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晚膳,各懷心思的眾人除卻林暖暖被薛明玉拽著往她的姝院去了,四皇子也早早地告辭,餘下的薑寶琴倒是想留下同薛明睿說說話,隻薛世子連個眼風都沒有給她,就自顧地走了。


    誠郡王夫婦是早早就退席的,薛明朗則是白了薑寶琴一眼,就帶著林暖暖才做的清露走了。


    所以當薑寶琴迴過神來時,就見自己手裏的茶早涼了,屋子裏隻有兩個粗使丫鬟在收拾。


    薑寶琴心裏有氣,重重地放下了自己手裏的茶盞,才想抬腳走,就見腳下有些糕點的碎屑,一想這是林暖暖親手所做,自己還忍不住多吃了幾筷子氣得她指著地上喚著粗使丫鬟:


    “沒像眼還是怎麽著,這裏為何不打掃?”


    兩個粗使丫鬟麵麵相覷地對視了一眼後,略胖的那個丫鬟努了努嘴,也不理會薑寶琴,


    這位表小姐莫不是腦子不好,自家世子和小姐還有暖小姐並二爺早就走了,理都不理會她,這人還在這兒拿喬呢,難不成還真的以為他們會迴來喊她不成?


    瘦些的丫鬟歎了口氣,薑郡王妃待下寬厚,這位小姐到底是薑郡王妃的娘家表小姐,這樣晾著她,就怕會讓薑郡王妃臉上無光。


    “我同你們說話呢,個賤蹄子,就連你們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薑寶琴身邊的大丫鬟為難地動了動嘴巴,不是她不說,隻是若她多勸幾句...


    大丫鬟摸了摸自己臂膀上才添的新傷,想想還是算了,若勸了,自家小姐不聽倒是小事兒,隻怕自己迴去後日子更加難過。


    “小姐,按著我們誠郡王府的規矩,晚上是不許動帚灑掃的。”


    薑寶琴一愣,這她還真是不知道。


    不過,被個粗使丫鬟說的啞口無言,總不是件光彩的事,薑寶琴不由將臉一板,隻說:


    “我常來姑母家,怎麽從未聽說過?”


    說著,色厲內荏地問身邊的大丫鬟:


    “珠兒你可聽說過?”


    珠兒哪裏聽說過這個,再說她也從未仔細看過這郡王府晚上灑不灑掃啊,畢竟自家小姐留宿的時候也不多啊!


    薑寶琴見珠兒木愣愣地也不見應承,心道這丫頭真是皮子緊了,且得鬆鬆,今兒個還是打得輕了,氣得她使勁兒地剜了下珠兒,才又恨恨地轉向那個粗使丫鬟:


    “我的大丫鬟都沒見過,可見你這個丫頭是個刁滑偷懶的,看我一會兒不告訴姑母。”


    一旁隻作未聞的胖丫鬟,心裏不由嗤笑:


    “真是好笑,這一位,分明是隻在王府住過寥寥數次,其中一次還是暖小姐才從江南迴來時,她硬說天黑害怕沒走的,就她這一來就要住暖塢的樣子,甭說旁人了,就連她一個粗使丫鬟都看不下去,這吃相,嘖嘖...”


    “滾!”


    胖丫鬟正嗤笑著就聽薑寶琴一聲喝,接著麵前的粗使丫鬟就被她狠狠地推到在地。


    大約是用的勁兒過大,那個丫頭又是個體弱的,一下子就撞到了桌角,發出了一聲悶哼。


    胖丫鬟忙扶起了瘦的起來查看,見頭上鼓了個包,不由氣得站了起來。


    “怎麽,你想犯上?”


    犯上?


    胖丫鬟心裏嘀咕,自己犯的哪門子上,這位不過是表小姐,又不是自家主子,她還當自己是暖小姐呢。


    她可是從管庖廚的李大娘處偷偷聽說過,林國公府那位美若仙子的林小縣主,可是薑郡王妃看好的兒媳婦。


    雖說比之二爺略大幾歲,可人家長得好,家世好,還是京中有名的才女,配著自家二爺,那可是綽綽有餘。


    至於為何沒有往薛世子身上想,這不是宮裏還有個薛寶琳見天的跟著世子後頭嗎,也就是這些時日略略靜些,聽說是跟著聖人和皇後去避暑了。


    “還當自己是暖小姐呢。”


    胖丫頭嘴裏小聲地嘀咕了下,終究是在同伴的勸阻下,沒有再說什麽,


    哪知道她一向嗓門子大,就是因此,家裏的爹娘怕她當差惹得主子不高興,這才托人隻做了灑掃之事。


    雖說是粗使丫鬟,卻也不過就是收拾收拾桌子,旁的都不用她管,她爹娘都是誠郡王府的家生子,爹還是府裏的二管事,雖說是個丫鬟,其實從小也沒受過多少罪。


    “你說什麽!”


