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了午後,林國公府薛夫人的馬車就到了誠郡王府。


    她一進逸堂,不過同薑青媛略略寒暄一二,就有些心不再問,看得薑青媛忙笑著讓鄒嬤嬤將林暖暖喚來。


    “算了,還是一起去找那個小沒良心的吧。”


    在誠郡王府待了一晚上還不迴來,薛明珠有些坐不住了。


    ……


    枂居內,外頭靜悄悄的,裏頭的沉水香味正嫋嫋升騰……


    “小丫頭,真能睡,”


    薛明珠見喚不醒林暖暖,索性拿了她的一撮發,輕輕地放在她口鼻之間,癢得林暖暖沒法子再假寐下去。


    “阿嚏”


    林暖暖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隻作才睡醒狀道,嬌嗔道:


    “玉姐姐,你作甚?”


    薛明玉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興衝衝地說:


    “怎麽就睡著了呢,我還沒說完呢,”


    林暖暖心裏一陣子惡寒,方才薛明玉說的那道名菜直惡心得她今兒個都不用吃飯了,


    “你若是還說那個就不用說了。”


    薛明玉這丫頭,不知怎的從薑寶琴扯到了薑寶琴的父親,薑青媛的長兄,太子中舍人薑朝身上,


    她開始還隻是聽聽,不知為何就講起了這個中舍人的怪癖,居然他家宴請待客吃活鼠,可真讓人惡心了。


    “暖暖,你聽我說完嘛,當時我聽了也是惡心了好久的。”


    薛明玉一副好姐妹就該有難同當的樣子,隻睜著雙濕漉漉的眼眸看著林暖暖。


    這是要將惡心的事情說給她聽聽,然後一起惡心吧,


    好吧,林暖暖索性披了衣裳,托著腮,聽她說。


    “這才是我的好暖暖嘛!”


    薛明玉張著手就要靠近林暖暖,唬得林暖暖連聲說:


    “別過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說就好。”


    笑話,她一會兒說至激動處,再對自己上下其手可如何是好!


    “真小氣兒。”


    薛明玉也不計較,隻將從前偷看來的事情講給林暖暖聽:


    “那次我在薑府,偶聞薑朝讓人準備‘糖唧’待客,據說有位貴客極其喜好吃這道菜,當日我閑的無聊,想著這名字倒也有趣兒,還想若是嚐著好了,就讓你也學著做。”


    說道此處,薛明玉不由捂住了嘴,一副就要嘔吐狀,看來真是被惡心的不清。


    林暖暖忍著惡心,擺著手,


    “你自己嚐了就好,放心,我是學不會的。”


    薛明玉也覺得惡心,可還是繼續說道:


    “後來,我就偷偷跟去了庖廚,就見那些仆婢,將一盤子渾身無毛的幼鼠放在盤上端了上去,


    後來我讓人去問,原來這些活鼠都是用蜂蜜喂了,以櫡夾食,吃時發出‘唧’聲,名曰‘糖唧’”


    林暖暖先還當作笑話聽著,後麵漸漸覺得有些什麽地方讓她給漏了,她眉頭緊鎖,想了想,按住了薛明玉偷襲過來的手,遲疑著:


    “你舅父喜歡?”


    薛明玉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


    “那倒沒有,從前並未見他吃過,隻我進去時聽庖廚裏的人說,好似他們府裏養了很多這樣才出鼠胎的幼鼠,”


    “哦?是麽?”


    林暖暖心裏疑惑,卻並未再問,薑朝畢竟是薑青媛的兄長,還是中舍人掌文翰,既關著薑郡王妃又關著太子府,她可不想同皇家有牽連,


    隻是,這薑朝已讓她放在了心上,一個太子府的舍人交好之人居然是南詔人,這幾年,林國公府跟南詔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此次迴來,雖說看著一切風平浪靜,其實還在波濤暗湧。


    竇婆婆處已無威脅,可她卻始終不肯說出阿芙蓉送往何處,也因此林國公府的那個暗樁至今還未敢動呢!


