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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話音,虎娃已留神念心印傳承於樊翀。除了秘法本身,他還講述了自悟吞形訣的過程,從龍馬城郊外的公山村偶遇那頭駮馬開始,確實是驚險萬分。


    虎娃還給了樊翀兩個告戒。一是以吞形訣為根基所施展的神通手段吞形之法,虎娃所得的機緣太過殘忍與兇險。後世弟子若是習練有傳承的法訣倒也罷了,但刻意用那樣的方式欲得到新的吞形之法,恐會害人害已,所以這門法訣隻能是單獨的秘傳。


    另一方麵隻須修煉吞形訣,便有凝煉形神之妙,未必一定要去追求吞形之法。修為未至化境之前,所修成的吞形之法越多,到了脫胎換骨時就愈加艱難,當年赤望丘太上長老參寥就是因此而殞落。


    玄源從師尊參寥那裏得到了十三門吞形之法的傳承,但在突破化境之前,她隻修煉了一門吞虎之形。赤望丘所傳承的各門吞形之法,按照門規,玄源不能私下傳授給樊翀。而虎娃也建議樊翀先將吞形訣修煉大成,在突破化境之前,吞形之法則不要輕易修煉。


    但也不能完全不修煉,吞形之法畢竟是防身殺敵的手段倚仗,虎娃從自己所悟的四門吞形之法中,挑選了一門“吞金兕之形”傳給了樊翀,讓他將吞形訣修煉大成之後,暫時就修煉這一門吞形之法。


    想當初,虎娃在樊都城外就是化出金兕幻影,堵住了樊翀車駕。他找樊翀麻煩,也是因為路遇金兕獸突襲之事。如此傳承倒也是緣法。


    虎娃還在神念中對樊翀打趣道:“赤望丘慶典上,熊麗邀你演法切磋,你還沒動手就認輸了。我考慮再三,隻有修成了吞金兕之形,再遇到熊麗,你才能受得了她那身子骨以及那門板闊劍。化身金兕皮糙肉厚,好歹很扛揍!”


    樊翀頗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又感激萬分。此刻他終於明白,原來白煞宗主和他的師尊肇活都猜錯了。那夜闖赤望丘的神秘人並非少昊天帝的另一支傳人,但也不能說與少昊天帝毫無關係,至少他們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創悟了同一門秘法。


    這也讓樊翀大開眼界,萬萬沒想到,世上竟有虎娃這等修士!但轉念一想,又怎能說沒有呢,至少當年的少昊天帝不亦是如此嗎?


    他又以師禮跪拜道:“多謝彭鏗氏大人傳法之恩。請二位尊長放心,樊翀絕不會泄露此事。”


    虎娃又擺手道:“你怎麽總是下拜呢,這樣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快坐好了慢慢聊。我和阿源今天找你來,除了傳授吞形訣與吞形之法,還想問問你對相室國如今形勢的看法。”


    樊翀方才是真心向虎娃行師禮,雖並不算正式拜虎娃為師,但也承下了這段師徒之緣。像他這等宗門弟子,如果想正式拜師,要得到原先的師尊以及宗門同意,而今日之事又屬隱秘。顯然不太合適那麽做。


    但他以師禮侍虎娃,倒也沒什麽不可以。且不說虎娃本就對他有點化與傳法之恩,身為玄源的道侶,也的確是樊翀的尊長。尊長指點晚輩修行而受拜,這是完全正常的。就像在武夫丘上,虎娃雖然最終拜劍煞宗主為師,但其他幾位長老對虎娃的指點也不少。


    重新歸座之後,樊翀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了。他雖然是赤望丘這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位大成修士,但並非白額氏族人出身,又曾經做過樊室國君。在宗門中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假如將來赤望丘內部有什麽分歧,就算他不欲插手,但至少也不會站在玄源的對立麵了。


    聽見虎娃之問,樊翀不假思索地便答道:“您是指應選派誰為主事弟子嗎?晚輩認為。仇遊師弟最為合適。早在四年前,他的修為已有五境九轉,在百川城之會上又得宗主所看中,被星耀長老收為親傳弟子,身兼步金山與赤望丘兩家之長……”


    說到這裏他又住口了,從公心而論。在如今相室國的殘境中選任一位主事弟子,仇遊確實是最合適的。不論是修為還是出身,此人能讓各方都滿意。但仇遊是星煞的傳人,在玄源麵前推薦此人便有些不太合適。


    而他所推薦的這位仇遊,其實各派高人都有印象。其人曾是步金山弟子,在百川城之會上曾充當相君紫沫的助手,後來被白煞看中了,又拜入了赤望丘星耀門下。他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隱秘,其原名叫魚與遊,出身於虎娃家鄉的有魚氏一族。


    玄源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與虎娃想問的,並非是赤望丘之事,而是想聽聽你對如今的相室國處境有何看法?……虎娃不久後將被任命為國使,前往相室國巡視;而我也想陪他走一趟,去拜訪一番步金山。”


    原來是這樣,樊翀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少務為何挑這個時候派彭鏗氏大人出使相室國?方才兩位尊長不問應選任誰為赤望丘主事弟子,卻問相室國如今的形勢?


