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濃詫異地看了眼張婆子,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張婆子忙將她那對鼓鼓的胸脯朝秋濃身邊湊了湊,金魚眼睜得溜圓。


    隻見她看了眼旁邊打雜的粗使婆子,見她們正忙著清洗走地雞,這才趴到秋濃耳朵邊上說道:“秋濃啊,你跟我家柱子年歲差不多,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你就像是我的閨女,我跟你說啊.....”


    “不是吧,張大娘,您家的柱子可是比我大了足足有八九歲呢,我娘要是活著可比你年輕許多。”


    張婆子是個急性子的,一看自己說話被人打斷,忙剜了秋濃一眼,又說道:“你這丫頭,大又怎麽了,不是說‘男大三抱金磚’嗎?大了八九歲這就是抱了三塊金磚呢!”


    張婆子的話,正好被從她身邊走過來的尤婆子給聽到了。她忙插嘴道:“哎呦我說張婆子,人家從來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可從來沒有人說過男大三抱金磚的啊!”


    尤婆子本就是個嘴碎的,隻見她邁著小碎步慌忙又走了迴來,伸鼻豎耳的跑到張婆子身邊,神秘兮兮地問道:“我說張婆子,你這是要給你家柱子找媳婦啊!”


    尤婆子說著她又看了眼秋濃,到底顧及她是林暖暖身邊的人,也不敢多說,隻敞著黃牙,又笑著將紅色的牙齦給露了出來,嬉笑著說道:“不要忘記請我吃酒哦!”


    秋濃還未說話,張婆子倒是惱了,隻見她指著尤婆子,一臉的羞成怒,差點就要將手瞌到尤婆子的臉上,一對金魚眼鼓脹得都要瞪出眼眶。


    盯著尤婆子說道:“不要胡說,我家柱子那是要娶村上裏長家小女娘的!我那就是打個比方!”


    張婆子說完,又盯著秋濃惡狠狠的剜了眼,隻弄得秋濃莫名其妙起來,“張大娘,這個比方可打不得!”


    秋濃說完也不理她,仍舊切著手裏的蔥蒜。


    自家小姐曾經說過:不與胡攪蠻纏的人廢話,不與不是一路的人攀扯。若不能一句話噎得人啞口無言,那就不如不說!


    雖然這話不是對秋濃說的,可是秋濃卻牢牢記住了。


    要說起來,林暖暖說的每一句話,秋濃都記在心裏。以前隻是覺得她說得對,說的好,可如今秋濃想成為林暖暖所說的人,能堂堂正正走到人前的人!


    “哎喲我的親娘哎,就你那兒子還要娶妻保長家的小女娘,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吧!張大娘說話可得注意著些,今兒個是秋濃小女娘脾性好,若是秋菊小娘子聽了,給你一個大耳刮子都是輕的!”


    尤婆子也是個耍慣嘴皮子的,不過林府雖主子不多,但畢竟是世家大族,在這兒當差雖銀子多,但規矩也大。如此像她們這些人也都收斂了很多。


    她冷眼瞧著張婆子那樣,覺得張婆子也是老糊塗了。


    居然連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都看不好,真是讓人覺得好笑,。


    要她說這個張婆子也真是個“繡花枕頭”外麵光的,尤婆子的兩個兒子那是早就已經成親了的,不然不要說像秋濃這樣“秋”字輩的,就連小琴那樣的三等丫頭,也是好的。


    尤婆子不由在心裏狠狠地呸了一聲,冷笑著從張婆子身邊有了過去。


    “呸!”


    見尤婆子走了,張婆子這才對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嘴裏說道:“誰像她家啊,娶的兩個兒媳婦個個都是母夜叉!”


    張婆子直罵到尤婆子的背影消失了,這才迴過頭來。就見秋濃根本沒有看自己,隻忙著吩咐燒火的婆子將火燒得旺些,卻並不理會她。


    張婆子看了眼秋濃泛黑的臉龐,壓住心中的厭惡,攥住拳頭,走到秋了濃身邊。


    她嫌惡地看了看秋濃不大的小眼睛,咳了兩聲後,才將麵上堆起笑容對著秋濃就是諂媚一笑:“我說秋濃丫頭啊.....”


    秋濃也不理會她,隻仍埋頭做著手裏的活。


    “你!”


    張婆子頗有些憤怒的看著秋濃,心裏想著,這丫頭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不過話還沒有說,張婆子終歸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隻見她收起伸向秋濃的手指頭,訕笑著說道:“我說秋濃啊,要說四小姐用人也真是有趣,這身邊的大丫鬟就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的!”


    說著她又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起了秋濃,拖長了粗嗓子說道:“難怪四小姐這麽喜歡你!”


    秋濃人雖老實,卻並不是個蠢的。張婆子的話,她自然聽得懂,張婆子不過是想說她們小姐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好看,這才映襯出小姐的花容月貌!


    這言下之意就是,小姐器重她秋濃,不過是因著她人長得醜罷了。


    張婆子說自己可以,可她卻不能說小姐!


    秋濃按捺住已經開始發抖的手,深深地唿出一口氣。她是個懦弱的,從來跟人爭執,自己不等說了什麽就先開始發抖,等人家說完了,她也就氣得不知該說什麽,隻是一味的抖著。


    秋濃知道,自己可以讓小姐容忍她左一次右一次,自己卻不能次次如此。


    她深深地又吐出一口濁氣,挺直了身子,對張婆子說道:“張大娘,要說你也是個老人了,規矩你當知道,小姐和小姐身邊的人能由得你編排?”


    秋濃頓了頓,強忍著慌亂又說道:“你世麵見得多,那我就問問你,除了我這醜的咱們不說,若論長相秋葵姐姐、秋渠姐姐、秋月姐姐那一個不是天仙般的人物?隻不過,輪誰再怎麽好看,到了我們小姐身邊那就得變成灰卷子了!不是我自誇,你方才說的保長家的小娘子,您以後要娶的兒媳婦,不要說我們小姐了,就說秋葵姐姐,那也是給她提鞋都不配!”


    “你!”


    張婆子氣得手抖,卻不知如何迴答。


    她原本想著秋濃是幾個大丫鬟中最老實的,而且看著也是很得林暖暖歡心,自己若是多說她兩句,這小丫頭不得能聽自己的?


    要說張婆子想得原也有幾分成算,若是按秋濃原來的性子,她本就不喜出頭,張婆子隻要說林暖暖是因著可憐秋濃醜才委以重任,並不是她秋濃多有本事,那秋濃必定會自形慚愧。


    她再套兩句話,將白斬雞的方子學會,到時候主子一看做事情的是她張婆子,而秋濃還是個扶不上牆的,那以後有什麽不就隻找她了?


    隻要得了四小姐的親睞,以後再跟四小姐說說讓她家的柱子去望江樓那兒做事,不出幾年,她家柱子就能娶到保長家的小女娘了。


    可是如今看來,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張婆子也是沒有想到,以前偶爾過來取食盒,蔫頭耷腦,膽小怕事的秋濃,如今仿佛變了一個人。


    一個人的變化能這麽大?張婆子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端詳著秋濃,見她還是烏黑的臉,小小的眼睛,就是人變得比平常精神了不少。


    “張大娘!”


    “哎!”


    張婆子聽秋濃喚她,不由自主地答了一句,就聽得綠濃冷冷的說道:“大娘該知道這裏是林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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