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


    讓眾人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隻見沙灘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排黑衣保鏢,而為首的是一個相貌十分出彩驚豔的美麗女人,此刻臉上還帶著一絲急切之色。


    “凜兒……”


    女人看向出聲的人,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皇權凜看到女人平安無事,一個懸掛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她長長地唿了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下,隨後朝著女人走來,說:“我們找你很久了,得知你失蹤,父親也差點急壞了。”


    “可我不是留了字條嗎?”


    女人看起來有點無辜,說:“我說了太悶,想一個人走走。”


    “那怎麽行?”


    皇權凜說:“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你,你一個人出行實在太危險,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人蒙騙了。”


    說著。


    她視線一掃,落在站在女人旁邊的夏嵐歌身上。


    眸子裏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夏嵐歌。


    因為做過調查,所以皇權凜是知道夏嵐歌的相貌的。


    她也一直想要跟夏嵐歌會會麵。


    但怎麽也沒想到。


    第一次的碰麵,竟然是這樣的場合。


    “哪有那麽離譜?”


    女人似乎有些鬱悶,道:“你跟你父親都緊張過度了。”


    “因為你太讓人不放心了!”


    皇權凜也不顧自己還穿著高跟鞋,便踏進了海水中,一步一步走向女人,對她伸手道:“母親,散心也散夠了吧?現在請跟我迴去,父親還在開會,請不要讓他分心。”


    “……”


    女人撇了下嘴,悶聲道:“知道了。”


    說著。


    她便伸手放在了皇權凜的手中。


    夏嵐歌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眸子閃爍了下,心中卻帶著一抹疑惑。


    兩個人看起來年齡差不多。


    竟然是母女相稱的。


    難道赫姐還真的有40幾歲了?


    且不說這個。


    在看到皇權凜,以及她身後的那群保鏢後,她就知道這兩人身份不一般,再加上剛才對話中提到“開會”兩個字,莫名地,她就想到了十佬會。


    他們是十佬會的成員家屬嗎?


    夏嵐歌心中揣測著。


    而就在這時。


    阮小貝一下子跑過去,將女人的衣擺拽住,戀戀不舍道:“婆婆,你要走了嗎?”


    “……”


    孩子這個操作。


    讓皇權凜收迴視線,眉間輕蹙,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厭棄。


    潛意識的。


    皇權凜並不希望女人跟夏嵐歌這些人有交集。


    而且就孩子此刻的動作,很容易讓她聯係到大人的教唆,企圖利用孩子博得好感,然後讓女人跟他們親近。


    不過。


    他們的如意算盤大概是要落空了。


    母親並不是喜歡跟孩子親近的那種類型。


    因為孩子聒噪。


    總是憑著年齡小就任性妄為。


    所以在皇權家,她一向都是跟皇權家的那些孩子們遠離的。


    就在皇權凜以為女人會漠視掉阮小貝時。


    令人錯愕的一幕卻發生了。


    隻見女人轉身,溫柔地揉了揉孩子的腦袋,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柔和之色,道:“今天太晚了,我先迴去了。”


    “那我們還能見麵嗎?”


    阮小貝問。


    剛才女人才救了她,她都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


    “嗯。”


    女人點頭,說:“等明天吧,我跟家人交代好,再來找你們玩。”


    “真的?”


    此話一出。


    孩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嗯。”


    女人點頭應下。


    孩子得到女人肯定的答複,心花怒放,她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來,對女人說:“那我們約好了,明天再一起玩。”


    說著。


    就朝女人伸手了小手指,道:“我們拉鉤。”


    “……”


    女人看到孩子伸出小手指,似乎還有些納悶,不懂其中意思。


    她迴頭朝夏嵐歌看去。


    夏嵐歌會意,笑著道:“拉鉤就是做承諾的意思,兩個人一起用小手指勾住,就算是做出了承諾。”


    “……”


    女人一聽,恍然大悟。


    隨後她便也伸出了小手指,跟孩子拉鉤,道:“我們約好了。”


    “嗯!”


