高明。更令吳迴感激的是,虎娃替他保守了這個秘密,並沒有對任何人說破。


    祿終聞言大吃一驚,撲過去跪倒在地,握住吳迴的手腕道:“父君,這是真的嗎?事情怎會是這樣!”


    這當然是真的,以祿終的修為已經握住了吳迴的脈門,怎能還不清楚父親的狀況。吳迴伸手撫著他的頭發道:“我早知會有這一天,隻是遺憾此番進軍九黎未能大勝。你這些年早已做足了執掌重辰的準備,可以走得比我更高、做得比我更好……”


    祿終已伏在父親懷中泣不成聲,虎娃見此情景便悄然離開了。


    ……


    吳迴的親衛隊長季考大人醒來時,虎娃就坐在床頭。他輕輕一動,就聽見虎娃說道:“季考將軍,你的傷勢已無大礙。我本想讓你多昏迷幾日徹底恢複,但今天卻不得不提前將你喚醒。你在一月之內尚不得與人激鬥,仍須好生調養。”


    季考趕緊下床向虎娃行禮道:“是奉仙君救了我嗎?請受我一拜!”


    虎娃搖了搖頭道:“也不能算是我救了你。以你的修為自能恢複,隻是耗費時日更久,一些隱患短期內難以盡數消除罷了。”


    季考:“您為何今日將我喚醒,是伯君大人那裏出了什麽事嗎?”已經迴到了部族,有什麽事也用不著非得季考去辦了,但虎娃卻在其傷勢未完全恢複之前將其叫醒,肯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虎娃點頭道:“是的,明日就是重辰部新君首受禪的典禮,吳迴大人將君首之位傳於祿終,季考將軍須統領儀仗。”


    次日,就在落漢城中,吳迴舉行典禮,正式將重辰部君首之位傳給了次子祿終。這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如今終於完成了這個儀式,奉仙君亦到場觀禮。


    祿終對虎娃的態度變得和善了很多,也不再提少甲辰之事。假如不是虎娃,吳迴甚至都不能從容地完成這個儀式了,而對於每一個部族而言,這樣的儀式都是神聖而重要的。不論祿終對崇伯鯀還有什麽看法,至少對虎娃本人不應再有敵意。


    緊接著重辰部就接到了消息,天子帝堯正式派使前來,召集重辰、共工、九黎各部君首相見,為衝突調停並做出公斷。此番帝堯任命的中華天使是重華,重華還帶了一名副使前來,便是侯岡部的君首侯岡。


    中華天使的名頭聽著威風,可未必都是好差事啊。像盧張當初去冊封侯岡為伯君,那是求之不得的美差,也是天子帝堯對盧張的褒獎。那一路就是遊山玩水,倒了地方之後定會受到熱情而隆重的接待,私下裏還能收到不少貴重的禮物。


    可重華此來是為各部調停並公斷,並要代表天子當場做出裁決。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怎麽裁決往往都會有人不滿,假如因為調查不清、或裁決不公引起各部質疑,天子帝堯的權威當然不能受影響,那麽為了平息眾怒,恐怕受到斥責甚至懲處的就是重華了。


    天子朝會時,很多人都提議讓帝子丹朱來當這個使者,原因也很簡單,丹朱剛剛巡視了共工與九黎,還因收服九黎得到天子的褒獎,轉眼間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那也應該由丹朱來收拾殘局。


    可更多的人卻提出了激烈的反對意見,反對者大部分倒不是為了維護丹朱,而是質疑丹朱能否做到裁斷公正。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大家皆心知肚明,九黎與共工皆與丹朱私下結盟,若派丹朱為天使,不是明擺著對重辰不利嗎?而且很多人還直接質疑了丹朱的能力。


    無論如何,此事對丹朱的威望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商議到最後妥協的結果,這個苦差事便落到了重華的頭上。


    當時重辰與九黎大軍正在激戰,而虎娃托盧張帶的玉箴已送到天子朝堂。很顯然這場衝突看上去與少甲辰之死有關,吳迴打的是為子報仇、逼蠱黎部交出幕後兇手的名義。


    此事不僅牽連到奉仙君,還牽連到侯岡氏。重華離開帝都後沒有直奔南方,而是拐了一個彎先去了一趟沇城,帶著天子的任命找到了侯岡。


    任命侯岡為副使,就是重華的建議,侯岡亦是少甲辰之死的現場見證人,帶他去更能說明情況。並不是每一位中華天使都可乘坐軒轅雲輦的,以重華的身份尚無這個資格,但他帶著使者隊伍規模卻不小,還備足了各種給養輜重。


    為戰亂調停,可不像去冊封伯君那樣會受到熱情的接待,而且就算有人想好好款待,重華也得注意避嫌,接受一方的好意必會受到另一方的猜忌。所以重華幹脆連紮營的帳篷都備好了,吃的用的一律自給自足,至少在態度上表明了公正的立場。


    這樣一來,路上便不可能走得太快。等重華到了地方,重辰與九黎的仗不僅打完了,就連重辰部的君首都換人了。


    重華紮營的地點就在大江岸邊,江對岸是器黎部與木黎部的地盤,東側是共工部的領地,西側是重辰部的領地,然後召集各部君首來見。在這種場合是不允許動手的,否則視同為反叛,君首本人隻可攜一名隨員進入天使營地議事,可能也是為了防止場麵失控吧。


