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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瀚雄與大俊的遭遇,竟牽動了虎娃曾經的心魔,元神中的場景出現了這樣的重合。假如瀚雄和大俊真的已遇難,虎娃一定不會放過兇手,就像他不會放過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兇徒。對於清水氏一族,虎娃並沒有什麽直觀的印象,甚至連記憶都沒有,那一切感受隻是山神印入他的元神,但是瀚雄和大俊,就是虎娃的手足兄弟。


    趴在車中的盤瓠忽然打了個冷戰,站起身來弓起後背看著閉目駕車的虎娃,感覺渾身的狗毛都快炸開了。沒有誰比它更熟悉虎娃的氣息,這少年盡管手段高超身懷絕技,曾經殺過的人也不算少了,可他從來沒有令人感覺到害怕。


    不論虎娃走到哪裏,哪怕在那些尋常的村寨鄉民眼前,他的樣子看上去很有幾分可愛,讓人無形中就覺得很親近,就是那個從蠻荒中走來的孩子。可是此刻,盤瓠卻感覺到虎娃形神中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殺氣、帶著強烈的恨意。


    星光照在虎娃的身上,竟也顯得淩厲起來,恍然似武夫丘上的劍意鋒芒。盤瓠見過這種鋒芒,它在劍煞和二長老身上都曾感受過,比虎娃此刻要淩厲得多。但武夫丘上的高人平日將之收斂的毫無痕跡,隻在該流露的時候流露,而且不會像虎娃此刻帶著這麽濃烈的仇恨與殺意氣息。


    盤瓠也有些心驚肉跳,它莫名感覺虎娃有點變了,不再像那個剛剛走出蠻荒的少年。盤瓠也形容不清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它知道是為什麽,瀚雄和大俊也是它的結義兄弟,這條狗當然也想去救兩位師兄或者為他們報仇。


    虎娃所爆發出的這股氣息,是他離開家鄉時所沒有的,顯然是在巴原上所受的沾染。這世間的光與塵,虎娃已沾染了太多,不知他自己能不能體會清晰,隱約也令那條狗有些憂慮。


    黎明到來之後。當陽光照在虎娃身上時,這股濃烈的仇恨與殺意氣息終於漸漸斂去,隻是讓盤瓠覺得有一種隱隱的壓抑感。虎娃的心情很壓抑當然正常,在這種情況下誰也輕鬆不了。可他並未將這種感覺收斂於無形,同時感染到了他人。


    這已經是虎娃離開國都後的第五天了,他趕路的速度比沿途驛站報信的使者更快,車前的兩匹快馬經已經疲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又該到前方驛站去換馬了。虎娃睜開了眼睛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看見遠方揚起了的煙塵,似有大隊人馬正迎麵而來。


    虎娃繼續驅車向前,展開元神遠遠的看見了一支軍陣,護著當中一輛馬車緩緩而行。車篷上垂著厚厚的簾子,車簾前坐著神情有些憔悴的長齡先生。


    虎娃心中一驚,隨即高喊道:“長齡先生,您怎麽迴來了,找到瀚雄了嗎?”


    長齡先生也發現了車上插著紅節、策馬而來的虎娃,站起身高喊道:“彭鏗氏大人,你也來了嗎?……我已經找到了瀚雄。他就在車中!”


    說話間,虎娃已停住馬車飛身而起,直朝那支軍陣奔去,前排軍士還沒來得及讓開呢,他直接跳了過去落在了長齡先生身邊,挑簾便進入了車篷。車中鋪著厚厚的墊子,上麵躺著一條大漢,身上包紮著很多布條,連麵目都遮住了大半,幾乎都看不出是誰了。


    但虎娃一眼就認出了瀚雄。瀚雄的身材原本十分雄壯。推算日子,他在商隊中遇襲,剛剛過去了八天半,可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幾乎隻剩下一個骨架子。虎娃聞到了一股發膿的惡臭味,掩蓋在各種藥香中。


    瀚雄渾身多處受傷,有外傷也有內傷,而且還中了毒,但經過調治,目前已無性命之憂。虎娃的神識掃過。便大體清楚了他的狀況。看來長齡先生為了救治兒子,將最擅長的各種手段都用上了,假如換一個人找到瀚雄,恐怕也很難保住他的命。


    盤瓠這時也跳上了車,在瀚雄身邊汪汪叫了幾聲,既有驚喜也有擔憂,同時更有憤怒,驚喜是因為瀚雄還活著,擔憂的是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憤怒是因為——誰將瀚雄傷成了這樣?


    虎娃見瀚雄已無性命危險,心痛之餘也鬆了一口氣,問長齡先生道:“是誰將我師兄傷成這樣、您是在哪裏找到他的?”