    孩子心滿意足地點頭。


    女人直起身。


    這時。


    皇權凜走上前,她冷淡地掃了孩子一眼,有種說不出的冰冷跟疏離,然後又看向女人,關切道:“母親,我們走吧。”


    “好。”


    女人迴頭,迴應了一聲。


    接著。


    她視線一轉,又對夏嵐歌還有阮小寶道:“再見。”


    “再見。”


    夏嵐歌笑著揮手。


    皇權凜的目光在夏嵐歌還有女人身上來迴打轉,臉上的笑容都隱去了幾分,帶著一抹不解跟惑色。


    為什麽母親會跟這些人這麽親近?


    真是罕見。


    她讓人護送女人上車後。


    自個兒又停留了片刻,靜靜地站著,看向走過來的夏嵐歌還有孩子們。


    看著母子三人。


    皇權凜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嘴角一勾,道:“厲太太,咱們這還是正式的第一次見麵吧?”


    “……”


    夏嵐歌不認識皇權凜。


    雖然對這個女人有所耳聞,但並沒有見過麵。


    所以現在聽對方提起她的身份,不由得愣了下,她看向皇權凜,問:“請問你是……”


    “……”


    皇權凜聞言一頓。


    隨後。


    她又淺笑了一聲,恍然大悟一般,笑著道:“真是失禮了。”


    話音落下。


    皇權凜便對夏嵐歌微微頷首,一言一行間都優雅端莊,道:“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皇權,單名凜,你們來的時候,我還給你們送過一份禮物,我想,你們應該還記得。”


    “……”


    怎麽會不記得?


    因為那個禮物,他們還差點跟厲封爵鬧脾氣。


    皇權凜。


    就是皇權家的最尊貴受寵的小公主。


    “原來你就是凜小姐。”


    夏嵐歌也拿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伸手落落大方道:“你好,我是夏嵐歌,這次是跟我先生一起過來,順便看看始皇島這邊的風景。”


    輕描淡寫間。


    便介紹了自己,並強調了自己厲氏少奶奶的身份。


    雖然夏嵐歌相信厲封爵。


    不過。


    有時候捍衛主權是有必要的。


    “……”


    皇權凜怎麽會看不透夏嵐歌這點心思?


    她眸光微斂。


    視線不由得在夏嵐歌身上多轉悠了兩圈,帶著絲捉摸不透的神色。


    隔了幾秒。


    皇權凜也伸出手,跟夏嵐歌交握了下,道:“幸會,一直很想跟你見一麵的。”


    “我也是。”


    兩人慢悠悠地打太極。


    雙方交握了下。


    皇權凜便收迴了手,她雙手環著手臂,笑著看向夏嵐歌,道:“真是意外呢,為什麽我母親會在厲太太這兒呢?真是讓我們好找。”


    “……”


    這人。


    莫不是還懷疑是他們把人劫過來的吧?


    雖然皇權凜保持著微笑。


    但是從她的笑容深處,夏嵐歌卻隱約感受到一股敵意。


    但經曆了那麽多事。


    夏嵐歌最不怕麵對的就是對方的敵意。


    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說:“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剛才赫姐突然跑到我們租下的這片海域,我也挺意外的,不過還好,我們彼此還算投緣。”


    “……”


    聽夏嵐歌說“投緣”兩個字。


    皇權凜臉上的笑便隱了兩分,她微微側著頭,看向夏嵐歌道:“其實我母親不太跟人親近呢,你們這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竟然能這麽投緣,真讓人好奇。”


    “這就是緣分的妙處吧。”


    夏嵐歌笑。


    “嗬。”


    皇權凜一聽,不鹹不淡地笑了聲,說道:“或許正如厲太太所言吧,不過,你不知道皇權家這邊的規矩,我還是跟你說一下比較好。”


    “……”


    “我母親性子單純,容易受騙,一般父親是不輕易讓她跟外人接觸的。”


    “……”


    “你這麽快跟母親打成一片,很難不讓人懷疑其動機。”


    “……”


    “為了你好,以後還是少跟我母親來往吧。”


