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山從樊家鎮迴來，看見他爹爹手提半扇子肉，馬車上還有兩個酒壇子，兩包點心，好像還有個布袋，就問爹爹在那兒買的，我看你騎馬飛奔著往南邊走了，肯定是找樊家鎮的姑娘去了，我去上廟集鎮村買了些東西，你明天就要去接女娃娃了，咱不能空著手去接人家娃娃，禮數不能少了，你走的急，咱家沒有給女娃娃做幾身衣裳，我剛才去上廟集鎮村想過娃娃買衣裳，大小尺寸我不知道，絲綢莊的掌櫃的問我，多高的個子，胖瘦，喜歡啥顏色，我都說不上來，北山你到了省城，領著女娃娃去街道上給她買幾身新衣裳，爹爹把錢給你，我有錢，我不要，欸，這個錢必須我出，你娘親不在了，要是你親娘還在世，給娃娃不知道要做多少新衣裳，張北山接過爹爹給他的錢，他感覺爹爹變了一個人，以前可不是這樣子，要花錢買東西，都要給小娘要，小娘不旦不給，還要打罵他們，現在花錢都是爹爹親自拿錢出來，但是爹爹一直沒有問，大嫂的事情，到是，二爺三爺問他來著，張北山給二爺三爺說，大嫂在省城嫁到了一個好人家，開字畫鋪子的掌櫃的，就是比大嫂年齡大了一點，其它事情都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過的油和麵的好日子，她嫁過去掌櫃的每個月還給工錢五十塊錢，二爺三爺一聽，你大嫂嫁到好人家了，比在你家強多了，你小娘個惡鬼，把兒媳婦往死裏打，北山你把你大嫂領著跑了，我和你幾個奶奶都支持你，做的好，唯一擔心你娶了她，將來絕了後，那省城掌櫃的不嫌棄你大嫂不會生養娃娃，掌櫃的有兒有女，不嫌棄，那就好，你家大嫂也是苦命人，自小小來到你們家，二奶奶三奶奶止住了二爺的話，娃娃現在過上了好日子，也是娃娃的福分，長的好看又勤快，針線活又做的好，就是不會生養娃娃，人活著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不是這不好，就是那有問題，張北山感覺二爺三爺家有人情味，他們家人無情無義，主要是小娘不是他們的親娘，做事情不考慮後果，讓人說閑話。五弟從學堂教書迴來了，兄弟見麵異常親熱，三哥，你不在家我總是想你，五弟，你四哥在省城買了幾間房子，我們倆個準備開間字畫鋪子，你要是想去隨時可以去，明天我帶著爹爹先去省城，爹爹想看看你四哥，買了幾間啥房子，三哥，我也想去省城，三爺爺早就給我說過想，讓我跟著你去省城謀生，那幾年我年齡小，總是粘著爹娘不想離開家，現在我想去，那你給學堂沒有說過，我明天先去，你隨後再去，三哥，我沒有去過省城，我一個人去找不見地方，嗷，對了，你沒有去過省城，不要緊，我現在就過去給校長說去，就說我不幹了，要跟著我三哥去省城，五弟，你讓爹爹去說，順便把你的工錢要迴來，不用，三哥，工錢一去就給我了，我給了小娘，先不說了，我去給校長說去，就在咱村裏住著呢，五弟跑出了門。第三天，天不明，暖炕丫頭就起床打掃庭院衛生，擔水，生火燒鍋做飯，家裏的活路都是兒媳婦幹，炒的酸辣白菜，切的油潑鹹菜絲，還炒了一大盤子雞蛋，後院養了幾十個下蛋的母雞，張北山也早早起床了，喝著暖炕丫頭泡的茶水，三弟弟，謝謝你，還給娃娃買了個大銀鎖，娃娃戴上真好看，我下次迴來再給娃娃買些東西，張家的娃娃麽，我應該給娃娃買些東西，五弟也起床了，一會就要跟著三哥去省城，激動的一夜未眠，聽見屋裏頭有響動，他也起來了，五弟，過來喝茶，大哥也起來了，坐在桌子邊和張北山一起喝茶水，聊天，大哥，你有空了也去省城看看，我那有空閑時間，十幾畝地，