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空氣沉默下來。


    莊斐緊盯著席天照,被額前的頭發遮擋的雙眼中,瞳孔極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沉默。


    還是沉默。


    兩人對峙了一陣後,莊斐像是終於緩過神來了似的,然後不悅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可能喜歡那麽粗魯的女人?”


    “欸?”


    席天照聞言一愣,意外道:“粗魯嗎?”


    在他印象中。


    阮小冉雖然脾氣不算好,但待人處事還是沒話說的。


    畢竟之前阮小冉去醫院檢查,他也算是“挑撥離間”了一把,但是對方卻並沒有因此找她的麻煩。


    因為這件事。


    席天照對阮小冉印象還不錯。


    “就是個粗魯兇巴巴的女人!”


    莊斐再次強調,隨後便抱著手臂,麵色不愉道:“之前因為我說了實話,她一言不合就把我丟在馬路上了,正常人能幹出這種事來嗎?”


    “哦。”


    席天照記得。


    前幾天莊斐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接人。


    問他是什麽情況,結果莊斐打死都不開口說,原來就是被阮小冉丟下車了。


    嘖嘖。


    看來這小子一定是做了相當欠揍的事。


    “總之……”


    莊斐一錘定音,道:“我是不可能喜歡那種女人的,我現在跟她走得近,隻是因為她的案例很特殊,我比較感興趣而已。”


    “真的?”


    席天照似乎還半信半疑。


    莊斐不悅地掃了席天照一眼,反問道:“不然呢?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跟阮小冉有什麽關係?”


    “額……”


    席天照一般對男女感情方麵是比較敏銳的。


    莊斐他從小就認識。


    知道這小子要是不喜歡的人,是絕對不會靠近半分,而且很記仇,被他記上的人,哪怕是天皇老子也照樣不會再搭理,可是莊斐卻願意幫厲封爵解除催眠。


    這件事可不是簡單解除就能說過去的。


    因為其中還牽扯著很多跟利益相關的東西,厲家內部關係混亂,一般人都不願意蹚這個渾水。


    莊斐沒常識是真的。


    但是家族之間的糾紛,他作為頂尖豪門莊家的繼承人,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能不計前嫌出手幫這個忙,那肯定是有另一個相當有分量的事吸引住他了。


    錢是誘惑不了他的。


    那麽女人呢?


    席天照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阮小冉。


    莊斐能幫忙,肯定跟阮小冉脫不了關係。


    那他對阮小冉又是什麽樣的感情呢?


    真的隻是因為對方是特殊案例,所以才另眼相待嗎?


    畢竟。


    跟莊斐認識這麽多年,也沒見他跟什麽女人親近過,整天都是跟催眠相關的東西打交道。


    席天照還是頭一次見莊斐跟女人走得這麽近。


    還給她開了特例。


    不僅是為了他的小命。


    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陷得更深。


    所以必須要將這件事確認清楚才行,如果莊斐對阮小冉真有不正當的感情,席天照一定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不過。


    阿斐這小子是個戀愛白癡,就算喜歡,說不定自己都察覺不到。


    要怎麽才能確定他是不是對阮小冉動心思了呢?


    就在席天照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莊斐突然又出聲道:“既然知道情況的話,那就趕緊讓我離開,你也不希望那個男人被奇怪的人控製住吧?”


    “……”


    席天照聞言,眼底依舊帶著一抹猶豫之色。


    他目光稍微有些閃躲,訕訕地說:“等等,阿斐,這件事我還是得再確認一遍。”


    要是輕易將人放走的話。


    被封爵知道,他說不定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莊斐見席天照還在搖擺不定,不禁有些不耐煩起來。


    而就在這時。


    席天照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嗯?”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麵的來電顯示,發現是阮小冉打過來的,不由得愣了愣。


    阮小冉竟然給他打電話?


    該不會是為了阿斐的事來的吧?


    席天照朝莊斐看了眼,莊斐察覺到他的視線,似乎也意識到什麽,伸手就想去奪手機,道:“是阮小冉打電話來了嗎?給我。”


    結果席天照卻更快一秒將人的手躲開,道:“你這麽急幹什麽?”


    “……”


    莊斐皺眉瞪著他。


    剛才看起來還平靜的麵容,此刻有了一絲惱意。


    嘖。


    這個反應,怎麽看都感覺不太妙啊。


    席天照幹笑了一聲,說:“你別急啊,阮小姐是打電話給我,我先跟人確認點事情,要是沒問題的話,我會把手機給你的。”


    “……”


    莊斐還是緊緊盯著他。


    那個眼神,仿佛隨時都會伺機而動。


    席天照一邊警惕著莊斐的行動,一邊接通電話,恢複了一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語調,道:“嗨!阮小姐嗎?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哈哈……”


    “席醫生,莊斐在你那兒嗎?”