    “……”


    夏嵐歌聽皇權凜這麽說,腦海中卻無意識地想起了剛才赫箏嬅眼中落寞的神色。


    此刻。


    她已經意識到。


    剛才跟她們一起玩的女人,就是這個世上最尊貴的女性。


    皇權帝的妻子,赫箏嬅。


    其實看得出來。


    皇權家對赫箏嬅非常的小心翼翼,皇權帝應該很愛他的妻子,皇權凜對她也很尊敬,可是,他們卻還是用自以為是的好限製著對方。


    雖然這些跟她沒關係。


    每家都有各自的相處模式。


    但不知怎麽迴事,夏嵐歌心中卻莫名湧起一股衝動。


    她脫口而出道:“凜小姐,我或許還不夠了解皇權夫人,但是剛才的接觸中,我覺得她並不是個柔弱的人,她有主見,也分得清好壞,請不要過度的保護,以愛之名禁錮她。”


    “……”


    皇權凜沒想到夏嵐歌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


    看向夏嵐歌的眼神也微微變化了一些。


    隻見她臉上依舊帶著笑。


    不過。


    這份笑意卻未達眼底,聲音也涼涼的,道:“感謝你的提議,不過,我們才是母親的親人,如何做對她最好,我跟父親自有分寸。”


    “……”


    “說句不中聽的話。”


    隻見皇權凜眸子閃過一抹冷色,道:“你跟母親不過一麵之緣,你又能懂些什麽?”


    “……”


    “一個外人,還是不要妄圖插手皇權家的事。”


    “……”


    “你,沒那個資格。”


    說完後。


    皇權凜臉上重新恢複笑容,她掩唇一笑,道:“剛才的話可能有些失禮,不過都是我的真心話,比起虛偽的客套,我想厲太太應該更能接受實話吧?”


    “……”


    夏嵐歌知道自己逾越了。


    皇權凜明顯是不太高興了。


    其實也對。


    她不過是個外人。


    哪有資格對別人的家人以及相處方式指手畫腳。


    更何況。


    對方還是皇權家。


    若是不小心將對方惹惱了,這對厲家不會有任何好處。


    事實上。


    夏嵐歌現在都有些後悔了。


    為什麽剛才就神經短路一般說了那番話?


    她有什麽資格說?


    隻是。


    想到剛才在別墅裏交談的時候,赫箏嬅眼中閃過了一刹那的落寞,沒由來的,心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也是因為如此。


    她才做出了不合理的行為。


    這算是她的錯。


    夏嵐歌對皇權凜頷首,道歉道:“抱歉,剛才是我有失分寸了。”


    “……”


    見夏嵐歌讓步了。


    皇權凜眉間輕挑,像是覺得有些意外,又覺得這是在意料之中。


    本來就是。


    區區一個外人。


    哪來的臉對他們的方式指手畫腳。


    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但皇權凜的修養不容許她將那些心思表露出來,她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道:“我也說得有些過分了,但初衷還是為了厲太太好,皇權家的事,我們自有主張。”


    “你說得對。”


    “歡迎你們來始皇島遊玩,這裏是皇權家名下島嶼,本來應該盡地主之誼,帶你們好好遊玩,但被厲總拒絕了,那隻好祝你們這些天能玩的開心。”


    “謝謝關心,我們會盡情享受的。”


    “嗯。”


    皇權凜淡淡地應了聲。


    她對夏嵐歌現在的態度很滿意。


    這才對。


    別的家族,怎麽能跟皇權家相提並論?


