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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娃最後還告訴阿土,也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人間的禮法並不完美,世事也並不公平。比如庚良這種行為,若發在不同的地方、針對不同的人,可能結果不同。但今日他在學宮中鬧了這一出,卻要送命。


    但另一方麵,世間的道理是一樣的。像庚良這種行止,肆意行兇而不知收斂,就算一次兩次逃過懲處、就算沒有惹到彭鏗氏大人,遲早也不得善終啊。天下之大,誰知哪裏藏著龍臥著虎,他這麽肆行無忌,終有一天會把自己搭進去。


    別說是虎娃這種高人,就算是出身寒微的平民,假如被惹急眼了,一時激忿暴起,也能一刀就把庚良給宰了。


    昨日在大道旁的寮棚外,阿土及時拉住庚良,幾番勸阻與提醒,最後把他拉上車走了,其實已經算是救了庚良一命。否則就算虎娃不想在那裏動手引發混亂,但那夥人硬是要上來行兇找死,虎娃也不介意讓太乙提前送他們上路。


    可惜旁人能救庚良一次,他的品行不改,卻救不了永遠,僅僅一天之後,庚良照樣是作死了。其實庚良若今日不在學宮中來這一出,虎娃也不會追究昨日之事,他根本不會計較什麽。


    對於虎娃這等仙家高人而言,所謂放不放過,常人難以理解。虎娃昨日遇到庚良時,就已經預見了今日之事,知道在學宮中會發生什麽。庚良是什麽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怎麽做,虎娃心如明鏡,想作死終究是攔不住。


    虎娃為整頓學宮而來,順勢以此為題,來一場學宮考校,也算是庚良死得有點價值了。


    這些話一時難以盡述,所以虎娃才要用神念表達。在場的眾學宮弟子皆低頭不語,而阿土行禮道:“多謝彭鏗氏大人賜教,我明白了!我身為庚良的伴學書童,常在其身邊。了解其品行,卻未能勸阻,亦有罪責。”


    虎娃擺了擺手道:“我清楚你這個伴學書童是怎麽迴事,若說勸阻他。你昨日已經救了他一命,但他這種人終究是不會聽你的。……若我沒有認錯,你的父親應該是揚塵將軍吧?”


    眾人都很意外,彭鏗氏怎麽說著說著拉起了家常?阿土激動地答道:“是的,彭鏗氏大人還記得我父?”


    虎娃微笑道:“我當然記得。沒想到今日能見到故人之子。他曾是武夫丘上的雜役弟子,可惜在我到達武夫丘的三年前,便已經離山了,武夫丘上未曾得見。後來相窮大軍突襲進犯,主君親率大軍從金沙城反殺入白駒城,我亦在軍中,而你父揚塵是一位軍陣長。


    幾番國戰,他也累積軍功至今,也是一位五爵將軍了。庚良和兩名向我出手的同夥,當然不再為學宮弟子。從即日起,你就正式入學宮受教吧,另外空出來的兩個名額,亦可由你舉薦。


    還有這位棗青,海辰與煙起堂被逐出學宮後,所空出的兩個學宮弟子的名額,也由你來舉薦熟識的才俊取而代之。”


    阿土和棗青趕緊跪拜謝恩,眾人驚訝之餘皆露出羨慕之色,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今日學宮將逐出五名弟子,也就會空出五個原有的名額。其中一個讓阿土給占了。另外四個,彭鏗氏大人又讓阿土和棗青分別舉薦另外兩名才俊。


    可以想見,迴頭就會有不少人求上門來,希望他們能舉薦自家子弟。


    其實虎娃也算間接保了阿土一迴。否則他今日處置了庚良,巴國官方就必須追究此案,走一遍定罪判刑的程序,查問同犯時說不定會牽連到阿土。而虎娃沒有管事後巴國官方如何審問徹查,隻是當眾褒揚了阿土,國君或理正大人那邊會怎麽辦。虎娃不打算過問,但也能想得到。


    阿土算是走運了,但庚良的兩名同夥夠可倒黴的,彭鏗氏大人連他們是誰都沒問。


    阿土與棗青拜謝已畢,侯岡又問道:“彭鏗氏大人,剛才議庚良等三人有何罪,眾人各有見解。但學宮畢竟不是非審案裁決之所,是否要將他們送到理正大人那裏?”


    虎娃搖頭道:“如果真送去了,理正大人會很為難啊。若是判得重了,不僅會得罪宗室,而且難免讓人議論,他是為了投我所好。若是判得輕了,又怕得罪我,又難免讓人議論,這是為了巴結宗室。其實無論輕重,此三人是非斬不可,那我就不讓他為難了。”


    他又扭頭問道:“階衛將軍,你叫什麽名字?”


    那位學宮階衛將軍還守在門前呢,趕緊上前答道:“稟彭鏗氏大人,小的叫二棟。”


    虎娃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柄無鞘長劍,鋒芒森冷,啪的一聲放在案上道:“二棟將軍,你持這柄鎮國神劍,先命階衛將庚良等三人就地鞭笞二十,再杖責二十,然後押往王宮前斬首。西嶺大人,此刻朝會未散,你這就去朝會上稟報此事吧,請求巡城軍陣協助。”


    西嶺領命,又問道:“彭鏗氏大人,你還有什麽吩咐?”