    阮小冉出聲問道。


    因為之前她讓厲封爵幫忙找莊斐的時候,對方說過讓莊斐從哪兒來迴哪兒去,莊斐是席天照介紹來的,那麽自然也有可能被席天照重新領迴去。


    抓住了這個線索,阮小冉才決定跟席天照打電話的。


    “這個嘛……”


    席天照賣著關子,又朝莊斐瞟了一眼,出聲問道:“阮小姐是在找阿斐嗎?是出什麽事了嗎?”


    “……”


    阮小冉聽席天照反問,不由得遲疑了下。


    她找莊斐是想要跟人商量抓捕催眠了厲封爵的催眠師這件事。


    不過。


    這件事應該讓席天照知道嗎?


    萬一這個人口風不嚴,那很有可能會將這件事泄露出去。


    到時候。


    一定會惹出禍端來。


    這麽一想,阮小冉便搖了搖頭,打消了跟席天照如實相告的事,她就像打太極似的,又將席天照的問話擋了迴去,道:“你告訴我知不知道莊斐的下落就行,別的不用多問。”


    “這可不行啊。”


    席天照沒想到阮小冉口風還挺嚴的。


    他失笑道:“你好像找阿斐很急,是阿斐出什麽事了嗎?我是他的朋友,阮小姐,請你把情況跟我說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什麽忙。”


    “你不知道他在哪兒嗎?”


    阮小冉問。


    “阮小姐。”


    席天照不禁笑了笑,說:“現在可是我在提問。”


    “……”


    阮小冉一聽,蹙了蹙眉,不爽道:“可按照你這麽說,最開始跟你提問的可是我,你是不是應該先迴答我的問題呢?”


    本來阮小冉隻是問一問席天照知不知道莊斐的下落。


    可現在聽對方這麽說。


    阮小冉基本能夠確定,這個人肯定知道莊斐在哪兒。


    甚至說不定莊斐就留在他那裏!


    若不是。


    席天照應該反應更激動些來詢問她莊斐的情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處處都想要套她的話。


    “莊斐在你那兒,對不對?”


    阮小冉開門見山,直切主題。


    “……”


    席天照聞言,頓了下。


    這就發現端倪了?


    還挺聰明。


    就在席天照準備繼續開口說的時候。


    莊斐卻再也忍不住似的,他猛地衝上去,將席天照手裏的手機奪了過來。


    “……”


    席天照猝不及防。


    被莊斐奪走了手機,不過他也沒繼續搶。


    現在席天照很好奇阮小冉跟莊斐通話是什麽狀態。


    隻見莊斐握住席天照的手機後,就放在耳邊低聲道:“是我。”


    “阿斐?”


    阮小冉聽出了莊斐的聲音,欣喜不已。


    她長長鬆了口氣,道:“太好了,你沒事。”


    “抱歉,今天沒能去公司找你。”


    莊斐破天荒地給人道歉了。


    席天照驚訝之餘,又聽阮小冉說:“沒事,我也沒去公司,是跟張助理交代工作的時候,她告訴我你沒去,才想找你問問情況。”


    “你也沒去?”


    莊斐意外,言語間帶著一絲關心,問:“你怎麽了?”


    “嘿嘿。”


    阮小冉笑了笑,道:“上午去醫院了,所以就沒去公司。”


    “醫院?”


    莊斐一聽,蹙眉道:“怎麽好端端去醫……”


    話剛說到一半。


    他突然想起來,阮小冉身子似乎一直不太好,而且吃飯也沒什麽胃口,人看起來瘦斤斤的,好像風一吹就要飛走似的。


    而且昨晚上吃麵的時候,她沒吃兩口就一直反胃。


    這種情況。


    真應該找個醫生好好瞧瞧。


    “那去醫院看是什麽情況?”


    莊斐又問。


    “唔……”


    阮小冉停頓了下,像是還有些難為情,笑道:“我懷孕了。”


    “……”


    一時間。


    屋子仿佛安靜了下來。


    莊斐雙眸劇烈地顫動了下,好像被這個消息驚住了。


    而席天照一直豎著耳朵在聽兩人的對話,聽到阮小冉說懷孕的事,差點一蹦三尺高。


    他趕緊貼在莊斐麵前,對著手機克製不住激動的情緒,驚訝道:“懷孕?阮小姐,你懷孕了?懷的誰的孩子?”