    哪怕是厲家也不行。


    更何況。


    夏嵐歌不過是平民出身,除了仰仗厲封爵,再沒有任何依靠。


    這種隻能緊緊拽住男方才能躋身上流社會的女人,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挺可悲的。


    皇權凜有種天生的優越感。


    因為她不需要仰仗任何男人來成就自己什麽,男人對於她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作用罷了,有最好,沒有也不會覺得多遺憾。


    她身居皇權家。


    雖然是被收養的,但是她擁有了皇權家的一切殊榮。


    隻要走出去。


    哪怕是一國總統,都要對她禮讓三分。


    就前陣子她的生日,就從一群討好她的人那兒得到了一個國家。


    可以說。


    哪怕是一國公主,她都不會放在眼裏。


    皇權家是屹立在世界頂端的超級豪門,而她則是站在皇權家頂端的存在。


    這樣的榮光。


    這樣的殊榮。


    是一個隻能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永遠無法擁有的。


    所以。


    皇權凜其實打心裏的是瞧不上夏嵐歌的。


    雖然她現在微笑著。


    “那我先走了。”


    皇權凜施施然轉身,朝著車子走去。


    一群保鏢簇擁著。


    排場非常大。


    保鏢將車門打開,她坐進去後,其餘的保鏢則快速上了別的車。


    很快。


    一排車隊便開了出去。


    “……”


    夏嵐歌靜靜地看著離去的車子,若有所思。


    而阮小寶這時走了上來,他撇撇嘴,有些不滿道:“真是沒見過這麽嘚瑟的,媽咪,那個皇權凜真夠目中無人的。”


    雖然皇權凜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儀態。


    但是阮小寶何等的敏銳?


    孩子很快就從皇權凜那虛假的笑容中看穿了她傲慢的一麵。


    其實那女人。


    是瞧不起他們的吧?


    “沒辦法。”


    夏嵐歌聳肩,攤手說:“人家可是皇權家的小公主,從小就是金枝玉葉,被萬人追捧,傲慢一點也是人之常情,總比那個皇權玥好多了吧?”


    皇權玥囂張跋扈,根本不給人留有情麵。


    任性妄為到了極點。


    而皇權凜因為比較注重自己的儀態,或者說,她很希望用這些方式將自己跟那些人區分開。


    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


    至於別人。


    跟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保持儀態,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的完美,而不是真正的想要尊敬某個人才如此表露。


    阮小寶撇嘴,道:“反正兩個我都不喜歡。”


    “嗤。”


    夏嵐歌一聽,忍不住迴頭揉了揉孩子的腦袋,笑著道:“小家夥,誰需要你喜歡了?你覺得他們那樣的人,會在意你喜不喜歡嗎?”


    “……”


    阮小寶做出一副要吐的模樣。


    而阮小貝則走過來,輕輕地拉了下夏嵐歌的衣擺,小聲道:“媽咪,那你說明天我還能見到婆婆嗎?”


    “……”


    夏嵐歌一愣。


    她迴頭看向阮小貝,隻見孩子眼中帶著一絲不確定還有期待。


    看到這一幕,夏嵐歌眸子裏閃過一抹未明的情愫。


    這個孩子。


    比她想象中還喜歡赫箏嬅。


    這讓夏嵐歌也挺意外的。


    雖然小貝這孩子比較自來熟,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但這次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點吧?


    就見了一麵而已。


    “小貝。”


    夏嵐歌蹲在孩子麵前,認真詢問道:“你很喜歡婆婆嗎?”


    “嗯。”


    孩子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跟她親近,而且婆婆還幫我撿貝殼,剛才還幫我趕走了水蛇,我都沒來得及答謝她。”


    “……”


    “媽咪,婆婆明天迴來嗎?”


    孩子再次詢問道。


    “……”


    夏嵐歌知道孩子很期待。


    不過。


    她想起剛才皇權凜的警告,以及對赫箏嬅的小心翼翼。


    不想騙孩子。


    夏嵐歌長吸一口氣,如實道:“我覺得明天見麵的機會可能不是很大,對方看起來不太想讓我們跟婆婆見麵呢。”


    “可是,婆婆答應我明天迴來的。”


    阮小貝癟嘴。


    “唔……”


    見孩子露出失望的神情,夏嵐歌也有一絲不忍。


    她想了想,說:“小貝,明天可能見不到了,不過我們還要在始皇島帶好幾天,在會議結束的時候,估計還會又一次晚宴,到時候各大家族的親屬都會過去,你應該能見到婆婆。”


    “真的嗎?”