    但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各部肯定都要派駐大軍到外圍防範。共工與重辰本就有大軍駐紮在邊境,此時都向南靠攏到江邊對峙,對岸也有九黎大軍的營地。


    九黎來了五位君首,就是重華不久前剛剛冊封的五位伯君,他們都沒有帶隨從。


    共工部君首帝江帶了一名隨從,其人身份顯赫,為雨師計蒙。雨師是炎帝時的官職,是國中地位非常重要的祭司,當年最出名的雨師名為赤鬆。據說赤鬆早已登仙而去,這位計蒙修為高超、得到了赤鬆的傳承,亦被今人尊為雨師。


    在天子帝堯朝中,曆正宮掌管祭祀諸事,已沒有雨師這個正式的司職。但計蒙在民間仍享此尊號,就如共工部的君首在民間仍被尊為水正。


    別的人都到齊了,可是按照約定的時日,重辰部君首吳迴卻遲遲未至,讓中華天使和各部君首多等了三天。在這個年代,長途跋涉耽擱幾天倒很正常,但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太正常了。重華倒沒說什麽,但其他幾位君首已連番斥責吳迴無禮、傲慢,應當受到嚴懲。


    三天後,重辰部君首的隊伍終於到了,眾人在大營門前遠遠望去都吃了一驚,就連準備好了斥責喝罵的幾位大巫公皆下意識地閉了嘴。重辰部來的人並非吳迴而是祿終,而且祿終的親衛儀仗看上去也不對勁。


    儀仗不僅起到護衛作用,更多的是為了顯示威儀,平日當然都是衣甲鮮明、刀槍耀眼。可是祿終的儀仗護衛皆身著沒有紋飾的素服,更重要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是折斷的。那些本該起到禮儀作用的長斧,此刻僅剩半截斷杆。


    按照重辰部的傳統,這是服喪時的風俗啊,能令君首儀仗這麽做的情況,那隻能是前任君首剛剛去世……吳迴竟然已經死了!


    吳迴確實已去世,祿終因此才會耽擱時日。虎娃為吳迴調治傷勢後,吳迴本可以精力旺盛的正常狀態再堅持一個月,若他想強行支撐,再苟延殘喘一年半載也有可能。但若吳迴自己想離去,那就是說走便走,他本人畢竟也有化境修為。


    傳位於祿終、安排好諸般事務,吳迴世事已了,幾天後便從容離世了。當祿終的隊伍到達天使營地時,氣氛顯得悲壯而凝重。其他人不能進入營地,親衛儀仗也要留在外麵,季考如今已不再是親衛隊長,祿終進入天使大營後,他便是重辰部駐防大軍的統帥。


    還有一人陪同祿終而來,眾人本以為是祿終的隨從,不料卻發現是虎娃。九黎五位大巫公皆吃了一驚,他們親眼看見虎娃出手拿下了吳迴後便不知去向,如今再見時吳迴已死,而虎娃卻與祿終結伴而來。就算他們見多識廣,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飛黎望失聲道:“奉仙君,您怎會出現在這裏,還與重辰部同來?”


    虎娃答道:“我聽聞重華大人奉帝命為各部調停公斷,此事據說少甲辰之死而起,而我是當初的見證人,理應來此一趟。……諸位且談諸位的事情,而我還有我的私事。”


    話音中帶著仙家神念,將重辰部領地中最近發生的事情介紹了一番,包括吳迴已傳位祿終,然後逝去等情況。同時他也聲明,各部衝突是各部自己的事情,如何調停公斷是重華大人的事情,他來這裏隻想追查殺害奔流村全體族人的兇手。


    看祿終寒著臉的樣子,應該也沒心情跟另外幾位伯君多話,虎娃的神念順便將很多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免得大家再追問。重華迎上前來道:“奉仙君,您能來這裏真是太好了!先前不知您將至此,我還特意將侯岡大人也給請來了,侯岡大人便是天子任命的副使。”


    虎娃與侯岡暗中自另有神念交流,講述了彼此所了解的情況。侯岡聽聞了那場大戰經過,也是震驚不已,又聽說了奔流村的滅族慘案,更是麵有忿色。


    祿終沒和另外幾位伯君打招唿,甚至連見麵的禮數都懶得做樣子,隻是朝重華行了一禮道:“因父君離世,因此耽擱了時日,勞天使大人久候了。今日天色已晚,我要靜思緬懷父君,有什麽事明天一早再談吧。”


    大家抖已經幹等了好幾天,祿終來了之後卻不議事,反而繼續把眾人晾在一旁。假如來者換成吳迴,其他幾位伯君弄不好就直接開罵了,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再看看祿終的臉色,誰都感覺不好說什麽。


    免去一切飲宴遊樂之事,每日靜思哀悼亡親,這確實也是重辰的風俗。祿終說話時沒看五位大巫公,隻是瞟了帝江一眼,目光深處帶著淩厲的殺意。雨師計蒙卻示意脾氣暴躁的帝江不必計較,反正人都到齊了,也不在乎多等這一天了。


    當夜休息時,虎娃並沒有和祿終待在一起,而是住進了侯岡的大帳中。這個天使營地其實被各方大軍重重圍困在中央,天地間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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