    虎娃搖頭道:“剩下的事不歸你辦了。侯岡大人,你即刻清點學宮中所有人等,看看有誰已趁機離去,把剩下的人都叫來。”


    西嶺離去之前,虎娃又命二棟將軍關門清點學宮中的人數,結果真的已走掉了不少。學宮弟子一百一十二人,今日都到齊了,除了剛才被帶走的海辰和煙起堂,此刻一百一十人都在。但是學宮階衛十人,除了出去執行任務的四人,另外又跑掉了三個。


    不僅如此,包括眾教習先生在內的三十二名學宮官員,此刻亦有七人擅自離去。而眾學宮弟子的伴學書童,本應在別的講堂中休息等候,此刻也有十多人不見了。


    這些人幹嘛去了?當然是跑出去通風報信,學宮是國中權貴子弟集中受教之處,涉及各方麵的勢力,情況非常複雜。很多勢力都會在學宮中安插耳目,掌握各種動靜和消息,更何況這裏的事態都可能與彭鏗氏大人有關,更值得關注。


    有的人是各方勢力安排進來的,有的人是收了各方勢力的好處,有事則及時跑去通知,還有人是瞅準今日的機會主動去巴結國中權貴。比如剛才就有一名學宮官員悄悄離開,跑去工正署的司記大人府上報信——庚良出事了。


    侯岡一聽這個結果,眉頭緊鎖麵現怒意,同時亦有慚愧之色。虎娃好像早就料到這個情況了,隻是淡淡道:“擅離職守的階衛,按軍律處置;各有司官員,則就地革職,並建議主君不再起用。”


    虎娃處置了擅離職守的階衛和學宮官員,卻未過問那些跑出去通風報信的伴學書童,因為確實也沒有規定他們不可離去,所以虎娃幹脆沒管。但這些人的名單,清點時已經記錄下來,是誰家的伴學書童,在場的人都很清楚。


    迴頭該怎樣,是否還繼續留用,或者另外換人,那些學宮弟子自己看著辦。


    學宮的大門關了,西嶺前往王宮,剩下的所有人都聚集大講堂中,東西挪開了,大家圍成一圈站著,隻有虎娃一人坐在當中。侯岡問道:“彭鏗氏大人,現在就開始行刑嗎?請您先收了神通。”


    話音未落,已經被移到案側的庚良、在虎娃左右做勢撲出的兩人,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定身法術已被解除。方才他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但什麽都聽見了,早已被嚇得半死,此刻能開口趕緊泣淚求饒,身子軟得已爬不起來。


    虎娃麵無表情,就好似根本沒聽見,三名階衛將他們拖到了大講堂中央的空地上。二棟將軍咽了口吐沫,弱聲道:“彭鏗氏大人,這板子該怎麽打?鞭刑二十就能把人抽個半死,接著再來二十杖刑,若是手重恐不能活命了,那還怎麽斬首?”


    虎娃:“正常行刑吧,他們不會死在這裏的!……太乙,為師知你有迴春法術,在行刑時保住他們的命,也不要讓他們暈過去。”


    竟有此等大神通法術,這手段也太狠了吧!虎娃亮出了鎮國神劍,當然有權直接處置庚良等人。可是鞭刑、杖刑、斬首齊上,而且在斬首之前,還不能讓他們送命、甚至也不能暈過去,這得遭多大罪啊,很多人冷汗都流了下來。


    三名階衛將庚良等三人摁到地上,先將褲子扒了下來,每人當眾抽二十鞭子。鞭刑傷人倒不重,但是特別疼,打得屁股蛋子和大腿後側是血肉模糊。而杖刑很有講究,手法可輕可重,若故意下死手,能讓人筋斷骨折,二十杖絕對能要了一般人的命。


    若是有人買通行刑者故意留情,看上去打得會很慘,但其實傷勢卻很輕,所以那階衛將軍會事先問虎娃該怎麽行刑?學宮階衛也不是專門行刑的府役,不太精通這些手法,而虎娃隻讓他們正常打就行。


    十名階衛派出去四個,幸虧後來隻跑掉三個,否則現在行刑的人手都湊不齊了。二十鞭加二十杖打下去,庚良等三人鬼哭狼嚎、叫聲無比淒慘,而到後來嗓子已經徹底啞了。太乙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施法,而眾人看得腳都軟了、頭皮一陣陣發炸。


    庚良等三人始終是清醒的,那些鞭子抽在屁股上,皮開肉綻的傷痕竟然在緩緩地愈合,接著又被抽開了,杖刑時亦是如此。


    一邊打,一邊有當世高人以大神通當場為他們療傷保命,太震撼了!這一幕已深深烙印在眾人的腦海中,這一輩子都別想忘記。


    虎娃並沒著急將庚良等人送出去斬首,而是在學宮中先施鞭刑、再施杖刑,倒不是為了解氣。一方麵他們確實當受此罰,一方麵也是讓在場眾人牢記,更重要的,是讓朝會上的巴國君臣有足夠的時間得知消息。在庚良被斬首之前,朝會上也能發生很多事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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