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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少務成為一統巴原之君,未來的巴原上將會流傳他當年的事跡:那把鋒芒閃爍斧頭是巴君少務當年在武夫丘上親手打造,於百川城之會的比鬥時,突然化為一件法寶助他獲勝。至於另外兩把布滿裂紋的石斧,也見證了當日那場比鬥是多麽地驚心動魄與艱辛無比。


    後人祭祀少務時,擺上這麽三把斧頭,便是在無聲地訴說著那段曆史與少務的功業。所以它們絕對可以成為傳國之器,且是屬於少務本人的傳國之器,對巴室國或將來的巴國而言,甚至比器物庫中收藏的那些神器都更加重要。


    ……


    一個時辰之後,五位國君與各自的助手又走出營地來到空地中央,不論是運功涵養還是服用了什麽恢複神氣的靈藥,此刻又都顯得精神煥發。少務的神情很輕鬆,站在那裏氣定神閑,他已經連續兩場比鬥第一,這讓其他四位國君倍感壓力。


    其實比鬥能否勝出隻是一方麵,五位國君中注定隻能推選出一位族長,更重要的是在比鬥中的表現以及建立的威望,身為人君者是必須要考慮的。假如讓少務再連續贏下去,重要的不僅是族長之爭,而是他在巴原上恐將享有遠超其他四位國君的威望了。


    第四場比鬥是“撿穀”,由孟盈丘宗主命煞主持,這位高人飛到了江麵上空,神情不再像平時那麽慵懶。但就算她很嚴肅時,人們仍然能感受到那種幾乎無法抗拒的媚意吸引。世間女子動人之美,恐怕莫過於命煞了——在場眾人多同此感。


    那邊雲台上的善吒妖王,懷中的兩位女妖雖然千嬌百媚,帶著撩人的挑逗氣息,可若是與命煞一比,根本就沒人會正眼注意她們。


    不提眾人是何觀感,命煞嬌聲開口道:“這第四場比鬥,方才白煞宗主已說得清楚,就是將混在雜物中的穀粒分揀出來。但想分出高下卻不好判斷。既然由本座主持,那我再給它加點難度,在此香點完的時間內,誰能分撿得最幹淨。便是獲勝。與方才的伐木不同,諸位不必一味求快,更求精細。”


    說著話嫩白的素手一招,停在江心小島上的五艘船便飛了過來,輕巧地停在了五位國君身前。這就是他們昨天在第二場比鬥中親手打造的船隻。尺寸和形狀皆完全一樣,卻成了今日第四場比鬥用到的東西。


    命煞再一招手,空中有無數細碎之物落入船艙,那是很多穀粒以及與穀粒差不多大小的碎石,每艘船艙差不多都裝滿了三分之二。命煞又微微一笑道:“這些東西都是赤望丘準備好的,我再給它加一點彩頭。若有誰能贏了這場比鬥,請他來孟盈丘中與本座飲酒對談。”


    說著話又一彈指,江灘上又有一片淤泥和草葉飛入船艙,湧動之間攪拌均勻,與原先的碎石和穀粒混雜在一起。恰恰將每艘船艙都裝滿了。


    兩日五場比鬥,所有要用到的東西當然是赤望丘早就準備好的,包括那些梭槍、木樁、斧頭,都收存在專門的空間神器裏。所謂各派高人輪流主持,也不過是站出來做個樣子。但命煞顯然對赤望丘這種一手包辦的安排不太滿意,臨時又調整了比鬥的具體方式。


    但這隻是調整方式並非改變內容,撿穀還是撿穀,但與穀粒混雜的不再僅是碎石,將更多的泥塊、濕土、灰塵、雜草都給混進去了,難度比以前大了數倍不止。而且想把這些東西分撿出來。最適合的神通手法與原先也不完全一樣了。


    虎娃不禁暗讚一聲,連他都看出來另外幾位國君早就得知了比鬥的具體內容,挑選助手時專門做了針對性的準備,命煞宗主怎會看不出來?她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實際上就是打亂了某位國君原先的針對性布置,使這場比鬥真正地公平。


    劍煞這麽做,誰也說不出什麽反對意見來,因為比鬥本身還是撿穀。各村寨族人在秋收時節分檢穀粒、於野外采集食物時,所排除的雜物當然不僅隻有碎石,泥土草葉則更為常見。如此才更符合比鬥撿穀的本意。


    虎娃暗中觀察其他各位國君的反應,果然發現相君紫沐皺起了眉頭,嘴裏不知在嘟囔些什麽,顯然是事出意外。而他身邊的助手仇遊則悄悄開口說了幾句,看樣子應該是在安慰相君,意思可能是雖有意外的變化,但他仍有手段應對、請主君不必擔憂雲雲。


