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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長老說話時一直背著雙手,但背後的長劍已自行出鞘。中年男子驚恐地後退,因為二長老已發來一道神念,告訴了他自己是誰、一路都看見了什麽。


    這男子是眾獸山傳人,也是被帛室國派到巴室國的密探,在如今的形勢下,各國之間都有密探滲透,而此人無疑是最出色的那一類。少務歸國時恰好經過了他所潛伏的地方,他在暗中窺探時發現了虎娃離去的行蹤,認出了他是曾與少務同車行遊的彭鏗氏大人,於是便一路跟隨至此。


    他追蹤虎娃,卻不知道自己也被武夫丘二長老暗中盯上了。不知為何,已告辭離去的二長老並未返迴武夫丘,反而出現在了這裏。脾氣一向耿直火爆的二長老,難得這麽有耐心,不緊不慢地跟了一個月,順手抹掉了他一路留下的暗記。


    眼看前方已到威據城,這個地方又很適合動手,二長老便幹脆現身了。那名眾獸山弟子驚惶地叫道:“前輩,我隻是追蹤而已,什麽事都沒做,你不可濫殺……”


    他的話音到此便戛然而止,迎麵有一道淩厲的劍光劈下,就像一團熾熱的火焰,沒有血肉橫飛場景,那劍意鋒芒已經將他分解為無數的碎片,就似從世上消失了一般。


    二長老冷冷地似是自言自語道:“百川城之會後,眾獸山長老扶餘找到帛君,請帛君命巴室國中所有的密探關注小路的行蹤,此事我已知曉,還會放過你嗎?”然後又低頭看著地上那瑟瑟發抖的花貂道:“你這頭小獸,鼻子倒很靈啊,都快趕上汪汪了!我若把你也斬了,難免讓人議論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濫殺無辜什麽的。算了吧,就將你帶到遠處放生。”


    說著話二長老伸手提起那隻花貂,禦劍緩緩飛去。他暗中跟著虎娃已有很長時間了,確定隻有這名中年男子發現了虎娃的蹤跡,這才出手除掉此人離去。眾獸山如今的情況。武夫丘多少也了解,宗主琮餘閉關欲突破七境修為,短時間內不可能露麵,其他的眾獸山弟子沒人是虎娃的對手。


    隻要虎娃不暴露行跡、被人結陣圍住。或者吃錯藥了主動去攻打對方的宗門道場,就不會有太大危險,遇敵至少也能脫身自保,更何況他身上還有劍煞所賜的劍符。二長老護送虎娃至此時間已經夠久了,弟子於世間行遊。終究還是要靠自己,尊長也不能永遠守護。


    不知又過了多久,高處的虛空中出現了一道小小的細縫,就似莫名的裂隙,細縫張開竟然是一隻眼睛。這場景好生詭異,空中就是這麽一隻眼睛而已。


    就聽善吒妖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好險啊,差點就被他發現了。哼!我倒不是怕他,就是犯不著無緣無故和武夫丘結仇。……但他剛才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已經發現我了,自忖不是對手才離開的嗎。卻拐彎抹角地來警告我?


    算了,反正武夫丘也沒得罪過我,我也不想趟這個渾水惹禍上身,白煞讓我關注這彭鏗氏的行蹤,去眾獸山打聲招唿,不小心看見了那娃子,總不算得罪人吧?我告訴眾獸山一聲便迴去,至於他們愛怎樣,不關我的事。”


    以善吒妖王的化境修為,倒還不至於怕六境九轉修為的二長老。但他忌憚二長老手中的武夫神劍,更忌憚二長老身後的武夫丘,所以看見方才那一幕並沒有露麵。


    ……


    虎娃對身後發生的事渾身未覺,他雖不知已被人跟蹤。但也盡量小心地做出了防備。在高崖上的隱秘處定坐了三日,見無任何事情發生,便起身繼續前行。他沒有進入威據城,因為城廓裏難免人多眼雜,隻在城廓外的村寨集市中穿過。


    這裏有很多人家都豢養各種獸類,並驅使它們幹耕田、拉車一類的活。有的小獸則是供人嬉戲為樂的。虎娃覺得有些奇怪,他自幼生活在蠻荒,清楚很多野獸是普通人很難馴化的,至少在一代或幾代之內辦不到,可此地居然有人豢養大狗熊看門,看上去挺嚇人的。


    能夠豢養與驅使這種猛獸的人家,在當地往往非富即貴,虎娃也特意打聽到,原來那黑熊是從眾獸山買來的。眾獸山弟子捕捉幼獸從小養大,並以特殊的手法訓練,使它們不再隨意傷人、並能聽從主人簡單的指令。


    武夫丘上打造各種器物,孟盈丘上煉製香物,眾獸山中訓練獸類,看來各派宗門各有各的特色與特長啊。眾獸山是帛室國中很重要的一派修煉傳承宗門,在附近一帶的影響就非常大,在普通民眾眼裏,山中住的是一群能馴化和驅使百獸的神仙。


