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張北山趁著夜色離開絲綢莊，來到了他弟弟做工的地方，睡了一個晚上，天不亮就動身去了火車站，買了一張去樊家鎮的車票，沒有直達車票，下了火車坐馬車迴家。在鎮上給父母買了些禮品，還給他的大姐姐也買了一份禮品，張北山這麽多年在省城做工，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忙忙，這一次，在家裏好好呆一段時間，張北山進門就叫爹小娘，他的大嫂聽見，公公不在家裏，前村辦喜事，被人請去寫字去了，小娘也跟著吃席去了，帶著二個小叔一塊去了，張北山問道：我大哥呢？去地裏看看，草長滿了，鋤地去了。小叔，你還沒有吃飯，鍋裏有熱蒸饃，稀飯，菜在案板上，你先吃飯，我給你沏壺茶去。張北山看著家裏廳院收拾幹淨整齊，心裏暢快，到了廚房，在水盆裏洗了手，摔幹，拿碗先盛稀飯，喝了幾大口，把案板上的菜端到堂屋桌子上，拿了二個大蒸饃，吃了起來，大嫂給他倒茶水，放在桌子上，邊吃飯邊喝茶水。大嫂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張北山吃完飯，收拾幹淨碗筷，就到地裏看看他大哥去，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他家的地不遠，一會就到了，他喊著，哥，哥，他沒有聽到迴音，十幾畝地多遠的地方，苞穀長的一人高，他揮動鋤頭在地裏幹起活來，草確實長滿了，不鋤地拔草，讓草把養份吸收完了，苞穀就沒有收成了。張北山小小年紀，偷偷領著四弟跑到省城謀生，家裏的土地都是哥哥嫂子在打理，我也應該幫著哥哥幹些農活，一畝地鋤完了，草扔在地頭，到底是小夥子，不嫌累，連著鋤了三畝地，多大一堆草，遠遠看見他哥哥推著架子車走過來了，張北山趕緊喊著，哥，哥，我是北山，我剛迴來的，他哥這下看見他弟弟迴來了，咧著嘴笑著，難得看見你迴一次家，咱爹最愛念叨你了，還不迴來，還不迴來，快走，咱迴家，哥，把這草裝在車上，一塊拉迴去，馬，牛，驢，羊，豬還能吃，哎呦，你還沒忘記這些事情，沒忘記，我先到屋裏頭吃了飯，才來地裏的，我看牲口了，都長的膘肥體壯的，是的，咱爹愛騎馬出門，小娘的那二個弟弟，再別提了，五弟不好好念書，再教都不好好學，西山乖，愛學，書念的好，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咱大說：西山是坐官的料。一邊說一邊裝車，張北山把車盤子掛在肩膀上，拉著車迴到了家。草卸到後院裏，親哥倆喝著茶水說著話，北山你不要走了，咱爹年紀也大了，哥我出門能掙些錢迴來，，南山的錢我也捎迴來了，南山的手藝，學的咋樣，還不錯，南山說，等他下次迴來，在鎮上買些布料，給家裏每個人做一身衣服。哥，我明天想去看看咱娘的墳，給咱娘燒些紙，對，明天我也去，看看咱娘去，哥，我還想去山關鎮看看咱大姐去，行，你去吧，前幾天大姐迴來看咱爹了，還給咱爹做了幾身衣裳，北山，你在家多住些日子，好吧，多住幾天。說著話，張北山的爹和小娘領著二個弟弟迴來了，張北山趕緊站起來叫著爹娘，二個小弟弟然上了北山，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著，張北山從他背的包袱裏拿出好吃的，分著給了二個弟弟，北山，快坐下，爹爹小娘你們先坐下，大哥給爹爹和小娘倒茶水遞了過去。爹爹說道：前村自家屋裏你二大給娃娃娶親，叫我跟你小娘一塊去，剛吃完席，你二大還給我拿了幾個條子肉加饃，他小娘快去給娃娃拿來，叫娃娃先吃幾個，行，我在櫃蓋上放著呢，我給娃娃取去，張北山的家，進門是大堂廳，右手一間耳房，院子左邊房子連著一直蓋到後院，右邊院子空著，有幾顆大棗樹，當初張北山的祖上不舍得把棗樹挖了，房子一邊蓋著四合院。張北山爹爹是個教書匠，娃娃們來家裏學堂念書，天氣暖和了，就在大棗樹底下背書念文章。張北山爹爹手裏拿著一根長木板那個娃娃念錯了，把地一敲，糾正娃娃的錯處。張北山這次迴到家裏，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他，親娘生四弟弟的時候，弟弟活下來娘親離開了他們，他趴在娘親身上不讓把娘抬走，就是這間耳房裏，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小娘不是親娘，小娘娶進門他已經七歲了，四弟弟三歲了，四弟弟看見小娘就撲進小娘懷裏叫娘、娘，小娘把四弟弟抱在懷裏，抹眼淚。小娘不是姑娘娶進門的。小娘原先有丈夫，生了一個女娃娃，丈夫得病死了，她的婆婆家二個小叔，拉著她到街上，要把她賣了，張北山爹爹路過看見了，就給了她的二個小叔三鬥苞穀，把小娘領迴了家。小娘也是個苦命人，到了家裏也不知道，北山家有幾個娃娃，進來一個叫小娘，她才知道，一個女娃娃，三個男娃娃。小娘辛苦的把他們幾姊妹拉扯成人。在張北山心裏小娘也是自己的親娘，小娘生的二個弟弟也是他的親弟弟，每次迴來都要給二個弟弟買些吃貨，小弟弟跟他長的特別想像，眼睛不太大，內雙，高鼻梁，鼻頭園潤厚厚的肉肉，長臉盤子，不長不短剛剛合適。張北山看見小娘和二個弟弟，迴想起往事，張北山爹爹說道：北山，你這次迴來，不要去省城了，上廟村是個小集鎮，我想讓你去賣字畫，你看咱們家堂廳裏字畫，擺滿了，北山進門就看見了，畫是你五弟弟畫的，字是我寫的，這些字畫能值一些錢，你把這些字畫拿到街上一賣，就能見錢，比你給資本家做工強多了。張北山思緒還在迴憶中，爹爹的前幾句話沒有聽到，就問爹爹，讓我拿到那裏賣去，上廟村，我知道，從咱這裏往北走二裏地，就是你以前教書的地方，對，就是那裏，那個村落讀書人多，達官貴人，家數也多，娃娃從小小就進學堂念書，字畫在那裏賣，能容易一些，爹爹，我答應你，我不去省城了，在家鄉賣字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