    孩子一聽,立刻期待地看向夏嵐歌。


    “當然是真的。”


    夏嵐歌挑眉,笑著道:“媽咪有在你麵前食言過嗎?”


    “有啊……”


    孩子幽幽道。


    “……”


    夏嵐歌一個。


    這小家夥太不給麵子了吧?


    能不能看一下氣氛?


    但很快。


    孩子臉上又重新帶上了笑容,看著有些狡猾,說:“不過,這次我相信媽咪。”


    “……”


    夏嵐歌立刻就看穿了孩子的心思。


    她一把將孩子拽過來,去撓她的癢癢肉,道:“好啊,你竟然敢洗涮我了?翅膀長硬了是不是?”


    “哈哈哈……”


    孩子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撲騰著,道歉說:“媽咪,媽咪……我知道錯啦,你快放開我。”


    “以後還敢不敢跟媽咪開玩笑?”


    “不敢了,哈哈哈……”


    “……”


    孩子求饒好久,夏嵐歌才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


    因為皇權凜突然出現這檔子事。


    大家也沒有繼續玩的心思。


    簡單收拾了一下。


    便迴了別墅。


    ……


    另一邊。


    迴別院的車上。


    赫箏嬅靠在車門處,托著腮,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車廂內。


    一片安靜。


    “……”


    皇權凜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沉默。


    雖然赫箏嬅向來不言苟笑,也不愛親近人,但是在跟她在一起時,也不會這般沉默這麽久。


    就像是。


    不願意跟她說話似的。


    這讓皇權凜有些心裏沒底。


    心中躊躇了片刻,皇權凜最後還是坐下決定,她抬眼看向赫箏嬅的身份,鼓起勇氣,出聲道:“母親,你是生我的氣了嗎?”


    “……”


    赫箏嬅聞聲,迴過神。


    她側目朝皇權凜看了眼,淡聲道:“我沒有生你的氣。”


    “真的嗎?”


    皇權凜眸子微斂,低聲道:“可是母親在我麵前從未沉默過這麽長時間,是因為我打擾了你的興致,所以讓你不開心了,對不對?”


    “……”


    “請原諒我的失態,隻是因為聽到你失蹤不見,心中太慌張了而已。”


    “……”


    “最近召開十佬會,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對我們虎視眈眈,這個節骨眼,母親突然失蹤,我真是嚇壞了,我很怕你會遇到不測,所以行為上有些偏激。”


    “……”


    “對不起,母親。”


    “……”


    看到皇權凜露出落寞難過的神色,眼眶一圈都紅了。


    赫箏嬅不禁輕歎了一聲。


    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女兒,赫箏嬅對皇權凜也是有感情的。


    她開口,對皇權凜淡聲道:“我沒有生你的氣,隻是在別院憋得有些太悶了,所以想出來透透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心思了。”


    “真的嗎?”


    皇權凜抬眼看向赫箏嬅,說:“不管怎麽說,還請母親諒解,現在是敏感時期,所以才會在你身邊增設那麽多保鏢。”


    “我知道……”


    赫箏嬅抿了下嘴唇,淡聲道:“隻是有時候看到那麽多人圍著,有點太煩人了。”


    “請再忍一忍。”


    皇權凜說:“隻要十佬會順利結束,就可以減少你身邊的保鏢了,到時候我專門安排時間跟母親到處逛逛,陪你散散心,你說好嗎?”


    “……”


    赫箏嬅知道皇權凜說這麽多,都是希望哄她高興。


    這個孩子多重視她。


    她心中清楚。


    赫箏嬅微微側目,視線落在皇權凜身上,看著她眼中期待又膽怯的神色。


    不自禁地。


    又輕歎了一聲,似乎妥協了,說:“好吧,等你有空了再約。”


    “隻要是陪母親,什麽時候都會有空的。”


    皇權凜笑了笑,說:“十佬會結束後,父親應該也能空閑段時間,到時候我們三人出去旅遊一下。”


    “好。”


    赫箏嬅淡淡應道。


    “……”


    見赫箏嬅的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皇權凜也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