    馴化狗熊之類的猛獸,賣給富貴人家或護院或示威或用於遊獵,雖然報酬頗豐,但畢竟數量不多。帛室國最倚重眾獸山的地方,便是馴養各種有用的牲畜,比如將馬駒送來,請眾獸山訓練成國中最優秀的戰馬。當然了,國中各大貴族也喜歡從眾獸山購買訓好的獵犬。


    虎娃又被勾起了好奇心,他也很想見識一番眾獸山弟子的手段,他們究竟修煉了何種秘法,能擅長這種事情?虎娃打算去觀察眾獸山弟子的手段,不可能去宗門道場中窺探,但聽說他們經常在附近山野中收服獸類,也算是弟子的一種試煉,總能找到機會暗中觀摩一番。


    虎娃與眾獸山有過節,但真正認識他眾獸山的弟子也不過十來位,在若大的威據城轄境內,恰好碰上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偶爾碰見了,對方也未必能一眼認出他來,虎娃現在的裝束包括膚色都和以往不太一樣,而且論知覺之敏銳,誰先認出誰還說不定呢,隻要小心些,應該沒有問題。


    ……


    半個月後的一天,虎娃靜靜地坐在山中,周圍是半人多高的雜草,草葉幾乎完全掩蓋了他的身形,無論是氣息還是樣子,都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甚至半個身子都嵌入在土坡中。透過草葉的間隙,他悄然望著前方山穀中發生的事情。


    這一帶山高林密,有很多獸類出沒,恰好有一片群山環繞的平穀,穀地中有溪流和水潭,也是各種野獸飲水之處。這裏離眾獸山宗門道場不遠,是眾獸山弟子經常來收服野獸的地方,他們也會帶著所收服或豢養的獸類在這裏訓練,虎娃悄悄摸到附近,已經暗中看了快十天了。


    他這麽做,不僅是因為曾與眾獸山結怨,假如將來有衝突須提前了解對方的手段,還有更重要的企圖,就是印證天下各派宗門的秘傳神通。虎娃門下也有妖族與妖修弟子,通過觀察眾獸山的秘傳手段,或許有啟發與借鑒意義。


    他甚至在想,難道眾獸山有手段將獸類訓練成妖修嗎?帶著這個疑問,他一連觀察了很多天,就在這裏一動不動,並沒有刻意潛近,有機緣就看得清楚點,結果卻令他有些失望,同時亦大有收獲。


    眾獸山訓練百獸的方式,其實也是一種潛移默化的功夫,與他在國戰中驅使那兩匹白馬並無本質的不同,漸漸訓練出一種類似靈性的反應。但是另一方麵,眾獸山弟子也會用到秘傳的神通法術,尤其在收服獸類時很有用處,亦可以用於鬥法之中。


    他們掌握一種神識攻擊的手段,能造成精神上的威壓或衝擊,可以削弱野獸的反抗意識,不斷反複為之,輔以其他的訓練手段,便能使很多獸類像家畜一樣被馴化,還可以聽從簡單的指令。他們還會給獸類服用一些特殊的靈藥,起到洗煉筋骨的效果,從而激發更強悍的力量。


    如果用這種手段訓練一種野獸,日久天長未嚐沒有令其開啟朦朧靈智的可能,但這也僅僅是一線可能,且所需的年限也遠遠超過了普通獸類的壽元。所以虎娃原先擔心或者說好奇的問題是不存在的,眾獸山並沒有掌握一種能將百獸訓練成妖修的固有手段。


    眾獸山弟子當然也喜歡收服已經開啟靈智、自悟修煉的妖物,但這種機會太罕見,所以數量很少,虎娃隻見到了幾頭這樣的妖獸而已,修為在一境或二境不等,或多或少擁有某些天賦神通。但三境以上的妖獸,虎娃一頭都沒見到。


    虎娃與盤瓠一起長大,又收了藤金、藤花為弟子,很清楚妖物的修煉,甚至比眾獸山弟子更為了解。禽獸開啟靈智的機緣太難得了,一境修為隻會使它們的知覺更敏感與敏銳,往往也會變得更加暴躁甚至發狂,因為它們尚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在修煉中的感受。


    一境啟蒙的過程就會淘汰很多妖物,直至其壽元耗盡或者因意外殞落。到了二境煉體之時,那種暗疾隱患發作的考驗,禽獸是更難度過。假如真有這種妖物被眾獸山弟子收服,在修士的宗門道場中可能更有把握度過考驗,畢竟有修士護持。


    但是三境以上的妖修,靈智已漸漸清晰,天賦神通的威力開始顯現,就不太可能讓眾獸山弟子收服了,而到了四境化形以上,則更不可能像懵懂獸類那樣被驅使。所以眾獸山弟子擅驅百獸,卻並不是在培養妖修,實際上這些所謂的靈獸能成為妖修、或者突破更高修為的機緣太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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