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恰好傅正柏和管家從門內走出來,靳月覺得自己可能就在門口,活生生凍成了人形冰雕。


    “爹!”靳月宛若見著活菩薩一般,衝著傅正柏行禮,抬頭時趕緊將手中的帕子斂進袖中。


    傅九卿將她的小動作和小心思都盡收眼底,沒有當場戳破,衝著父親行禮。


    “都站在門口幹什麽?”傅正柏甚是不解,瞧著門外的眾人。除了傅九卿,一個個都是麵色怪異,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靳月不敢迴頭去看傅九卿的臉,拎著裙擺就側身閃入了府中,“爹,我先迴了。”


    傅正柏站在原地,有些愣怔,俄而又瞧了傅九卿一眼,話到了嘴邊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是兒女們的事兒,他這個當長輩的不好插手。


    想了想,傅正柏便轉了換題,“小王爺今兒來過了,不過沒找到你們小夫妻,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不過……應該是為了燕王府的事情而來。現在整個京都城都傳遍了,你怕是會……有麻煩。”


    “那就讓麻煩來得更大點。”傅九卿淡淡的開口。


    傅正柏輕歎,“你跟我來。”


    傅九卿不做聲,緩步跟在他身後,朝著書房走去。繞過周邊的迴廊時,正好能瞧見那抹淺碧色的身影,拎著裙擺跑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就沒了蹤影。


    跑到了花園迴廊裏,靳月才如釋重負的鬆口氣,天色昏聵,風吹著迴廊裏的燈左右搖晃,那斑駁的光傾瀉下來,汗涔涔的額角,散著細碎的流光,一張臉紅撲撲的,像極了不久之前被風吹散的晚霞。


    “少、少少夫人,您、您可別再跑了,再跑……奴婢的腿……都要斷了!”靳月停下來的時候,霜枝扶著廊柱,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滿臉滿眼都是求饒的可憐之色。


    “好了!”靳月坐在欄杆處,愜意的晃動著雙腿,喘著氣衝霜枝笑道,“不跑了,我們歇會!”


    “誒!”霜枝連連點頭。


    “霜枝,地上涼,你也坐過來!”靳月道。


    霜枝點點頭,但畢竟主仆有別,少夫人雖然寵著她,她也不能毫無顧忌。環顧四周,確定周遭沒什麽人,霜枝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但還是與靳月刻意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你坐那麽遠作甚,過來!”靳月笑道。


    霜枝往她身邊挪了挪,又小心的左顧右盼。


    “你怕被人看見?”靳月恍然大悟,難怪傅九卿會把霜枝送到她身邊來,這丫頭忠心護主,辦事小心,不管在哪都緊著心,不會像其他丫鬟那般,會恃寵而驕,最後爬到主子頭上。


    “少夫人,尊卑有別。”霜枝低低的說,“奴婢知道,您不喜歡奴婢跟您保持距離。在上宜院的時候,底下沒人會多嘴,可在外頭,奴婢得仔細著,免得到時候惹出事來,給少夫人添麻煩。”


    靳月深吸一口氣,“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妹妹就好了!”


    霜枝紅了紅臉,“少夫人是世上最好的主子,獨一無二。”


    “真會說話。”靳月靠在欄杆處,風吹著額角的汗,漸漸的涼了起來,坐著久了,竟有些昏昏欲睡。    “少夫人,風有些大,咱們迴去吧!”霜枝恰時提醒。


    “喲!”


    一聲尖酸刻薄冷笑,驚得霜枝慌忙站起來,方才天色黑,她被風吹得腦殼發暈,這會才看見趙福慧已經站在了花園裏,眼見著朝著這邊來了。


    靳月的藏了一兜瞌睡蟲,刹那間跑得一隻不剩,瞧著這張熟悉的麵孔,心裏不怎麽痛快,“霜枝,我們走!”