    下午的會議。


    因為皇權帝的心思全部在赫箏嬅身上,所以開會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厲封爵也趁著這個機會,對皇權家暗暗施壓。


    會議結果有利局麵偏向厲家。


    當會議結束後。


    皇權帝便匆匆離開,沒有半刻的遲疑。


    其他家族的人也慢慢走出了會議廳,厲封爵走在後麵一些。


    李揚跟在厲封爵身後,賀喜道:“厲總,從今下午的會議情況來看,皇權家這次是有妥協的跡象了,照這樣下去,肯定會率先示弱。”


    “你這麽天真嗎?”


    厲封爵淡聲道,並沒有李揚那麽樂觀。


    “欸?”


    李揚聞言一愣。


    隻見厲封爵斂著眸,俊美的臉龐上看不出多少波瀾,語調平靜道:“皇權帝今下午心思明顯不在會議上,他不是妥協,隻是沒搭理我們。”


    “……”


    “去查一下,皇權家下午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是……”


    李揚頷首,低聲迴應道。


    ……


    別院。


    皇權帝趕迴去的時候,赫箏嬅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處了。


    皇權凜給她削好了水果,正在勸說著,道:“母親,這個水果很新鮮,你多少吃一點吧。”


    “不太想吃。”


    赫箏嬅搖頭,臉別向一邊。


    “箏嬅!”


    皇權帝的聲音憑空響起。


    “……”


    赫箏嬅一聽,身子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接著。


    她便循聲看了過去,隻見皇權帝朝著她這邊走來,臉色說不上多好,看起來還隱隱有些動怒的跡象。


    其實這也難怪。


    畢竟赫箏嬅無聲無息就跑了出去,還一個護衛都不帶。


    皇權帝肯定會有意見。


    “……”


    赫箏嬅看著沉著臉走過來的皇權帝,撇了撇嘴角,道:“幹嘛?”


    “……”


    見她這個態度。


    皇權帝不禁緊皺了下眉頭,不悅道:“你現在這是什麽態度?你一聲不吭就跑出去,知道我們會有多擔心?這麽大的人,做事還沒分寸?”


    “……”


    赫箏嬅聽到皇權帝訓斥,心情很是鬱悶。


    她視線一轉,不去看皇權帝,悶聲道:“你也說我是大人,我做事自然有分寸。”


    “有分寸會不帶護衛嗎?”


    皇權帝冷笑。


    “……”


    赫箏嬅聞言,掃了皇權帝一眼,似乎不想跟他說話。


    但她這幅冷淡的態度更加激怒了皇權帝。


    “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事了?”


    “……”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下午會議上都沒法專心。”


    “……”


    皇權帝就跟訓孩子似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赫箏嬅本來平和的表情也變得煩躁起來,似乎不想跟這人交談似的,“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朝著樓上跑去。


    見到這一幕。


    皇權帝整個人都快氣笑了。


    他朝上樓的赫箏嬅道:“你是小孩子嗎?犯了錯就來這套?凜兒還在這兒看著呢,你這母親怎麽當的?”


    拒絕交流。


    這是赫箏嬅表達不滿的時候最常用的手段。


    皇權帝也是習以為常了。


    在這個世上。


    能在皇權帝麵前這般任性妄為的,赫箏嬅數第二,就沒人敢數第一了。


    兩人相處了20幾年。


    她的毛病是一點都沒改,說一句還容易發脾氣。


    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


    皇權帝完全沒想過,赫箏嬅這一身的壞毛病全部都是自己遷就出來的。


    見皇權帝真的動怒了。


    這時。


    皇權凜也起身,勸說道:“父親,你就別生母親的氣了,我想她應該也是在別院太悶了,所以才想出去散散心。”


    “我難道限製過她的自由?”