    長齡先生答道:“離事發地點很遠的深山,一片沼澤中,那裏有鬁瘴彌漫。他隱藏得很好,追殺之人並沒有找到,但我再晚去兩日,他恐怕也沒命了。我將他救迴之後,他一直昏迷不醒,別人也無法問話、還不清楚他遭遇了什麽。”


    這番話讓虎娃有些奇怪,瀚雄此刻確實在昏迷中,但虎娃感覺要將他喚醒並不算太難,而他在車中散發的藥味裏,分明感應到有安神之效、就是刻意要瀚雄繼續保持昏迷。長齡先生這種手段能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將大器訣修煉入門並身懷五色神蓮的虎娃。


    就在虎娃微微一怔時,元神中又傳來長齡先生發來的一道神念,不僅解答了他的困惑,也告訴了他最想知道的其他情況。


    長齡先生能找到瀚雄並不令人意外,不論是瀚雄本人的氣息,還是瀚雄身邊帶的東西,長齡先生應該都有特殊的感應手段。假如虎娃去找瀚雄,也可展開元神去感應那璞劍的物性氣息,隻要瀚雄還將之帶在身邊,虎娃在很遠的距離外應該就能發現。


    長齡先生確實是在一片鬁瘴彌漫的沼澤中找到的瀚雄。瀚雄身受重傷,肌膚上還有很多螞蝗叮咬,傷口都已經化膿潰爛了,但神智仍是清醒的,手中仍握著那柄璞劍。瀚雄獲救後曾短暫昏迷,醒來時告訴了父親自己的遭遇。


    長齡先生聽完之後,便施法讓瀚雄再度昏迷了。這種昏迷狀態對瀚雄療傷有利,同時也避免了別人再去盤問瀚雄什麽。


    長齡先生將他帶出沼澤,並用兵符調動了善川城的軍陣護送。假如不是長齡先生親自護送瀚雄,其他人定會設法將瀚雄弄醒、追問那支商隊的遭遇。可是長齡先生顯然不想讓兒子受太多打擾、也不想讓他公開說太多。


    但長齡現在以一道神念,將自己所知的情況都告訴了虎娃。


    在看見瀚雄還活著、感到驚喜的同時,虎娃心中的另一個希望破滅了。因為瀚雄是那支商隊唯一的幸存者,而大俊和其他所有人一起化為了飛灰,連屍骸都沒有留下。


    刺客共有七十餘人,他們是在商隊宿營時突然冒出來的,且出現時就已經布下了一座法陣將營地包圍,這是事先誰都沒料到的情況。商隊在一路上都保持著警覺,但進入巴室國境內、尤其是在善川城休整了一番繼續出發後,多少都有些鬆懈了。因為前段時間大家都保持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太久了,而偏偏又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可是就算精神再放鬆,該有的防備也不會少,怎會被人布下法陣突然合圍呢?對方早就有所準備,就在此地布好了埋伏,不僅出動的人非常多,那法陣是由一名高手祭出一件神器發動的、事先誰都沒有察覺。


    商隊中的護送者也並不清楚瀚雄和大俊是誰,隻知自己的任務是秘密護送這兩個人迴國,假如途中有人行刺,不僅要保護好這兩人,更要追查出行刺者的身份,最好能抓住活口審出他們為何要來行刺?


    他們有遭遇刺殺的準備,卻沒有想到會遭遇這等規模襲擊。這已經不是暗中行刺了,而是一場公開的戰鬥,事先不可能不暴露。可對方偏偏做到了,沒有任何征兆就突然冒出了這麽多人,且皆是身手不俗的高手。


    瀚雄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他想查出行刺者的身份、也想保護大俊,可惜他辦不到。眾人點起篝火正在準備晚餐,就突然就感應到強勁的法力爆發,耳中聽見一陣轟鳴,四周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黃色光環,將整片營地籠罩其間,與此同時,數十件法寶唿嘯而來。


    瀚雄也算是有見識的,他不僅看出這光環是一座困住他們的法陣,同時也隱約感應到此法陣是以一件神器為核心。刺客中至少也有一名六境高手,瀚雄感覺其修為法力甚至還隱約在他父親父長齡先生之上,有可能其修為比六境更高。


    這神器布成的法陣似能阻隔神識,眾人在第一時間沒有感應到偷襲者的位置,因此那數十件法寶合力展開的第一擊,幾乎無法防備。誰能在暗中突然集合這麽強大的力量?若不是大派修煉宗門傾巢出動,那便隻能是一個國家才能有的手筆,這也是與巴室國舉國為敵之事!


    刺殺者第一擊,全部轟向剛剛從火堆邊站起身、去馬車上拿東西的大俊。坐在地上的瀚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眼睜睜地看著大俊連同那輛馬車、還有其身邊最近的幾個人,皆在轟鳴聲化為碎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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