你大嫂又有了娃娃，都是我一個人在地裏忙百著，等娃娃大一點了，我帶著你大嫂和娃娃一塊去省城浪浪，大哥，辛苦你了，在家裏照顧爹娘，我一個一個都不在家，我都習慣了，我自小就不愛待在家裏，領著四弟偷偷摸摸的跑了，也好著呢，掙的錢都捎迴來了，哥三個喝著茶水聊著天，爹娘都起床了，小娘說，趕緊吃飯，吃完飯就去接新媳婦去，還要趕火車，暖炕丫頭和小娘端飯端菜，哥三個也幫忙端飯，一家人圍著桌子吃完飯，大哥趕著馬車，拉上爹爹買的禮物，五弟也坐在車轅上，張北山騎馬在前頭領路，直奔新媳婦家。離張家村四、五裏路遠，一會就到了，新媳婦家也做好了準備，張北山一到，把禮物放下，就沒有敢耽誤時間，領著新媳婦坐馬車迴到張家村，拉上爹爹就去了火車站，張北山把駿馬交給大哥，說了些祝福叮嚀的話，意思是新大嫂，人也不錯，好好過日子把張家娃娃養育好，將來也要好好念書，告別了大哥，張北山去車站買火車票，時間剛剛合適，晚來一會就趕不上早班火車了，小娘還給拿了兩床新被子，害怕省城買不到新棉花被子，張北山早都買過了，一家四口人做上去省城的火車，五弟一路上高興的看不完的列車風景，新媳婦高興壞了，從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還是跟著未婚夫家人去省城謀生，肚子餓了吃著從家裏帶來的石頭饃，煮雞蛋，還有張北山從樊家鎮買來的大麻花，酥餅，天鵝蛋都是點心類，張北山眼睛總是偷偷看新媳婦的臉，模樣確實長的好看也耐看，是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長相，眼睛不算太大，丹鳳眼雙眼皮，跟二奶奶的長的太像了，二奶奶在張家村就是搖鈴的大美女，說起誰家媳婦長的最好看，就是張家村二爺爺家的二奶奶，火車上有開水，張北山拿了一個大搪瓷缸子，裏邊放著茶葉，先讓他爹爹喝幾口，誰渴了誰喝，張北山把大缸子端在新媳婦跟前，你也喝幾口，一路上光看見你笑了，沒看見你喝一口水，我不渴，喝了水沒地方去茅房，火車上有茅房，你去不我領你去，我去呢，張北山領著新媳婦去了茅房，第一次坐火車稀罕的這摸摸，那動動，沒見過，從茅房出來，就要喝水，張北山把大缸子遞到新媳婦手裏，咕咚咕咚咕咚喝著水，又要吃石頭饃，早上興奮的不餓，沒有吃飯，這會做上火車了，肚子咕嚕咕嚕響，你麽看見張北山殷勤的遞麻花，酥餅，天鵝蛋，新媳婦說了，我隻有一張嘴，你都遞給我，我吃那一個，張北山說，你都吃了，不夠火車停了我再給你買去，五弟說，哥，我也要，你要，我也給你買去。張北山爹爹想吸旱煙，找不見旱煙鍋了，我記得我拿著呢，咋不見了，爹爹，在我包裏，我看見你放在窗台上了，我給你裝到我的包裏了，爹爹，你得是也高興的糊塗了，第一次跟著我三哥坐火車去省城，是呀，我以前去過，都是坐馬車去的，坐火車是頭一迴，這比馬車快多了，爹爹你看渭河水，看見渭河水就快到了，前麵是滻灞河，一過去就到省城了，五弟一路上嘴說的吃的喝的都沒有停，到了省城老四接咱們不，不知道，我沒有給老四說清楚，隻是說接你來省城，又害怕你有事情耽誤了，下了車就知道，老四來不來接咱們，火車到了省城站，張北山牽著爹爹的手，拉著新媳婦的手，背著新棉花被子，五弟也背了一個被窩，拉著爹爹的手，千萬不敢鬆開手，人多的很，小心走散了，出了站台，五弟眼尖看見了四哥，大聲的叫著四哥，四哥，我來了，四哥根本就聽不見，人流量太多了，好不容易擠出了，張北山走到了四弟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