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先是一怔,俄而便品出了點異樣的滋味,嬌眉徐徐舒展,唇角笑意愈發濃烈,她徐徐讓開身子,意味深長的望著慕容玨,“窗戶就在這,隻怕少、將、軍不敢翻!”


    “是嗎?”慕容玨扶著窗棱,縱身而起,毫不猶豫的翻過了窗戶,落進了她的房間。


    落地的瞬間,阿鸞看著他優雅轉身,輕輕的合上了窗戶。


    窗戶合上,慕容玨深吸一口氣,轉迴身盯著阿鸞,“我進來了,也關上了窗。”


    “所以,少、將、軍是在告訴阿鸞,您沒打算再避嫌?”她立在那裏,笑盈盈的望著某人紅紅的耳根,眉眼間凝著少見的溫柔。


    慕容玨點點頭,“所以我才敢進來。”


    這倒是把阿鸞給怔住了,斷沒想到,慕容玨會忽然這般主動,她原以為、原以為他就算有所心思,也會隱忍著,畢竟慕容玨看上去,不似那種會花言巧語哄人的男子。


    見他愣怔,慕容玨緊了緊袖中的手,有些事就得他先邁一步,畢竟……他是男人!


    “鸞姑娘可知道,讓一個陌生男子進入閨房,意味著什麽?”慕容玨低聲問。


    阿鸞仰頭望著他,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說起話來磁音濃重,讓人聽得整顆心都跟著軟下來,酥酥麻麻的,像極了吃醉酒的樣子。


    “這話,你此前就問過。”阿鸞說,“我也迴答過。”


    慕容玨深吸一口氣,“兩次的問題是一樣,但我希望得到不一樣的答案,鸞姑娘可願意給我一個……發自內心的答案?”


    “少、將、軍希望得到什麽答案?”阿鸞問。


    慕容玨目不轉瞬的盯著她,唿吸略顯紊亂,“一輩子的答案。”


    心頭咯噔一聲,阿鸞不敢置信的盯著他,“一輩子?永遠?”


    “是!”慕容玨似乎怕嚇著她,終是退後了一步,“我經過了深思熟慮,所以……也希望鸞姑娘深思熟慮,不必急著迴複我。”


    阿鸞咬了咬唇,“在我迴答你的問題之前,少、將、軍能否先迴答我幾個問題?”


    “隻管問。”他有些激動。


    阿鸞盯著他,“可信我?”


    “信!”他點頭。


    她追問,“實話?”


    “是真是假,口說無憑。”慕容玨自認真心,可……可信不信這種事,終歸不是說說而已。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是否從一而終?”她問。


    這倒是把慕容玨問住了,從一而終這四個字,向來用在女子身上,甚少會用在男兒身上,想了想,他低聲問,“鸞姑娘所問,是不是納妾之事?”


    阿鸞一怔,大眼瞪小眼的與他對視。


    好像,是這個事?!


    “我此生隻想簡簡單單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無二心分與他人。”慕容玨鄭重其事的迴答。


    阿鸞抿唇,“尋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你堂堂慕容家的少、將、軍卻這般如此,叫人如何相信?”


    “我身在邊關,需應付各種戰局,一顆心隻付一人,哪裏還有心思付與她人?”慕容玨這話委實不假,“真心之人,一個足矣!”


    阿鸞雙手環胸,靈動的眸子裏蓄滿了星辰微光,“少、將、軍倒是心思簡單,不似他人。”


    “阿鸞!”慕容玨屏住唿吸,“你……願意……”


    他抿唇,宛若難以啟齒。


    阿鸞笑盈盈的瞧著他,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隻等著他說出那句話,可這小子……說了半句就沒了下文??她盯著他,等到黃花菜都涼了,慕容玨也沒能問出那句話。


    “阿……阿鸞?”慕容玨腦子裏一片空白,有些話到了嘴邊,愣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仿佛魚刺卡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


    阿鸞身子前傾,目不轉瞬的盯著他的唇。


    說啊!


    你倒是說啊!