    皇權帝沉著臉。


    “……”


    “現在是敏感時期,多少眼睛盯著這兒,就算皇權家不畏懼那些人,但總會有不怕死的衝上來挑釁,增設保鏢不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


    皇權凜無話可說。


    因為她也覺得皇權帝的做法沒錯。


    母親的確做事全憑喜好,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這些年。


    父親也是操碎了心。


    “我上去跟她說說,這次辛苦你了。”


    皇權帝看著低頭不語的皇權凜,收斂了情緒,聲調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強勢,道:“今晚留下來吧,大家一起吃個晚飯。”


    “是。”


    皇權凜微笑道。


    說完後。


    皇權帝便邁開步,快速朝著樓上走去。


    二樓的琴房。


    赫箏嬅靠坐在放在窗前的椅子上,雙腳踩在椅子的邊沿,托著腮,目光凝視著窗外的景色,落日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皇權帝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麽一幕。


    時隔25年。


    恍惚間。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過。


    事實也的確如此。


    歲月沒有在赫箏嬅身上留下痕跡,她今年已經45了,但是不說年齡的話,別人甚至會以為她隻是個20歲出頭的少女。


    這就是赫家特有的血脈。


    赫箏嬅所在的家族,是一個隱居的醫藥世家。


    他們長期服用某種特製的草藥,所以人體的成長速度比較一般人都要晚許多。


    是真正意義上的長壽之族。


    皇權家早已經屹立於世界的頂端,擁有數不清的財富還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強大權勢。


    人在有了足夠的錢以及權力之後。


    就會想要長生。


    當時皇權家族便找到了隱居山林的赫家。


    想要通過聯姻的方式,改善皇權家的血脈。


    赫家交出了他們一族的嫡女,也就是赫箏嬅,而皇權家則要求皇權帝與其聯姻。


    當時皇權帝是極度厭惡聯姻的。


    因為皇權家在世上顯赫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再做聯姻這種事。


    結果。


    卻為了改變什麽血脈,硬是讓他娶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女人。


    開什麽玩笑?


    最初見到赫箏嬅的時候,他就不喜歡她。


    這個女人簡直是奇葩。


    可能是因為在家族放養的緣故,完全沒有學過半點禮儀教養,做什麽事都是憑心情,完全不考慮後果。


    而且整個人看起來也呆呆的。


    大多時候都是放空狀態,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皇權帝當時年輕氣盛,為人傲慢不羈,對這個被約束的婚姻很厭惡,連帶著對赫箏嬅也帶著天然的敵意,冷落了她很久,讓她在皇權家自生自滅。


    若不是為了留下什麽血脈,皇權帝根本不會再去見赫箏嬅。


    但每次的接觸跟相處。


    皇權帝都會又嶄新的感受。


    當然。


    一開始是被氣的。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赫箏嬅腦子在想些什麽,他20幾年的人生中,從來沒見過赫箏嬅這類的人,無禮又任性,根本不會看人臉色行事。


    他討厭赫箏嬅,對方也不願意配合他。


    兩個人僵持不下。


    最後形成了拉鋸戰。


    因為要子嗣,最後皇權家給出的提議是先培養感情。


    皇權帝也不屑做強迫人的事,想著隻要留下子嗣後,便解除婚姻關係,反正那個女人看起來也不願意待在皇權家。


    可是。


    就是在這慢慢的相處中。


    皇權帝也逐漸發現了赫箏嬅不同的一麵。


    這個女人。


    是真的完全不會照顧自己。


    一日三餐就沒有好好吃過,衣著打扮之類的更是一竅不通,每天最愛做的事就是爬樹逮鳥掏鳥蛋,簡直比那些小孩子還野。


    而且她不合群。


    不喜歡別人靠近她。


    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靜靜的待著。


    每次去見赫箏嬅的時候,皇權帝都感覺這個女人更邋遢了。


    跟赫箏嬅不同。


    皇權帝自出生以來就錦衣玉食,因為家族規矩嚴格,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專業的人打理,像是什麽時候吃什麽,如何搭配,還有穿著等都是按照最新潮跟著時尚走,住的地方也全部采用最好的,出行更是16保鏢標配。


    所以跟赫箏嬅相處後。


    就更對這個女人不忍直視。


    怎麽會有那麽不在乎自身生活品質的女人?