    “……”


    另一邊的阮小冉聞言,不禁嘴角一抽。


    這人可真不會說話。


    她皮笑肉不笑,反問道:“席醫生覺得孩子能是誰的?”


    “額……”


    察覺到阮小冉語氣中的不滿,席天照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歉道:“抱歉啊,阮小姐,我也是太過意外口不擇言了。”


    不過這件事的確是爆炸性的新聞啊。


    阮小冉懷了封爵的子嗣。


    那不就意味著。


    厲家迎來了最為正統的下任繼承人?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恐怕又要激起千層浪了。


    “嗬嗬,沒事。”


    阮小冉笑了聲,也沒跟人生氣。


    席天照又笑著跟人說了聲恭喜,阮小冉也笑著接下。


    之後。


    席天照又撞了下旁邊的莊斐,說:“喂,阿斐,你也趕緊跟阮小冉道個賀吧。”


    “……”


    莊斐視線微冷地掃了席天照一眼。


    席天照衣服毫無所覺的模樣,繼續催促他。


    莊斐撇了下嘴,才說:“恭喜啦。”


    “謝謝。”


    阮小冉應了聲,隨後又說:“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去公司了,不過明天會繼續上班,你會來公司嗎?”


    “會。”


    莊斐果斷道。


    “那就好。”


    阮小冉聽莊斐迴答得那麽斬釘截鐵,感覺對方應該估計也沒什麽大礙,便放心下來。


    她繼續道:“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掛吧。”


    “再見。”


    “嗯。”


    跟人掛了電話後,莊斐將手機還給了席天照,隨後便起身道:“我走了。”


    “嘿。”


    席天照見他直直朝外走,問:“你不要手機了?”


    “不要了。”


    本來起初拿迴手機,就是想給阮小冉打電話而已。


    現在目的達成了。


    手機要不要迴來對他來說關係不大。


    見莊斐已經走到門口,席天照忽然一個箭步上前,又將他給攔了下來。


    “……”


    莊斐見狀,眉間緊蹙了下。


    他掃了席天照一眼,道:“你現在還要阻攔我嗎?要是我不找出對方的催眠師,恐怕厲封爵真的要被控製住了。”


    “……”


    聽莊斐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席天照真有點頭疼起來。


    他慢慢地又拿開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說:“不管怎麽想,封爵被催眠這種事在我看來都是匪夷所思,不過,如果是真的,也隻能拜托你了。”


    畢竟做催眠這種事,還是讓身邊熟悉靠譜的人來做,才更讓人放心。


    “嗯。”


    莊斐淡淡應了聲,然後就要走。


    哪知。


    他才剛朝前邁了一步,席天照又一下子將人緊拽住。


    “幹嘛?”


    莊斐有點不耐煩了。


    他迴頭看了席天照一眼,隻見對方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鄭重其事道:“阿斐,你不喜歡阮小姐那類型的,對吧?”


    “……”


    莊斐被擋在碎發下的雙眸微微閃爍了下。


    但很快。


    他又緩過神來,將席天照的手撥開,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才會放心?我根本就不喜歡阮小冉那類的,我現在想做的,隻有解除她的催眠。”


    “……”


    席天照沒有立刻迴應。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莊斐,看了好一會兒,臉上才再次恢複了玩世不恭的神情。


    隨後將手機還給莊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好吧,其實我也就是給你打個預防針而已,阿斐,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但不屬於自己的,千萬別去奢望,懂嗎?”


    “……”


    莊斐停頓一秒。


    隨後便轉頭說了句,“莫名其妙。”


    說完。


    莊斐便開門離開了。


    席天照站在門口,看著不斷遠去的身影,目光閃爍了下,悠悠道:“阿斐,可千萬記得我說的話啊。”


    ……


    莊斐從醫院走出來後,便在醫院的大門口停頓下來。


    腦海中。


    還不斷地閃過席天照告誡的話。


    讓他不要跟阮小冉牽連過深,那小子好像很怕他陷進什麽奇怪的感情糾葛中。


    可他又不是席天照那樣的花花公子,一天沒有女人就活不下去。


    他留在阮小冉身邊,隻是為了精進自己的催眠術而已。


    沒錯。


    隻是精進催眠術,僅此而已。


    說他喜歡阮小冉那樣粗魯蠻橫還兇巴巴的女人,真不知道天照的腦子是怎麽想的,該不會是腦子進水了吧?