    慕容玨唿吸微促,又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阿鸞,你願意、願意跟我走嗎?”


    “你早說不就完了,害我等了這麽久!”阿鸞如釋重負,真是嚇死了,就怕他把話咽迴去,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若是如此,她便是真的尷尬。


    慕容玨:“??”


    “願意!”阿鸞兀的握住他的手,“來,坐下!”


    慕容玨:“……”


    “咱好好合計合計,你打算送我什麽當聘禮?”阿鸞攤開掌心,“別愣著,你們大周求娶,不都是有什麽聘禮啊?定情信物之類的嗎?”


    慕容玨點點頭,可他這是下了朝過來的,身上什麽都沒帶,要贈予她什麽呢?


    事情的跨度有些超過他的預期,他本來想著,讓她考慮幾日,等他為她辦完了差事,再等她的答案,到時候她若願意跟他走,他就帶她去邊關,再不迴京都城。


    但是現在……


    諸事太快,快如閃電。


    “沒有嗎?”阿鸞問。


    慕容玨局促,“是我思慮不周,未曾帶點珍貴之物在身,要不我……”


    “罷了!”阿鸞將脖子上的狼牙解下,“這個贈你,要保管好,這是我族至高無上的信物。慕容玨,以後你就是我的!”


    慕容玨愣愣的坐在那裏,瞧著她將狼牙掛在他的脖頸上,“我、我定會保管好!”


    “好!”阿鸞如釋重負,“你們什麽時候走?”


    慕容玨斂神,總算清醒了些許,“待辦完你的差事,我便會向皇上此行,然後便娶你為妻。”


    阿鸞笑了笑,“你不嫌棄我的出身?”


    “你可嫌棄我,曾娶過一妻?”慕容玨問。


    所以,大家誰都別嫌棄誰,重新開始,從心出發。


    這二人,都是心性純淨之人,隻想著要簡簡單單的生活,不需要勾心鬥角,也不用蓄意爭寵,相濡以沫,相互扶持。


    自此後,且看雙鬢白發,依舊郎情妾意!


    “以前如何,我管不著,因為我不曾參與,但是以後……”她負手而立,歪著腦袋就這麽壞壞的笑著,指尖輕挑起他的下顎,“我做主。”


    慕容玨笑了,薄唇輕挽,堅定的匍出一個字,“好!”


    得了阿鸞的承諾,慕容玨難掩激動的出了宮,隻待處置完南玥的細作,就能歡歡喜喜的帶著阿鸞去邊關,他們可以在邊關成親,在三軍的見證下,安安靜靜的在邊關生活。


    什麽宮闈傾軋,什麽帝王恩寵,都跟他們沒關係!


    阿鸞迴頭便將事情告訴了齊韻兒,表麵上,齊韻兒如釋重負,可實際上呢?待阿鸞離去,齊韻兒讓芳澤扶著她起身,趕緊去寫了書信。


    “主子,您這是作甚?”芳澤不解,“少、將、軍開了口,對鸞姑娘來說是好事,您怎麽……您這是反悔了?不想讓鸞姑娘離開了?”


    齊韻兒搖頭,“我巴不得阿鸞離開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是……他們太快了,我這廂都還來不及準備,怕隻怕到時候,還不等慕容玨動手,皇帝就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您是說皇上會、會對鸞姑娘……”芳澤駭然。


    齊韻兒歎口氣,“皇帝這輩子,就沒有得不到的女人,做不到的事,兄弟尚且能奪人妻子,他又何嚐不可?阿鸞迴來,哥哥就被放出來了,這說明什麽?說明皇帝對阿鸞,勢在必得!”


    “誠然如此!”芳澤點頭。


    齊韻兒思慮再三,“這樁事,我一人辦不成,要讓阿鸞安安穩穩的去邊關,就得動點手腳!既要安皇帝的心,也要安阿鸞的心。”


    “主子,您還懷著身子,可要注意身子。”芳澤擔慮的瞧她。


    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齊韻兒伸手輕撫著,低聲叮囑芳澤,“這事別讓阿鸞知道,免得她到時候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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