    說她是野人都不為過。


    最初皇權帝是相當嫌棄赫箏嬅的,越是相處就越是嫌棄,可因為要一起住,皇權帝自然是不會允許一個“野人”在自己眼前晃悠的。


    所以就對赫箏嬅進行了一係列的改造。


    結果。


    明明是夫妻相處,卻硬是給皇權帝生出了一股帶孩子的感覺。


    兩人相互較勁兒的。


    一個想讓對方像個人樣。


    另一個就躲躲閃閃,誓死不從。


    經曆了長時間的磨合,皇權帝終於讓赫箏嬅規範了飲食習慣,跟著他一起一日三餐,因為衣著有專門的人會給她搭配,隻要逼著人穿上就行。


    可除了吃還有住。


    赫箏嬅別的習慣,皇權帝是一樣都沒辦法糾正過來。


    從一開始兩人的較勁兒,隨後到無可奈何,最後再是妥協,皇權帝從未想過,率先讓步的竟然會是自己。


    更要命的是。


    他甚至覺得赫箏嬅保持這樣就好,不需要改變些什麽。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上心的。


    工作的時候總會想到赫箏嬅,擔心她又跑去哪兒磕磕絆絆,然後弄一身傷迴來。


    她為什麽就是學不會照顧自己呢?


    故意讓他擔心的吧?


    那段時間。


    皇權帝時常懷疑人生。


    可是懷疑人生的同時,又會不知不覺地照顧赫箏嬅。


    那時候。


    有人問他,是不是愛上了赫箏嬅。


    皇權帝當然不會承認。


    他是皇權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是站在世界頂端的男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各個家族的名媛淑女任他挑選。


    他為什麽要跟自己過不去,選一個完全不懂禮儀教養的野人?


    他腦子又沒病。


    之所以會照顧赫箏嬅。


    主要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婚姻。


    雖然他很嫌棄,也必須承認,現在的赫箏嬅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照顧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需要什麽理由。


    另外。


    皇權帝也總覺得,這個女人要是離了自己的話,是沒辦法好好活下去的。


    所以照顧她跟喜歡她,這根本就是不沾邊的事。


    他們就繼續維持著這樣的關係。


    赫箏嬅還是愛到處亂跑,皇權帝也不會刻意去限製她的自由,隻是會派很多保鏢跟著,以防她遇到什麽危險。


    而且。


    皇權帝很懷疑。


    在赫箏嬅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情愛這個詞。


    那時候。


    她在家養的一條狗,可能地位都比他跟高一點。


    這是皇權帝在赫箏嬅情願跟狗睡狗窩都不跟他睡床上時得出的結論。


    因為這件事。


    他一度想把那隻看著就很蠢的哈士奇給剁了。


    兩人感情的轉折就是遇襲事件。


    因為家族的間諜。


    皇權帝被暗算了,為了避開追兵闖入了無盡雨林中。


    就在皇權帝以為自己會死在雨林的時候,是赫箏嬅救了他。


    他怎麽都沒想到。


    那個總是跟他對著幹,也從未對他表露過什麽感情的女人,竟然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


    整整兩天連夜。


    又要避開追兵。


    又要托著成半昏迷狀態的他離開雨林。


    天知道這有多困難。


    可是赫箏嬅辦到了。


    但代價是身體器官瀕臨衰竭,赫箏嬅在確定兩人完全安全後便陷入了昏迷狀態。


    當時她情況比皇權帝更危急。


    稍有不慎。


    可能就再也睜不開眼。


    失去的恐懼占據了皇權帝整個大腦。


    他不眠不休地守在赫箏嬅的病床前,等著對方醒來。


    也是那時開始。


    他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對他有多重要。


    意識迴到現實。


    皇權帝看著縮在椅子上,映著落日餘暉的女人,感覺怒火不知不覺地就消失了大半。


    他長長地唿了口氣。


    邁開腳。


    便朝著赫箏嬅走了過去……


    【作者題外話】:歡迎大家加群一起討論劇情哦,qq群號:1009661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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