    薑寶琳聽清楚了胖丫頭的話,氣得七竅生煙,這一晚上的怒火正好無處發泄,一下子找到了出氣筒,隻聽她尖聲叫了聲後,就一把攥住了胖丫鬟的辮子,然後尖尖的指甲,就朝著胖丫鬟的臂膀招唿了過去。


    珠兒看著這眼熟的場景,不由瑟縮地往後躲了躲,手不由自主地就摸上了自己的臂膀,隻覺得那兒一跳一跳疼得厲害。


    薑寶琴雖極力在誠郡王府眾人麵前做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樣子,其實卻是一個極其“驍勇善戰”的小娘子,


    她之所以能忍到如今,就是因著薛明睿不喜歡跋扈的女子,據她父親薑朝所說,那薛世子之所以避著四公主,還不就是因著她性子太過驕縱?


    就薛寶琳那樣的也敢肖想薛明睿?


    薑寶琴想起自己從前的名字,薑寶琳,琳美玉也,多好聽,卻因為薛寶琳生生改成了寶琴,若不是自己在家裏哭鬧,恐怕就連“寶”也沒了!


    想到薛寶琳,薑寶琴的恨意越發濃烈,手下的動作愈加兇悍起來,


    她想好了,反正自己隻是揪她軟肉,總不能讓這丫頭脫了衣裳驗傷吧,


    讓自己不舒服的人,都得要付出代價,就像那幾個他們薑府後花園裏已經成了花肥的賤人們。


    “哎呦,你這賤蹄子,誰讓你躲了。”


    隨著一聲尖叫,珠兒就見原本應該掐人揪人的薑寶琴此時居然跌落在地,正一疊聲地“哎呦”著。


    胖丫鬟拍了拍手上的灰,拉起了看呆了的瘦丫鬟,轉身就要走。


    “等等,誰讓你走了!”


    薑寶琴一邊扶著珠兒起來,一邊指著胖丫鬟破口大罵著,


    “圓兒,你這樣,一會兒她不會告到郡王妃麵前吧。”


    瘦丫鬟有些害怕地說,


    “沒事,我又沒有怎麽她,她自己跌一跤,怪誰,我們走吧。”


    叫做圓兒的胖丫鬟扭了扭腰,若無其事地就往外走去。


    “圓兒,為何,晚上不能動帚,不能灑掃?”


    瘦丫鬟憋了許久,早就想問這話了,


    胖丫鬟“噗嗤”一笑,想了想還是告訴了瘦丫鬟:


    “說是晚上動帚會驚動了灶神和財神。”


    瘦丫鬟家貧,貧寒之家填報肚子就好,哪裏能顧及那麽多的規矩,這些還真不知道,她頗有些崇拜地看向胖丫鬟,


    “圓兒你懂得可真多。”


    胖丫鬟先還笑笑,見瘦丫鬟如此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實這不是我懂的多,聽我娘說,這還是暖小姐小時候住在王府,有次同我們郡王妃說的,


    據說江南大戶有這風俗,我們郡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最疼暖小姐,也信她的話,聽她如此說,就吩咐我們郡王府晚上不動帚,不灑掃。”


    “原來是暖小姐說的呀,暖小姐懂得可真是多啊!”


    瘦丫鬟不由跟著讚歎。


    “是呀,我們郡王妃說,有次無意中郡王爺在宮裏無意中說起此事,還得了聖人的稱讚,還賜了個黃金給郡王爺呢...”


    “哎呀,暖小姐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我們鄉裏老人說,這是福相,旺夫。”


    “你還懂不少呢,哈哈……”


    ....


    追出來,要一泄心頭之恨地薑寶琴聽了那兩個丫鬟的話,倒是忘了追上去,隻氣得個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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