    林暖暖扯開了話頭,薑超即便是有些不對,也不能從薛明玉處打探,她見薛明玉還要說那個宴請之人的奇異處,果斷就扯開了話頭,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


    見薛明玉嘟囔著嘴巴,林暖暖隻覺又好氣又好笑,這個薛明玉從小就做出一副老成狀,這到了自己處,卻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不過,就是因為信任自己,這才毫不設防,將自己最真實的樣子示於自己麵前吧。


    所以,自己更要對得起這份信任。


    “你讓我說完嘛,暖暖,你不知他家去的那人,是個左……...”


    “好了,”


    林暖暖索性攬住了薛明玉的肩膀,不懷好意地說道:


    “咱們不要說這些不相幹之人,你有時間說旁人,還不如說說你自己。”


    薛明玉臉上一紅,強自鎮定:


    “我有什麽好說的。”


    總算是將話頭給轉過來了,林暖暖忙瞎扯,


    “你不是讓我給你畫樣子打首飾麽?你說是並蒂蓮好,還是比翼雙飛的花樣子更好?”


    此言一出,就迎來了薛明玉的羞澀的鐵拳,


    林暖暖忙捂著自己的胸口,連聲討饒:


    “再不敢了,玉姐姐饒命。”


    薛明玉對如今的林暖暖真是又愛又恨,小時的林暖暖分明是個溫婉靜怡的小娘子啊,怎的如今變得如此嘴不饒人?


    邊上的秋葵不由捂著嘴巴暗笑,明玉郡主這是忘記了從前受小姐的那些言語了。


    若論嘴皮子,隻要自家小姐想,還是很厲害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哪裏錯了,隻往後我不說話了可好?”


    林暖暖一邊躲著,一邊捂住雙臂,生怕薛明玉再來一次,論臂力,自己著實不如薛明玉。


    秋葵眼看著林暖暖退至了拔步床邊,生怕她碰著床帷,忙要過去擋著,卻不料有人比她更快,隻見一陣環佩叮咚之下,一陣風香襲來,林暖暖就落入了一個溫軟的懷抱,


    不用抬頭,林暖暖都知道來人是誰,她又驚又喜連忙喚道:


    “祖母,您來啦!”


    薛明玉見人家家裏來人,這才悻悻地收迴了鐵拳,隻衝著林暖暖斜睨了一下,卻被林暖暖得意地迴了一個白眼,


    她見林暖暖的芙蓉麵上滿滿都是得意,臉上也溢出了笑來。


    看來,暖暖在林國公府過得不錯,


    就在薛明玉欣慰著自己的姐妹如今終於過上舒心日子之時,就見薛明玉已然朝她發難了


    “玉郡主,我們暖暖皮子嫩,你可莫要同她皮得狠了。”


    說著又摸著林暖暖的手,


    “方才我見你喊疼,哪裏疼?”


    林暖暖一聲歎息,薛明玉這護短護得可真是緊!


    她索性趴在薛明珠的懷中,悲悲戚戚地鶯聲瀝語著:


    “多虧祖母您來了,您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


    這話說的眾人皆愣怔了起來,


    薛明玉先聽薛夫人說的話,心裏有些不樂,如今見林暖暖如此說,不由嘴角上翹,雙手環顧,笑彎了眉毛,等著林暖暖“訴苦”


    這小丫頭,真是花樣百出,


    果然,就聽林暖暖哀哀怨怨地說道:


    “姨母給我打了頭麵還有許多首飾,挑得我眼都花了,還有玉姐姐簡直就更讓我不勝其煩,


    總問我吃飽了沒,吃好了沒,這不,怕我吃多了積食,還非要給我說笑話兒。”


    此言一出,薛明玉當即就笑出了聲,薑青媛也滿臉帶笑,走至了拔步床前,稀罕地直捏林暖暖的粉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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