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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寒靈去過眾獸山道場做客,但她並不了解道場內部的很多隱秘布置。可是嘰咕也算是眾獸山門下、長老扶餘身邊的靈獸,平時跟隨扶餘出入道場各地,哪裏有什麽禁製,何處有何種法陣守護、該用什麽樣的手段才能進入,這小妖都很清楚。


    就算以嘰咕的修為還沒那樣的手段,也知道該用什麽手段摸進去。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眾獸山中,尚無人知道嘰咕未死,更沒有人能想到虎娃和羊寒靈能脫困、脫困後還會直奔眾獸山去殺琮餘。眾獸山對這種情況幾乎是毫無防備的。


    嘰咕本人並不在這裏,可是在它於橫連山養傷的那段時間,虎娃和羊寒靈將這小妖所知道的一切情況都詳細地打聽清楚了。就算是這樣,想偷偷摸進去不觸動任何禁製和法陣,不驚動外圍的眾獸山弟子,尤其是那些知覺敏銳的靈獸,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以羊寒靈使用了大成修士才有的推演神通,終於推演出一個最佳的方案。其實從眾獸山的道場之外潛入琮餘的閉關所在,順利的話不過半天功夫。就這半天之內發生的事情,羊寒靈反複推演了三個多月。


    大成修士之推演神通,其基礎是突破六境修為前所堪破的夢生之境。羊寒靈推演這半日之世事,在定境中反複為之,用了三個月時間,同時也耗費了三個月的壽元。但在現實裏,隻不過是片刻功夫。這種仙家大神通確實驚人,且絕不是未求證長生的修士能輕易動用的。


    羊寒靈身為大成妖修,壽元遠比普通人長久,突破七境之後壽元更進,就算折損三個月也不算什麽大問題,若能殺了琮餘報仇,付出這點代價太值得了。她將自己在定境中反複推演出的結果,化為一道神念直接印入虎娃的元神。


    虎娃閉目凝神片刻,忽然一抬左手。身前憑空出現了一輪圓光。圓光如鏡,鏡中出現了景象,順著虎娃的手勢看過去,光影中是兩個人的身形。正是羊寒靈和虎娃——他們穿行於眾獸山道場中。


    那光影可以變換視角,顯示的景象可以放大縮小。羊寒靈親眼看著她本人和虎娃是怎樣從眾獸山道場外圍穿過那護山大陣,避過山中的眾弟子以及他們所驅使的靈獸,繞來繞去、一路無聲無息避開層層守護禁製與法陣,直至進入道場深處、琮餘的閉關之所。


    這就是羊寒靈在定境中推演的結果。而虎娃用一輪圓光將詳細的過程清晰地展現出來,施展這一手神通,也要耗費半日之壽元。對於他和羊寒靈來說,也許沒這個必要,但假如有別人在場,這樣的演示可以清晰地告知他人這個過程,也仿佛是在預言將來要發生的事。


    虎娃主要是為了印證一番新掌握的神通手段,同時也試試兩把斧頭煉成上品法器後,在他如今的修為境界下禦器所能施展的妙用。其實虎娃完全可以不動用法寶,虛空伸指畫出一輪圓光也行。但借助法寶則更方便。


    將他們兩人將要潛入眾獸山道場的過程演示完畢,那一輪圓光斂去,又化為一個印記收於虎娃的左手虎口。羊寒靈驚歎道:“恭喜道友煉成此寶,它叫什麽名字?”


    虎娃左手一握,似憑空就握住了一把斧頭,此斧的質地晶瑩剔透,那鋒銳的斧刃仿佛能劈開未分之陰陽、未決之生死。他想了想答道:“原本想叫它劈山斧,後來又可稱陰陽斧,但如今看來,還是太極圖更合適。就叫太極圖吧。”


    此器之常形,明明是一把斧子,虎娃卻叫它太極圖。羊寒靈也不清楚太極圖是什麽意思,就連“太極”這個詞也是第一次聽說。但她曾親眼看見虎娃祭煉法器的過程。也能感受到那玄之又玄的意境。


    而太極這個詞,虎娃早就聽家鄉的山神提到過,它是當年太昊天帝所悟造化運轉之意境,由此而化陰陽、演八卦。如今虎娃煉成此器,心念有感,便命名為太極圖。


    ……


    正在眾獸山道場中清修曆劫的琮餘。心念亦忽有所感,莫名覺得很不安。他不知這的心緒為何而起,其中似包含著莫名的兇險,或許與他目前神通法力盡失的狀態有關吧。從六境九轉圓滿突破至七境初轉,必須經曆的劫數考驗,對修士而言亦是大兇險。


    可他如今身處眾獸山道場最核心的隱秘地、曆代宗主的清修洞府中,應該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又會有什麽危險呢?可能是遲遲無法成功突破至七境,日子久了,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吧。這種心境可不行,若不能平複如常,將度不過眼下的劫數考驗。