    莊斐一邊懷疑席天照腦子有病,一邊走到街道口,準備打車迴酒店。


    上車後。


    司機問莊斐要去哪兒。


    莊斐正準備報地址,忽然,腦子閃過一個念頭。


    他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眼前的額發,想起了之前阮小冉提過好幾次,想要讓他剪頭發,甚至還想要給他做造型的事。


    正好今天沒事。


    要不就去造型館改改造型好了。


    免得那個女人總是拿他的頭發說事。


    “小哥,上哪兒啊?”


    司機見莊斐坐上車,卻遲遲不報地址,便出聲問了一句。


    莊斐迴過神來。


    他看向前方的司機,然後問道:“你知道什麽地方有造型館嗎?”


    “造型館?”


    司機想了想,說:“我倒是知道一家,不過那家有點小貴,小哥,你要是想剪頭發的話,去街上理發店就可以了。”


    說著。


    對方還悄悄地透過後視鏡瞄了莊斐一眼。


    也不是他以貌取人,隻是莊斐的裝束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有錢人啊。


    一件體恤,一條破洞牛仔。


    而且頭發還長得蓋過了眼睛,怎麽看怎麽像個沒有工作的無業遊民,還是很死宅的那種。


    這樣的裝束。


    恐怕連一些高消費的場所進都進不去。


    但莊斐卻很堅定道:“就帶我去你知道的那家造型館。”


    “哦……”


    司機見莊斐堅持,便也不再多勸。


    反正到時候被攔著的又不是他,讓這些年輕人知道點天高地厚也不錯。


    最後。


    出租車在造型館前停了下來,莊斐把錢給了司機後,就下車朝著造型館走去。


    司機也沒有急著要走。


    他心想著要是莊斐被趕出來的話,他還能順便再載人一程到附近的理發店去,這總比在街上閑逛等著客人上門好得多。


    隻見莊斐下了出租車後,就直直地朝著造型館走去。


    門口的小童看到莊斐時,原先堆在臉上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跟司機預想的一樣,對方眼底很快就露出了嫌棄的神色,但還是服務良好地說道:“先生,我們這兒是會員製,沒有會員卡的話,就請迴吧。”


    “那我辦個會員卡好了。”


    莊斐說。


    小童幹笑了聲,說:“辦會員入門價要5萬起步,你能拿出來嗎?”


    瞧瞧對方穿著打扮,就不像是能拿5萬塊出來的人。


    “……”


    莊斐還沒來得及開口。


    剛才載他的那個司機就打開車窗,探頭出來對他熱心喊道:“小哥,這家的開銷一般人消費不起,我帶你去附近的理發店吧?”


    “……”


    門口的小童聞言,擠出沒什麽感情的笑容,說:“先生,我想還是街邊20塊一個理發店比較適合你,要不你趕緊跟司機過去吧?”


    “……”


    莊斐看著對方臉上虛假的笑。


    莫名地。


    竟然想到了阮小冉。


    那個女人也是這樣,一般發脾氣,也是麵上帶著笑,但是正常人都看得出來,那隻是職業假笑,怎麽看都虛假得要命,莊斐想吐槽很久了。


    現在見這個人竟然也這麽笑,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人怎麽都這麽討厭?


    隻見莊斐臉一沉,從褲兜裏摸出一張卡,說:“帶路,我要辦會員。”


    “先生……”


    對方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突然看到莊斐手中的卡時,眼睛一下子就亮得發光。


    因為這家造型館經常會有上流人士過來。


    小童也是見過世麵的。


    知道莊斐手裏的是整個龍國限量發行的黑金卡。


    能擁有這種卡的人。


    一般非富即貴。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嗎?


    小童的態度頓時180°大反轉,臉上堆滿了殷勤的笑容,點頭哈腰道:“請請請,先生,我現在就帶你去辦理會員,今天再給你算八折優惠……”


    莊斐跟小童走進了店裏。


    而那個還等著帶莊斐去理發店的司機也看傻了眼。


    那不成還是個富二代?


    嘖嘖。


    現在的富二代們都愛扮窮人的遊戲嗎?


    什麽嗜好啊?


    司機一邊吐槽,一邊開車離開。


    造型館內。


    店員們殷勤地圍繞著莊斐,造型師笑容滿麵地問道:“先生,想要做個什麽造型呢?”


    “隨便。”


    莊斐道。


    “額……”


    不知道“隨便”才是最難辦的嗎?