    命煞接下來還有動作,她憑空取出一物,約一尺多長非常細小,拿在半空目力不好者根本無法看清,那是一柱線香。“香物”這種東西在巴原上很少見,若非身份尊貴之人或者是在特別重大的祭禮上,普通人難得目睹。


    香物是采集各種能發出天然香息之物,製成種種香料,當然很珍貴。除了佩帶之外,它還可以製成一次性點燃的物件,以其燃燒所發出的氣息熏蒸物品;更有甚者,點燃特製的香料發出香息,就是為了使室中的氣息更好聞,令人更舒適。


    原屬鄭室國的香木城,就特產一種香料。有一種白木在生長時受到創傷或被蟲蛀,就會自然分泌一種油性汁液包裹創口,形成一層與正常白木不同的深色木質,這樣的木質帶有天然的香息,燃之有安神之妙。


    孟盈丘上的眾女修,以這種香木為原料,以類似煉器的手法製作成種種香物。此物非常昂貴,卻頗受各國貴族的歡迎。武夫丘有出產之物,比如那些斧頭;孟盈丘弟子也會加工一些東西出售,最重要的就是各種香物。


    命煞取出的這柱線香,虎娃認識,少務在重要的朝會上點的就是這種東西,是一種禮器,顯得正式而鄭重。此物有安神、靜心、理氣之妙,對定坐修煉也有幫助。少務身為國君當然不缺此物,還特意送給了虎娃一匣,讓他平日靜坐時可以點上一柱。


    虎娃卻幾乎沒用過,因為他身邊總有盤瓠以及藤金、藤花,這幾位犬類出身的妖修嗅覺極為敏感,已成為一種帶著靈覺感應的天賦神通。這種香息雖有助於靜心凝神,卻會幹擾到犬妖的天賦靈覺,所以虎娃幹脆不點。


    命煞也清楚在半空中取出這樣一柱線香,遠處有很多人看不見。所以她將線香施法定在身前時,空地上空便幻化出一道數丈長的線香虛影,此香隨即點燃散發出嫋嫋青煙。一時在場所有人朦朧間仿佛都聞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息,感覺神氣舒暢、心境安適。


    線香點燃並幻化為虛影顯示的同時伴隨著神念,告訴五位國君這一場並非一味比快,若是所有人都能在一柱香的時間內分撿完畢,獲勝的也不是最先完成的那一位。大家可各施手段分撿船中穀粒,一柱香的時間之後,如果大家都撿完了,則看誰撿得最幹淨。


    虎娃心中暗歎,這位宗主的花樣可真不少,點了一柱這麽好聞的香,還給這場比鬥加了個彩頭,獲勝者可與她飲酒對談。假如傳出去,巴原上恐怕有無數人會羨慕場中這五位國君,恨不能取而代之。但虎娃也清楚少務與命煞的約定,看來這一場,少務又是非勝不可!


    虎娃也注意到命煞點燃線香時,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他心裏也明白,這位宗主是對自己相助少務獲勝有信心,所以才會那麽做。命煞之所以臨時調整了比鬥的方式,也是針對某位可能提前有所準備的國君,使少務和虎娃更有把握。


    虎娃又不禁暗自苦笑,別的比鬥且不談,恰恰是這一場,他有絕對的把握獲勝,比快的話是最好不過。命煞其實是多此一舉,無意間也等於是給虎娃製造了一點小麻煩。但這無所謂,虎娃仍能輕鬆獲勝,而其他幾位國君恐怕要皺眉頭了。


    既然比的不是時間,看那線香點完至少也要有一頓飯的功夫,所以也不必太著急了。少務主動問道:“師弟,你看我們應該怎麽辦呢?”


    虎娃答道:“身為一位國君當眾撿穀,也是躬身勞作的象征,你不妨就像國中萬民一樣去挑撿穀粒。……至於這場比鬥,師弟自有辦法助你獲勝。”


    少務聞言點了點頭,走到了船邊,彎腰在那一堆雜物中細心挑撿穀粒。他就是用手在揀,每揀起一粒還吹去塵土、擦拭幹淨。而虎娃站在他的身側,平捧雙手侍立,少務將揀出來、弄幹淨的穀粒都就放在了虎娃的手中。


    在場眾人又覺得納悶了,心中頗為不解,暗道這位巴君還真是撿穀啊?這麽滿滿一船的穀粒,別說一柱香的功夫,撿到明天也撿不完啊!但先前的三場比鬥,巴君總有驚人之舉,如今再這樣做,眾人倒也不敢小瞧了,已料定接下來必然另有手段。


    再看其他各位國君,已經開始施展神通。帛君與助手伏夔將那艘船抬了起來,於空中奮力篩動,草葉隨即被篩出、緊接著是穀粒,施展禦物之法將穀粒收集在旁邊堆成一堆,船底留的都是碎石和泥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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