    “主子不像主子,奴仆不像奴仆,果然呢……爛泥扶不上牆,穿上了錦衣玉服又如何?骨子裏還不是那個鄉野村婦?粗鄙不堪。”趙福慧輕哼,滿臉不屑的打量著靳月。


    光亮裏,淺碧色的羅裙將靳月的身形,勾勒得纖穠合度,許是之前出了汗,如今又吹了風的緣故,讓她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卻在燭光的倒映下,反而透著些許瑩潤剔透,美麗的眸子裏,含著幾分淡淡的涼,顯得她整個人格外清麗脫俗。


    趙福慧心裏極是不舒服,一個鄉野丫頭,飛上枝頭就成了鳳凰,而她呢?昔年柳氏千挑萬選,從萬千商戶之女中,精心挑出來,因著祖上曾經是京官,現下家族經商……說白了,是家族聯姻。


    嫁入傅家,哪是這麽容易的事兒?可到了靳月這裏,卻是一步登天,衝喜沒把病秧子衝死,反而讓病秧子日漸好轉,趙福慧的心裏豈能甘心。


    霜枝氣急,“二少夫人,我家少夫人不管出身如何,現下都是上宜院的女主人,是五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與您是妯娌。在外人麵前,少夫人因著公子的身份而退了兩步,但到了老爺跟前,少夫人和您是一樣的!”


    傅雲傑和傅九卿,同為庶出。


    趙福慧和靳月,同為夫人。


    霜枝打心裏不服氣,少夫人哪裏不如這兇巴巴的二少夫人?


    “你這個賤婢!”趙福慧跨步上前,“你敢拿她跟我比?她是個什麽東西?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有,也配與我平起平坐?”


    前些日子,就是這小賤蹄子,打了她家的相公,害得二房在家公麵前丟了顏麵,家公還因此冷落了她婆婆柳氏,以至柳氏整日哭哭啼啼的,弄得二房雞犬不寧。


    想起這些日子憋下的一肚子火氣,趙福慧咬著牙,捏緊了袖中的拳頭。


    霜枝氣急,卻被靳月一把拽住,“閃一邊去,這種事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該管的,潑婦潑婦,就得讓婦人來撒潑!”


    “少夫人,您可悠著點,別把人打死了!”霜枝忙道。


    趙福慧的臉,瞬時白了一半。


    靳月捋起袖子,揮了揮自個的巴掌,“左邊還是右邊?”


    “你敢對我動手?”趙福慧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這是真的要當潑婦啊?她雖然尖酸刻薄,可也隻限於嘴巴上,真的要動手……還真是、真是沒這氣力,也沒這膽量。


    閨閣小姐出身,哪會真的打架!


    “二哥沒告訴二嫂你,我當時一巴掌卸了他的下巴?一巴掌拆了他骨頭?”靳月眉眼彎彎,笑眯眯的看著她。


    趙福慧渾身發毛,剩下的半邊臉,亦跟著全白了,“你你你……”


    “賢良淑德多沒意思,潑婦才活得痛快,我這輩子就為爹軟過腳,其他人……”靳月衝著自己的掌心吹了一口氣,“給你個機會,選左還是右?”


    趙福慧紅著眼,“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靳月忽然衝上去。


    嚇得趙福慧掉頭就跑,“你給我等著!”


    “我就在這裏等著你,你可千萬不要不來啊!”靳月嗤鼻,“就這慫樣還敢在府內耀武揚威,霜枝,我有點餓了,不如你去廚房拿隻雞過來,要嫩的不要太老,我瞧著花園牆角那裏的黃泥特別好,咱們裹個叫花雞吃。”


    “少夫人,迴去讓廚子幫您做吧!”霜枝有些擔心。


    萬一趙福慧真的叫了幫手過來,那可如何是好?


    “別怕,她隻敢迴去告狀,可柳姨娘哪敢進上宜院,傅雲傑更不敢找我麻煩。”靳月笑嘻嘻的朝著花園牆角走去,“快去快去,讓你嚐嚐我的手藝,順便弄點醬料!”