    但緊接著。


    莊斐便抬手將額前的長發撩了起來,他正麵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道:“總之,要清爽一點,把頭發剪短一些。”


    阮小冉好像比較喜歡幹淨利索一點的。


    哪知。


    莊斐把話說完後,卻發現身後沒動靜了。


    他不禁蹙眉,透過鏡子看向身後的人,不悅道:“你聽見了嗎?


    後麵的人怎麽都傻了?


    “聽,聽見了。”


    造型師跟其他人迴過神來。


    其實也不怪他們看傻眼,因為莊斐長得實在有點驚豔。


    那是一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蛋。


    精致,卻又不顯女氣。


    是最近小女生們最愛的花美男類型。


    定了定心神後,造型師便笑著問道:“先生是最近新出道的演員嗎?以前好像都沒在電視上見到過你。”


    “不是。”


    “那是男模?”


    “不是。”


    “那該不會是哪裏的籃球明星吧?”


    畢竟長得這麽高。


    好像都快逼近一米九了。


    “……”


    莊斐有些不耐煩了,他蹙眉看向對方,語氣不善道:“你是造型師還是審訊師?能不能安靜一點?”


    “抱……抱歉……”


    造型師被莊斐的惡言惡語嚇了一跳。


    本來不管是在理發店還是造型館這類服務性行業,為了不讓顧客感到無聊,一般大家都會不斷找話題,但莊斐是個奇葩,對於他不喜歡的,或著不熟悉的人,他都相當惜字如金。


    現在造型師不斷找他搭話,不會讓他覺得有趣,隻會覺得很煩。


    因為剛才那一吼。


    造型師也知道這位是喜歡安靜的主兒。


    他們這行業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既然對方不喜歡說話,那麽大家自然不會自討沒趣,還一個勁兒的湊上去說個不停。


    之後不管是剪頭發還是做造型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三個小時後。


    造型師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傑作。


    “完成了!”


    造型師看著鏡子中的莊斐,笑眯眯道:“先生,你覺得現在這個造型如何?”


    “……”


    莊斐看著鏡中的自己,表情沒有多少波瀾。


    他沒有迴答造型師的話,直接從座椅上站起來,淡聲道:“結賬。”


    “好的。”


    付賬後,莊斐走出造型館。


    造型館內的店員們立馬又聚集在一起,一個女店員興奮道:“剛才那個真的不是新出道的偶像嗎?長得好帥啊,要是他出道的話,我一定要粉他!”


    “得了吧。”


    另一個店員立刻就開始潑冷水,道:“瞧瞧對方那副高傲的態度,恐怕還沒出道就先被人雪藏了吧!”


    一提起態度。


    那個女店員頓時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焉了下去。


    她迴想了下剛才莊斐那冷漠仿佛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充斥著“別靠近我”的氣場,不禁抽了抽嘴角,隨後歎氣道:“也是,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脾氣也太差了點。”


    “就是。”


    其他人也跟複讀機似的,若有所思道:“雖然好看,但性格真難以恭維。”


    ……


    別墅。


    阮小寶跟阮小貝放學迴家,發現阮小冉也在家時,孩子們都驚訝了。


    “媽咪!”


    阮小貝背著小書包,小跑到阮小冉麵前,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道:“媽咪,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按照往常的規律。


    應該是在他們到家後半個小時,阮小冉才會到家。


    阮小冉笑:“因為我沒去公司啊,從醫院出來,就直接迴家了。”


    “這樣哦。”


    “媽咪。”


    這時。


    阮小寶朝著阮小冉走過來,眼中帶著關切的神色,道:“在醫院檢查後情況怎麽樣?沒什麽大礙吧?”


    “對哦!”


    阮小貝恍然迴過神來,也忙問道:“媽咪,你身體沒事吧?”


    “沒事。”


    阮小冉笑了笑。


    她看看阮小貝,又看看阮小寶,深吸一口氣後,就準備將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孩子們。


    “小寶小貝。”


    阮小冉出聲道。


    “嗯?”


    阮小貝剛將書包放下,然後歪頭,有些不解道:“媽咪,還有什麽事嗎?”


    阮小冉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們,道:“媽咪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什麽事啊?”


    阮小貝見旁邊的沉心也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眼中還帶著一抹叫人看不透的迷之微笑。


    孩子腦袋上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


    到底什麽事啊?


    感覺神神秘秘的。


    隻見阮小冉的手忽然抬起,然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著說:“其實呢,媽咪懷孕了,再過幾個月,你們就會有個弟弟妹妹了。”


    “真的嗎?!”