    相室國殘境這幾年被大軍圍困的水泄不通,很多消息都傳遞不出來,樊翀所了解的情況絕對不會比少務更多。虎娃卻偏偏要問他,當然不是向他要情報,就是要聽他的分析和判斷,這還真是問對人了。


    樊翀畢竟曾是一位國君,隻有坐過那個位置,才能擁有相應的眼界,而且樊翀所具備的某些優勢,就連少務也比不上。他不僅是一位大成修士,而且是在很突然的情況下意外地成為了國君。如今的相君紫沫,與樊翀幾乎是一樣的經曆,也是因為百川城之會才意外當上國君的。


    盡管心中有疑問,但樊翀還是如實答道:“依晚輩看,雖然當年赤望丘出麵調停,使巴室國的征伐未盡全功、相室國保留了殘境,但對巴室國未嚐不是好事。


    相室國兵正輿軒,另立新君退守殘境,追隨他的都是絕對忠心的部族勢力;而且步金山周邊的三座城廓擁有地勢之利,難以強攻。以當時的形勢,若是大軍攻伐太急,隻會激發對方同仇敵愾的死戰之心,就算最終獲勝也將代價慘重,使巴室國國力大損。


    可是巴室國圍而不攻,久而久之,相室國必生內耗。輿軒帶去的那麽多權貴,封地已失爵銜仍在,當然仍欲擁有原先的地位。而步金山周邊三座城廓的原有各部勢力,必然對此不滿。被外敵逼迫尚能團結一致,若久居無事,恐怕就會滋生各種矛盾。


    相室國殘境雖地勢險要,但土地貧瘠、物產不豐,又被大軍困絕,民生必然日漸凋弊,隻能勉強供養境內人丁,但卻供養不了國中那麽多權貴。平日擔心巴室國會趁勢攻伐,所以又不得不抽調壯勞力組成軍陣戍邊,民生所受的影響更大,民眾怨望日濃。


    兵正輿軒雖掌大權,但他畢竟是外來人,並非出身當地氏族,而且他當初所立的新君宮羊已,已被如今的國君紫沫取而代之。宮羊是相窮之子,紫沫是相窮之侄,紫沫就出身於當地城廓,代表的是當地部族勢力。


    紫沫與輿軒雖同為步金山弟子,卻分屬不同的兩派。在百川城之會前,曾有說法,紫沫隻是暫任國君,事後會還君位於宮羊。但這隻是個提議而已,誰也沒要求紫沫一定要退位,紫沫本人更未承諾會在什麽時候退位,這更是國中潛伏的矛盾。


    其實我當初的處境,與紫沫相類,隻是樊室國的形勢,沒有如今的相室國那般險惡。若是沒有遇到彭鏗氏大人,我如今恐怕還仍留在國君位上。相室國內亂之因早已深埋,一旦爆發,恐會先從內部崩解。巴室國屆時再取之,代價會小得多。”


    虎娃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你看得很清楚,不愧曾做過國君,與少務的看法幾乎完全一致!……但依你之言,相室國內亂之因早已深埋,卻為何遲遲未亂呢?”


    樊翀又答道:“不外乎兩個原因。其一是巴室國大軍圍困,雖然沒有強攻,但一直是虎視眈眈的外患,若內耗自損,徒然外敵所趁,誰都不會輕易為之。其二是有步金山為依托,尤其是步金山宗主三水先生在國中坐鎮。三水先生若不發話,哪一方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


    玄源亦點頭道:“嗯,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安心打理赤望丘事務。”


    樊翀起身後卻又行一禮道:“晚輩尚有一事相求,想向二位尊長、尤其是彭鏗氏大人討個人情。”


    虎娃:“哦,你有什麽事求我?”


    樊翀:“我有一位故友,是樊室國中的散修,彭鏗氏大人也是見過的,就是賢俊先生。我來到巴室國坐鎮,也派人送去消息,召他前來相聚。他聽說了彭鏗氏大人在彭山中的登台**,心中敬仰不已,並對沒能及時參與法會後悔萬分。


    他欲拜在彭鏗氏大人門下為客卿,求機緣能聆聽教誨。就算不能如願,也想在彭山尋一清靜處修煉,所以我才向彭鏗氏大人討個人情。”


    樊翀說的這位賢俊先生,是樊室國中赫赫有名的散修,亦是一名大成修士。這樣的高人無論到哪裏都會受到歡迎和重視,就算來到巴室國,想求一處清靜的修煉寶地也很容易,但他偏偏卻想拜入彭山為客卿。就算不能拜在虎娃門下,他也希望能在彭山中駐足清修,能有機緣再聽虎娃登台**。


    虎娃沉吟道:“賢俊先生與我也算故交,拜入門下倒不必了,若大彭山有的是地方,他自可擇清靜處修行。若是不嫌簡陋,也歡迎他留駐彭山道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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