    霜枝就跟做賊似的溜進上宜院,然後抱著一筐東西溜出來。


    君山迴來拿東西,正好瞧見鬼鬼祟祟的霜枝,下意識的跟了過去,待瞧見了蹲在牆角的主仆二人,不由的輕笑了一聲,招了底下人吩咐了兩句,遠遠看好便是,誰都不許去打擾五少夫人。


    “公子,應該會很高興。”君山抿唇,疾步離開。


    霜枝愣愣的瞧著,滿手黃泥的少夫人,手法嫻熟,動作極快,“少夫人,您經常自己做這些嗎?是靳大夫教的?”


    “我爹沒教過,我都是……都是自己學會的。”靳月幹笑兩聲,“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學會的,反正腦子裏就冒出來了,鄉野之人,餓不死就對了!”


    “鄉野之人有如何?奴婢覺得,少夫人比那些趾高氣揚的尊貴之人,要好太多太多。”霜枝瞧著將黃泥包,放進了用石頭臨時壘砌的甕中。


    “嘴真甜,待會分你個大雞腿。”靳月壓著聲音,輕輕的笑說。


    霜枝連連點頭,“謝謝少夫人!少夫人的大雞腿,肯定很好吃。”


    主仆兩個像做賊一般蹲在牆角,儼然忘了白日裏闖過的禍,鬧過的不愉快。


    沒心沒肺的人,最是快樂!


    開了泥包,打開荷葉包,淡淡的荷葉清香,裹著叫花雞的香味,驚得霜枝連聲叫好,其他的少夫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唯有她家少夫人,打得了架,做得了叫花雞,簡直是世上最好的少夫人!


    “給!”靳月扯了個大雞腿,“吃!!”


    “嗯!”霜枝狠狠點頭,笑顏如花的接過。


    “好吃不?”


    “好吃好吃,真好吃!”


    驀地,有怯生生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能……讓我也嚐嚐嗎?”


    靳月和霜枝駭然抬頭,滿嘴油花!


    …………


    燕王府。


    宋嵐扭了腰,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兩三個月都必須好好養著,否則是會落下腰傷。


    氣得宋嵐是哭哭啼啼,指著宋宴破罵,“我早就說過,那個賤人就是不祥之人,隻要遇見她,絕對沒好事!我是你妹妹,你不去替我出頭,還偏幫著那個賤人!”


    “我不是沒去過傅家,人不在府中,我又有什麽辦法?難道我要把傅家的人都殺了替你出氣嗎?”宋宴亦沒有好臉色。


    兄妹兩個慣小水火不容,一個比一個任性,如今宋宴被妹妹指著鼻子罵,自然是心裏不痛快的,除了父親燕王,誰敢對他這般大唿小叫?


    “殺了,都殺了!”宋嵐哭著喊,疼得小臉煞白,“你是燕王府的小王爺,卻連這點手段都沒有,你還是不是我哥?”


    “你簡直不可理喻!”宋宴氣得目色猩紅,“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你自己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還需要我重複一遍嗎?大庭廣眾,去搶人家的相公,你是燕王府的小郡主,天下男人都死絕了嗎?”


    宋嵐梗著脖子,忍著疼反唇相譏,“你還好意思問我,天下女人都死絕了嗎?讓你非那個賤人不可!”


    “我說了,她不是賤人,你給我閉嘴!”宋宴咬著後槽牙。


    “我……”


    “都給我閉嘴!”燕王妃從外頭進來,麵色鐵青的望著爭吵不休的兩人,“你們是親兄妹,卻一個比一個更嘴上無情,還嫌燕王府的笑話不夠多嗎?”


    “娘!”宋嵐哭著撒嬌,“娘,哥欺負我!”


    燕王妃疾步走到了床前,快速將女兒摁了迴去,“別動,大夫說了,要好好養著,否則是要留病根的。”


    “娘,傅家的那個女人……”


    “好了!”燕王妃紅了眼眶,“這件事到此為止。”


    宋嵐的哭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望著疼愛自己的母親,“娘,你說什麽?以往若是我受了委屈,你定然會請爹替我做主,為何這一次你也要跟哥哥一樣,偏幫著那個賤人?”


