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其實也不必再說,不過是薑郡王妃感念馮冀才,還有些心懷愧疚。


    她以為,馮冀才畢竟是因著薛明玉才受的傷,還阻了升遷的路。


    這一招苦肉計用得很妙,雖俗套,卻實用。


    果然,過不多久,於心不忍的薑郡王妃便以拜訪馮家老太太的名義去了馮府,


    本以為不過是走個過場,讓自己心裏過得去,卻不料,入了馮府後,發現馮府雖不是門庭顯貴、高門大戶,卻溫馨非常,更兼母慈子孝,格外讓人唏噓。


    如此一番下來,馮府一行不僅讓薑青媛放下了心防,更對馮冀才其人高看一眼。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讓您將玉姐姐許配與他呀?”


    林暖暖覺得奇怪,報恩方式千萬種,誠郡王府這樣的家世顯赫,哪裏就需要自家的郡主以身相許了?


    薑郡王妃歎了口氣,說出了後來的又一段曲折往事,


    原來,在事情漸漸淡去之時,居然有人找上了門,還拿了薛明玉的貼身物,那人竟然是當日輕薄薛明玉之人。


    正在薑郡王妃想要將其拿下之時,那人卻是早有預料,他說,若他在此身死,就會有人將此事捅得世人皆知。


    這話果然將住了薑郡王妃,正在她兩難之時,卻說那個多日不見的馮冀才居然施施然而來,打的是奉母命送些莊子上的土產……


    說來也巧,他在門口恰好就遇見了那人,


    那人刺傷過他,還害得他差點殞命,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馮冀才更是恨得牙癢癢,心恨恨。


    大打出手,自然是必須的,不過一不小心,超居然擒住就了那人,便是超常發揮了。


    既然擒住,自是要將其扭送苦主啊,更遑論這苦主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所以,當馮冀才捆了那人,麵見薑郡王妃時,薑郡王妃先震驚於這人去而又返,還讓馮冀才給捉來了,


    後麵就開始慌張,她不知馮冀才到底知道多少。


    故而,驚慌之下,薑說話難免就會露出些蛛絲馬跡來,這馮冀才可是個聰慧的,不過三猜兩猜就猜出了始末。


    薑郡王妃沉默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自己卻在一個小輩兒麵前三不五時地鬧笑話。


    孰料,馮郎君高風亮節,隻說這人與他有仇,千求萬求地懇請薑郡王妃一定將此人交與他處置。


    順水推舟的事兒做得是順理成章,薑郡王妃這正打著瞌睡難受著呢,這就遇著馮郎君送來稱心如意的枕頭,她又怎會不感激?


    難得的是,馮冀才一不邀功,二未逗留,反過來還謝薑郡王妃大義,讓他能得以手刃仇人……


    “他那麽點子芝麻綠豆官,也能隨心所欲、手刃仇人而不惹禍?”


    林暖暖心內腹誹,卻未宣之於口,那種狀況下,薑郡王妃早就心神俱亂,又哪能心思縝密,想得周全?


    所謂關心則亂不外如是。


    本以為,事情會在馮冀才帶走那人後殺之而後快中了結,卻不料那人臨門踏出門檻時居然一通亂喊,言道薛明玉早就被他玷汙了清白!


    還有更過分的話也紛紛而出:什麽若不同意,他就讓人放出風聲,讓薛明玉明聲掃地,


    什麽這輩子能睡一位郡主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


    這樣的話,若能忍住,那就不叫人,也不能為人母妃了!


    薑青媛失控地就衝了上去,想要對他拳打腳踢,想要殺之解心頭之恨!


    卻不料還有人比她更快,更狠,馮冀才暴怒,隻見他先於薑青媛而對其拳腳相加,兜頭就打,隻打得那人出氣多進氣少,待過個三五息,居然一命嗚唿了!


    真是快哉,善哉!


    薑郡王妃痛快過後,卻又開始擔心:


    人雖死了,卻留了隱患,誰知那人後麵還有什麽人,還留著什麽後手?


    她能想到的,馮冀才自然更加能想到。


    馮冀才沉默了片刻後,就告罪說,自己一時衝動,惹下亂子,自然是要一力承擔。


    所以……


    若薛明玉往後名聲染瑕,隻要薛明玉看得上他,他願意高攀……願意娶薛明玉……


    原本這隻是個有擔當男兒的一句尋常話,


    卻不料馮冀才說完後,居然俊顏緋紅,顯得十分不自在。


    這讓閱人無數的薑郡王妃看了就很有些感觸,


    這馮家郎君真是有情有義,所缺的惟家世顯赫和前程錦繡耳,


    這於一般人家那是道怎麽也過不去的坎兒,可在薑郡王妃這兒倒並非多大的事兒,


    若人好,旁的都好說,這是薑青媛痛定思痛多年的想法。


    所以,薑郡王妃心動了,自然,這事若成得要同誠郡王說。


    林暖暖看著麵色疲乏的薑郡王妃,緊了緊已經傻掉了的薛明玉的手,柔聲問道:


    “為何誠郡王他也同意了?”


    其實這也是白問,乍聞自家閨女出事兒,心裏悲憤交加,這中間冒出個有擔當的男兒,誠郡王先入為主,自然對其有了好印象。


    加之見麵後,發現他也卻是個好兒郎:


    談吐不凡,長相還有同自家兒子相似,更難得的是性情穩重不浮躁……


    這般兒郎,若不是家世不顯,定會讓京中一幹人家爭破頭……


    誠郡王眼界開闊,自然更加不會看不起馮冀才的家世,


    都說“莫欺少年窮”,今日籍籍無名,他日又怎知不會一飛衝天?


    更兼此人分明懂自家閨女的事情,卻仍舊不離不棄,情深之人,更能讓人信賴。


    故而,誠郡王也就少有的看走了眼……


    所以,薛明玉的親事這麽著就初初定了下來。


    薑郡王妃到底顧及著閨女的感受,還是找了個合適的時候,讓薛郡主相看了一迴,不明所以的薛明玉又哪能識得旁人的有心算無心?


    一番相看下來,倒覺得馮冀才很有幾分自家兄長的冷然清玨,一看就是個穩重且可托付終身之人。


    後麵的事情不說也罷,不過就是眾人皆如意,皆大歡喜。


    ……


    若不是聽聞馮冀才在淩霄閣的一番作為,還真就被他給蒙蔽了。


    如今換了立場,無論是薑郡王妃抑或是薛明玉,都覺得事情來得蹊蹺,發生得突然,且許多事情都過於巧合。


    “會不會是那馮冀才賊喊捉賊?”


    林暖暖想了想後,還是緩緩道出了心裏的疑惑。


    “以前真是從未想過,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十之七八會如此。”


    人一旦對某些人、某些事在心裏種下懷疑的種子,就會把他許多的事情放大,就會風聲鶴唳起來,薑青媛也是如此。


    她如今仔細想想,隻覺得事情還有許多的漏洞。


    如今事情端倪既現,既然此人可疑,那就好好查查。


    林暖暖起初隻覺得這親事不能結了,


    如今看來,說不準,結親也是馮冀才算計得來,


    這就更不能讓人忍受!


    她看了眼薛明睿,這事兒到這兒,就隻能交給薛明睿了,待他查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若馮冀才沒有算計,那便退親;


    若有!


    哼哼,冤報冤,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薛明玉也豈是他這種宵小能算計的!


    薛明睿也站了起來,他冷然說道:


    “此事我有錯,母妃莫要管了,親自是要退,隻是怎麽退,那就要看那馮冀才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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