    琮餘可不是羊寒靈那樣全憑自悟摸索的山野妖修,眾獸山畢竟是傳承了五百多年的大派宗門,他身為一派宗主,早就為曆劫做好了各種準備。當初他踏出這一步時,心中便已有數,曆代前人皆有指引,知道該怎樣解決修煉中的此等困擾。


    可是修煉與無數的世事一樣,就算明知該怎麽做,卻未必做得到。失去神通法力的驚懼心倒是可以克服,曆代宗主的清修洞府可說是最安全的地方,琮餘不必擔憂自己會因此遭遇意外的傷害。


    但焦躁心是難免的,琮餘閉關不出,就連百川城盛會這樣的大機緣也錯過了。除了前不久善吒妖王來訪、他不得不短暫地出麵接待,他一直在閉關清修,不證七境是不打算再公然露麵了。他失去神通法力已經兩年多了,那莫名的焦躁之心總是起伏不定。


    其實眾獸山的創派祖師射叔良早有指引,他認為渡過這一重劫數最好的辦法,便是迴歸平凡的生活之中,找尋自己的本來麵目。而所謂的本來麵目,並不是每個人認為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他希望成為什麽樣的人,而就是在塵世中真實的自我。


    誰是琮餘,琮餘又是誰?他是否天生就應該神通廣大、為一派宗主?這些問題不是在思考或臆想中能得到答案的,要在行止中求證。失去了神通法力的琮餘,還是不是原先的他?在這樣一種處境下,就要去做這樣一個人。


    人們來到世上時,本無神通法力,這一切是修煉所得。外得之物,如何能化為身心自然所有?這個過程宛如迴歸母體重新孕育的經曆,若能“結胎”成功,那麽此前所修種種之神通,便如與生俱來,修為便成功突破至七境。


    射叔良認為,迴歸塵世如平凡人那樣行事,直至心境不再受任何困擾,便自然能突破至七境修為。琮餘當然清楚祖師的指點是什麽用意,但他卻沒有那麽做,因為對他而言,離開眾獸山道場的重重保護,像平凡人一樣迴到世間,實在是太危險了,眾獸山也不是沒有仇家。


    既然如此,他還有另一種方法渡劫。那就是閉關清修,消去焦躁之心,在漫長的歲月中迴顧此生修煉至今的種種情形,若歲月之迴溯。反複感悟過往種種,或得大道之真意,或平複心境之焦灼,直至修煉如常、自然不動神通法力,倒也能突破至七境。


    但這樣純粹是歲月水磨功夫,而且心境難免受到各種事務的擾動,兩年多了,琮餘仍未能修證圓滿。


    他的清修之地是一片山穀,周圍翠竹環繞,翠竹外有一條泉流如玉帶般穿過。竹林中有一座庭院,前院種有四時不謝之花草,穿過花草中的小徑可到達前廳。至於從前廳往裏走的後堂,以及穿過後堂通往的後園,未得宗主之命,普通弟子不可擅入。


    後園中有水潭,如點綴在山中的明珠,潭中遊魚清晰可見。水中鋪石成徑,如踏水麵而過,前方有一座殿堂,則是曆代宗主祭奉祖師之處。眾獸山道場中另有祖師殿、供奉曆代尊長,與這裏的布置不太一樣,此處供奉的祖師隻有兩人——嘯山君與射叔良。


    眾獸山普通弟子,根本就無權進入這座殿堂,更不知這裏還供奉著一位妖王祖師。


    這天琮餘正在後園水潭邊的一塊巨石上定坐,巨石一側生長著一株高大的瑞樹,枝條垂下將三丈方圓皆籠罩其中。忽然間琮餘的眉頭一皺,如今雖無神通法力,但依然耳聰目明,靈覺之敏銳遠超常人,他察覺到了前廳傳來的動靜。


    有兩個人來到此處,穿過前廳竟然進入了後堂,腳步未停又奔後園來了。這片山穀有眾獸山曆代宗主布下的禁製法陣守護,外人根本就發現不了,更別提誤闖了。就算知道這裏有一處隱秘的清修洞府,想強行破禁,也立刻會驚動眾獸山中所有弟子。


    但來者並沒有觸動法陣,也沒強行破除禁製,就是打開禁製門戶像閑逛般走了進來,這隻能是眾獸山弟子。琮餘在此閉關,當然也不是完全與世隔絕,至少在他神通法力盡失之時,還要定期進食,同時要了解宗門以及外界的各種事情。


    所以每隔七天,都會有兩名弟子來到這裏,若有重要的事情必須稟報宗主,則敲響前廳中的一座空心石鍾,琮餘自會現身相見。若無事,這兩名弟子就會將琮餘所需之物留在前廳院,然後行禮告退,不敢打擾宗主修煉。


    有時候盡管這兩名弟子沒有敲響石鍾,琮餘也會主動現身,詢問與交代他們一些事情,或者吩咐下次要帶什麽東西來。但無論琮餘現不現身,按眾獸山的門規,這兩名弟子是絕對不能踏入後堂的,今天他們怎麽擅自穿過後堂跑進後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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