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沒用的!


    林雅婷啐了蝶兒一口,又慣常地罵了她幾句,想起這丫頭從來也不是個機靈的,自己昨晚上就不該讓她去。可身邊伶俐的大丫鬟都被她留在徐府看著那幾個蠢蠢欲動的蹄子了,


    實在是沒法子,也唯有捏著鼻子用了,哪知還是上不得台麵,做不好事兒。


    不過,這個蝶兒雖蠢笨,倒是個實心實意的,衷心侍主的。林雅婷對她雖嫌棄不已,卻是信得過的,見她如此說,也就當真信了她的話。


    林雅婷見問不出什麽來,也就歇了心思。反正她還要在莊子上待上一兩日,擇日再探查一番也不遲。那日她見自家母親同王嬤嬤正在說話,


    見自己來了,就閉口不言,這裏頭定是有事兒。林雅婷不做她想,隻知道黃氏手裏還有不少的鋪子、銀子,她且得要盯仔細了。


    心裏想著事兒,又端詳了下鏡子裏明豔豐潤的自己,林雅婷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麽沒做!都怨徐誌,折騰得她身心俱疲,


    林雅婷眉頭微蹙,喜想了想後才倏然記起,自己還有件大事兒沒做。


    她的手慢慢地往下摸去,行至一半,才想起麵前還杵著個蠢笨的蝶兒,忙揮手讓她下去,自己這才將一雙金蓮珍而重之地輪換著捧於手中,


    倒了廣口玉瓶子裏的玉足散,慢慢地塗抹在雙腳,緩緩地揉搓著,眼見著一雙嬌嫩的小腳越發的瑩潤小巧,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得色。


    眾人都道她是個蠢的,卻不知她林雅婷做了堂堂林國公府嫡女十幾年,自家娘親黃氏又是個多思多慮之人,又怎能將她唯一的嫡女養成個榆木?


    從前跋扈,不過是仗著家世地位。況且,她也並非在所有人跟前都是如此,譬如從前的四公主,如今的大食皇子妃,自己對她可是恭敬得很!


    隻是,終歸是世事無常,誰能想到從前風光無限的四公主和親去了大食,成了眾多皇子妃中的一個,從此後闊別故土,寄人籬下。


    而她看不在眼裏的林暖暖...


    她雖不願承認,也知林暖暖如今已然成了京中炙手可熱、聲名赫赫才貌雙全的名門貴女。


    什麽徐元貞、什麽龔青悠....這些人又哪裏能同林暖暖同年而語?


    林雅婷塗抹好了雙足,又拿了裹腳布將其包好,待半個時辰後解開擦淨,才發覺自己的好夫君徐誌居然遲遲不見人影,不由又喚了蝶兒來問:


    “姑爺去了何處?”


    蝶兒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沒能說出個長短來,氣得林雅婷將手裏才解開的裹腳布摔了她一頭一臉,見她木木樗樗,隻是傻愣愣看著。


    林雅婷覺得今日這丫頭邪性得很,倒是更加呆蠢,她氣不打一處來,手下一用力,卻是將一瓶子加了珍珠粉的玉足散給灑了出來..


    “真是氣死我了!”


    林雅婷氣得隨手就將玉瓶朝著蝶兒麵上扔去,孰料那丫頭躲也不躲,就直直生受了這一下子。


    立時,一股子帶著腥味兒的溫熱緩緩流下,林雅婷心裏唬了一下,忙要站起來,待見蝶兒仍舊是一張木愣愣的臉時,


    便又將一隻提著的心放下,傷便傷了,左不過是個丫鬟,也就是流了點子血,怕什麽。


    蝶兒等了又等,還是沒能等到她想要的話,心頭不由浮起陣陣苦笑,她隻顧著想出去,到底是忘了自家小姐的脾性,不過是這麽點子傷,又怎能入得了自家主子的眼兒?


    既如此——


    蝶兒牙一咬,心一橫,索性就著一頭一臉的血,使勁兒的伏於地上,“嘭嘭”磕起頭來,口中隻道:


    “都是奴婢的錯,請小姐責罰,請小姐責罰。”


    這一疊聲的小姐和著臉上留下來的血跡,倒是讓林雅楠心裏多多少少生出幾縷舊日情分,


    想這丫頭再傻,那也是自幼就待在身邊的,對自己也算是忠心不二了,算了,饒過她吧,用人之際,說不得這丫頭一張幹幹淨淨楚楚可憐的臉麵就能派上用場。


    “好了,起來吧!”


    林雅婷心裏有了成算,也就放過了蝶兒。她話一說完也不再看蝶兒,隻心疼地打量玉瓶子裏的玉足散,居然就隻剩墊底那麽一點子了!


    真是可惜了,這還是無意中從那個林暖暖處偷聽來的方子,要說做起來當真是繁複得很,


    且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裏頭的珍珠粉,就不是什麽好弄的,為了這個,自己手裏的珍珠,可是都用盡了。


    不行,待會兒還得從自家母親那裏勻些。


    林雅婷想起自家母親的摳唆勁兒,心裏不免又氣,若不是麵前的這個蝶兒,自己也不用費這些神。不過,這丫頭怎的還跪在地上?


    林雅婷睇了眼正伏在地上長跪不起的蝶兒,眉頭一揚,才想責罵,就聽那丫頭說:


    “總是奴婢的錯,奴婢手裏還有條珍珠鏈子在當鋪,身上也湊夠了贖金,還請小姐容了奴婢取了來,好給小姐拆了做珍珠粉吧。”


    “是從前祖母賞給你的那條?”


    提起那條珍珠鏈子,林雅婷心裏就有些拱火兒。那年林暖暖見著自己打罵蝶兒,就管了閑事兒,就告了她的刁狀。


    沒過幾日,林老夫人就讓人單賞了條珍珠鏈子給這個蝶兒。


    說是蝶兒服侍的好,賞她的,還道莫讓旁的大丫鬟欺負了她,搶了去。這是明晃晃地在打她臉兒呢,後頭她難為林暖暖多少也跟這事兒有些關聯。


    “是!”


    蝶兒忙磕頭應是。


    那條鏈子做成珍珠粉倒是不必,林雅婷可還記得那珠子的成色不錯。她眼珠子轉了轉,隻說:


    “你先拿了來。”


    蝶兒欣喜如狂地應了“是”,求了林雅婷讓人拿了對牌兒也好出去。


    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兒,林雅婷自是允了。


    大早上的就平白得了兒時想要的珍珠鏈子,也算是意外之喜。若不是蝶兒提起,自己倒是忘了從前這一出!


    這會兒她再看蝶兒倒是沒了方才的厭惡,隻覺得這丫頭是憨傻了些,不過憨傻也有憨傻的好,想哪個大丫鬟不是可勁兒地往自己身邊摟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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