    “嵐兒,此事關乎著你的名節。”燕王妃輕歎,“現在府外的流言蜚語,傳得沸沸揚揚,再鬧下去,隻怕不好收拾。別的,娘倒是能依著你,唯有這件事,娘不能任由你胡來!你爹已經在迴來的路上,估計這兩天就到,你且安分點,都這樣了,就別再惹是生非了!”


    “聽見沒有,娘都讓你安分點了!”宋宴在旁搭腔。


    “你給我閉嘴!”宋嵐咬著後槽牙,別開頭,氣唿唿的不理他們。


    燕王妃輕歎,“不許對你兄長無禮。”


    可宋嵐置若罔聞,翻臉無情之態,委實讓燕王妃有些心寒。


    “罷了,你好好養著,娘去看看,你的藥好了沒有。”燕王妃為宋嵐掖好被角,緩步走出了房門。


    “娘是有什麽話要交代嗎?”宋宴隨在母親身後。


    燕王妃站在迴廊裏,目色微沉的望著宋宴,“真的是靳月嗎?”


    “娘,我此前不是……”


    “娘要再確認一遍!”燕王妃眸色微沉,瞧著不似開玩笑。


    宋宴點頭,“我確定就是她,但是她現在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好似不會武功,又好似忘掉了一切,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的毒……又或者別的緣故。”


    說到當年那件事,宋宴的麵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心虛之色。


    “都是你自己造的孽。”燕王妃輕歎,“宴兒,娘不管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插手你現在的事情,若是你真的有心要把人帶迴來,娘沒有異議。”


    宋宴大喜,“娘?”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你們自己解決,但切記,不可再像以前這樣,浮躁易怒,半途而廢。”燕王妃柔聲叮囑,“像一個獵人,長久的等待著獵物,你能做到這樣的耐心嗎?”    “能!”宋宴斬釘截鐵。


    燕王妃點點頭,轉身離去。


    “小王爺,王妃娘娘這是答應了?”程南躬身行禮。


    “娘肯點頭,爹那裏就沒什麽大問題,娘會搞定的。”宋宴如釋重負,接下來,隻需搞定那個難纏的傅九卿,靳月便能迴到他的身邊。


    靳月……靳月!


    宋宴滿心歡喜,宋嵐卻是徹夜難眠。


    這件事,她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一大早的,庭芳來報,說是顧若離來了。


    “離姐姐來了?讓她進來。”宋嵐忽然眼前一亮,對了……顧若離,離姐姐!


    “嵐兒!”顧若離麵露擔慮之色,緩步坐在了床沿上,“昨兒的事兒我都聽說了,可惜我當時病得起不來床,你不會怪我沒及時來看你吧?”


    宋嵐搖搖頭,“不會,這王府之中,隻有離姐姐是真的為我好,我怎麽會怪離姐姐呢!”


    顧若離麵色蒼白,瞧著一臉病容,眸中滿是擔慮之色,“年紀輕輕的就傷了腰,這是要落下隱疾的,下手之人真是太過狠毒。”


    “離姐姐,你可要為我做主。”宋嵐眼眶紅紅的,“娘和兄長都隻管訓斥我,全然不站在我這邊,我這滿腹的苦楚,實在沒人可說了。”


    瞧著宋嵐落下淚來,顧若離當即寬慰,“別哭了!傷身。”


    “離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宋嵐抿唇。


    “你要我如何幫你?”顧若離嬌眉微蹙。


    宋嵐招招手,顧若離當即附耳過去。


    一番低語,驚得顧若離當即換了麵色,“這可行嗎?”


    “離姐姐,若是連你都不肯幫我,我此番委屈不就是白受了嗎?現在我躺在這床上,生不如死,連娘的生辰宴都赴不了,我、我……”宋嵐泫然欲泣。


    “我姑且試試。”顧若離抿唇,“東西在哪?”


