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輦徐徐離去,及至進了慈安宮,芳澤讓底下人跟得遠些,這才壓著嗓門低聲道,“太後娘娘,您這麽說,就不怕皇上起疑嗎?皇上生性多疑,怕是要派人去查了!”


    太後是誰?迴到慈安宮裏,她便又是那個心思難測的一國太後,高高在上,老謀深算,“哀家就是想讓他自己去查,畢竟……誰說的都不算,自個聽到的看到的,才算!”


    “太後所言極是!”芳澤攙著太後進了寢殿,“如此一來,公主倒是愈發安全了。”


    太後靜靜的站在窗口,瞧著桌案上盛開的花兒,眸色微沉,“皇帝心思沉,他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但你不能教他怎麽做,他已經是皇帝了……”


    對待皇帝,要用權術,隻有讓皇帝自己去查,以後才能成為靳月的保障,哪怕……哪天,太後沒了……


    “她,走遠了吧?”太後呢喃。


    芳澤不敢吭聲。


    自然是,已走遠。


    車隊停下來的時候,靳月麵色微白的從車上下來,傅九卿低咳著,陪她坐在一旁的樹下,將水遞過去,“如何?喝口水。”


    靳月喝口水,腹腔內的翻湧稍稍鎮定。


    “少夫人?”霜枝和明珠擔心得厲害。


    少夫人的肚子裏,還有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呢!


    “沒什麽事!”靳月壓了壓眉心,將水袋遞出去。


    霜枝趕緊接過,兩道嬌眉儼然擰到了一起,“少夫人,要不,您吃個果子?”


    “對對對!”明珠趕緊從後麵的馬車裏,將盒子裏的果子取出兩個,轉迴靳月跟前遞過去,“這果子還是玉妃娘娘特意挑的,用冰盒子裝著,方便您路上吃。”


    靳月伸手接過,“玉妃姐姐送的?我怎麽不知道?”


    “玉妃娘娘說,酸果子能緩解孕吐,可不敢多吃,怕您知道會惦記著,到時候饞嘴,讓咱們都別吱聲,若是您真的吃不消了,再拿出來給您解解饞。”霜枝巴巴的瞅著她,“少夫人,您試試!”


    酸果子咬在靳月嘴裏,可周遭的人都覺……腮幫子酸得厲害,一股子果香伴隨著酸味,淺淺的彌漫開來。


    驀地,明珠走開了一下,半晌才迴來,“少夫人,後麵有人跟著。”


    “若是光明正大跟著便也罷了,多半是順路,暫且不必管他。”靳月道,扭頭望著傅九卿。


    傅九卿沒說話,算是默許。


    “是鏢行的人。”明珠解釋。


    靳月勉強一笑,“那就更不用管了!”


    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太小,長途跋涉的委實不舒服,得慢慢的適應,所以到了夜裏的時候,隊伍便在城外紮營,而傅九卿則攜著靳月進了城裏,讓她夜裏能睡得舒服點。


    “這是城裏最好的客棧!”君山道,“奴才沒敢驚動府衙的人。”


    隊伍紮營在城外的林子裏,也是為了避開那些嘈雜,傅九卿和靳月都不是喜歡排場的人,這個時候能多低調便多低調。


    所幸夜裏是住在客棧,後半夜的時候,竟是下起了雨。


    熟麵孔進了客棧,靳月就站在樓梯口,瞧著大堂裏被雨淋濕的眾人,“不曾想在這裏,還能遇見虞少鏢頭。”


    這的確是有點尷尬,畢竟一開始的時候,這位虞少鏢頭,是沒打算出現在靳月麵前的。


    “虞少鏢頭,喝杯茶如何?”靳月笑問。


    年輕的虞少鏢頭終是頷首,在大堂內挑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瞧著徐徐走下樓,坐在自己麵前的北瀾七皇妃,“其實我沒有惡意,隻是聽聞公主……七皇妃要迴北瀾了,所以便來送一送,想要護送你們出大周邊境。”


    這點,靳月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為什麽呢?


    為了此前的交情?似乎也沒這必要。


    “虞少鏢頭是想說明什麽呢?”靳月問。


    這問題倒是把人問住了。


    “我是受人之托,算是保了個鏢。”虞少鏢頭眉眼微沉,“這趟鏢,便是公主您!當然,您身後的那些侍衛,委實能護您周全,咱們這一趟純屬多此一舉!實話我已經說了,信不信全在公主您!”


    靳月倒了兩杯水,一杯推到了他麵前,“能告訴我,是誰托你保我這一趟鏢嗎?”


    “請恕在下不能說,這是鏢行的規矩!”他端起杯盞,淺淺的喝了一口,麵色有些微白,額角的發被雨水打濕,正濕漉漉的貼在肌膚上,瞧著有幾分狼狽,卻絲毫不掩他周身正氣。


    規矩?


    靳月喝口水,到底是什麽人會托鏢呢?


    “隻是送到大周邊境?”靳月又問。


    虞少鏢頭頷首,“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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