    宋嵐眉目微凝,“當時底下人送進來,我一眼就瞧出來,那是個好東西,便悄悄的收了起來。庭芳,把我那尊玉佛拿出來,請離姐姐帶走。”


    庭芳點點頭,也不敢多問,當即去小庫房裏將包著黃色綢布的盒子取來,輕輕放在桌麵上。


    “離姐姐,看你的了。”宋嵐吸了吸鼻子。


    顧若離點點頭,讓琥珀提了綢布盒子,便離開了臥房。


    “主子,您何必要管這檔子閑事?連燕王妃和小王爺都不管,您這一摻合,不是跟他們作對嗎?”琥珀委實不明白。


    “郡主連身份都不要了,非要讓傅家好看,你難道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顧若離幽然輕歎,眸色沉沉如刃,“她要丟下的就是名節,要的便是這般決絕。”


    琥珀搖搖頭,“奴婢不明白。”


    “整個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郡主是被傅九卿的夫人打了一頓,緣故是因為郡主心儀五公子,招致五少夫人吃醋。”顧若離深吸一口氣,“燕王妃不敢管,是要顧及郡主的名聲,而郡主是什麽脾氣?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她這是要請皇上做主。”


    琥珀駭然,“可是五公子有了夫人,皇上就算做主,那也隻是個妾!”


    “皇上自然不會下令,讓傅九卿停妻再娶,但是顧及郡主的身份,抬一個平妻亦是可行。”顧若離瞧了一眼琥珀手中的綢布盒子,“郡主……這是下了血本!”


    “玉妃娘娘會喜歡嗎?”琥珀不解,“一尊玉佛罷了!”


    “這你就不懂了,上好的羊脂白玉,要取這麽大一塊,毫無瑕疵,鑄就玉佛,實屬不易。我不太懂這些東西,不過我姐姐倒是懂得多,想必她知道內中關竅。”顧若離仿佛想起了什麽,“不必拎迴去了,直接入宮吧!”


    琥珀心驚,“現在嗎?”


    “我姐姐從來不會拒絕我,宋嵐就是因為看中了這點,才敢把這麽珍貴的東西交到我手裏。”顧若離勾唇淺笑,眉目溫婉,聲音低柔和煦,“走!”


    顧若離的姐姐是誰?


    夜侯長女——顧白衣,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玉妃娘娘,容色傾城,生性溫柔,最是疼愛妹妹。昔年選秀,顧若離裝病不前,聲言絕不與姐姐爭寵,以至於顧白衣得寵之後,對這個妹妹頗為內疚。


    對於妹妹的任何要求,盡量做到有求必應。


    顧若離進承歡宮的時候,皇帝——宋玄青,正站在屋簷下,冷眼打量著夜侯府的二小姐,宋宴的側妃。瞧了一眼琥珀手中提著的東西,宋玄青沒說什麽,受了禮便往外走。


    “恭送皇上!”身後,傳來顧白衣清淩淩的聲音。


    宋玄青頓了頓腳步,終是沒迴頭。


    “皇上?”親隨海晟輕歎,“每次側妃入宮,您總是不高興。”


    “玉妃看見沒有?”宋玄青問。


    海晟搖搖頭,緊了緊手中的拂塵,“倒是沒瞧見,就見著您匆匆離去的背影,左不過……”


    “朕就是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女子。”宋玄青輕哼,“後宮那麽多女人,一個個存的什麽心思,朕一眼就看穿了,打量著能瞞過朕的眼睛?”


    “是是是,皇上慧眼如炬。”海晟躬身笑道。


    宋玄青歎息,負手緩行,“朕是擔心,玉妃太慣著她!”


    “有皇上您盯著,出不了什麽大事!”海晟緊隨其後,“何況,二月那丫頭也是個機靈的,會盯著點,不會讓玉妃娘娘吃虧的。”


    “你說宋宴那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麽就瞎了眼呢?”宋玄青嗤鼻,苦著臉直搖頭,“放著金鑲玉不要,非要這……”


    想想,宋玄青閉了嘴,到底是自己的小姨子,說得多了,好像自己也跟著瞎了眼似的。還好當年選秀,顧若離沒來,否則……他定會腳把人踹出去。


    捂著心窩,宋玄青連道兩句,“還好、還好!”


    隻是顧若離每次來都沒好事,這次進來,又是為了什麽呢?心下一琢磨,宋玄青忽然一拍手,頓時恍然大悟,這是要作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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