    阮小貝眼睛猛地亮起來。


    她一下子撲倒在阮小冉身上,興奮道:“我馬上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


    “嗯。”


    阮小冉溫柔一笑。


    她見孩子臉上盡是興奮之色,眨眼詢問道:“小貝,媽咪懷孕了,你會不會覺得失落呢?”


    不少孩子都比較抵觸父母生二胎。


    因為會覺得父母將屬於自己的愛分給弟弟妹妹了。


    但她看小寶小貝的反應,好像並不排斥老幺。


    阮小貝聽阮小冉這麽說,反倒覺得奇怪,問:“為什麽我要覺得失落呢?等弟弟妹妹出生後,不就有人陪我玩了嗎?那多好啊。”


    “……”


    這孩子,隻想到玩了嗎?


    阮小冉不禁失笑,感覺孩子還是太小,可能根本就沒想那麽多。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將情況跟孩子說清楚,這比事後孩子自己胡思亂想要好得多。


    拿定主意後。


    阮小冉就對孩子們語重心長道:“小寶,小貝,你們記住,就算媽咪生了弟弟妹妹,對你們的愛也是均等的,絕對不會因為有小的就偏袒誰,所以你們完全不用考慮有了弟弟妹妹就不愛你們這種事。”


    “我知道呀。”


    阮小貝出聲道,眼睛亮閃閃的。


    “欸?”


    阮小冉聞言一愣,接著就看到孩子對自己綻放出笑容,說:“我知道媽咪是最愛我們的,絕對不會因為有了弟弟妹妹就不愛我們了。”


    說著。


    孩子就走上前,手輕輕地撫摸了下阮小冉的腹部,像個小大人似的,道:“小家夥在媽咪肚子裏要乖乖的哦,不要讓媽咪為難,知道嗎?”


    “……”


    阮小冉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對孩子道:“小貝,現在弟弟妹妹還沒成型呢,聽不到你說話的。”


    “不,她肯定聽得到!”


    孩子堅持。


    阮小冉沒轍,也不再跟孩子爭辯什麽。


    而阮小寶則安靜了下來,他的視線在阮小冉的臉上轉悠了一圈,像是在尋思什麽。


    阮小冉注意到孩子的視線,偏頭看向阮小寶,笑著問道:“小寶,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媽咪,爹地呢?”


    阮小寶出聲問。


    “……”


    阮小冉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這個小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


    阮小貝被提醒後,不禁四周看了一圈,道:“咦,爹地不在耶,難道是去上班了嗎?”


    但阮小寶卻說:“媽咪都懷孕了,他不在你身邊守著,還去上班?這是不是有點太不通人情了?”


    “……”


    阮小冉能怎麽說?


    總不能說人家一開始是陪著她的,但後來又被她給氣跑了吧?


    盡是讓孩子看到她跟厲封爵吵架的場景,不僅孩子會擔心,阮小冉也覺得尷尬,感覺自己作為大人太不靠譜。


    於是阮小冉被快速斂住心神,對孩子笑道:“其實你們爹地陪我迴來了的,但是因為工作上有急事,所以就去上班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畢竟人家要掌管那麽大的公司,體諒一下,嗯?”


    “對哦,爹地每天都好忙的。”


    阮小貝算是接受了這個借口。


    但是阮小寶卻還是有點不爽,悶聲道:“工作忙就能把媽咪撇到一邊?現在還好,要是媽咪生寶寶的時候工作也忙,他是不是也會撇下媽咪離開?”


    “爹地不會的!”


    阮小貝替厲封爵正名。


    隻見孩子握緊小拳頭,說:“我相信我在爹地心中,媽咪一定是第一重要的!”


    “小貝……”


    阮小冉沒想到阮小貝竟然是力挺厲封爵的。


    感覺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阮小寶撇嘴,道:“媽咪在他心中當然應該是最重要的,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就因為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小寶就不要再懷疑爹地對媽咪的真心了。”


    阮小貝難得強硬一次。


    這下。


    不僅是阮小冉,連阮小寶都有些意外了。


    “你這丫頭,今天很囂張啊。”


    阮小寶眯眼道。


    “……”


    阮小貝見狀,立刻被嚇得一哆嗦。


    她身子不自禁地往阮小冉的方向挪了挪,雖然怯怯的,但還是反駁繼續說:“才不是囂張,是小寶你光說爹地壞話,媽咪聽了也會難過的。”


    “……”


    此話一出。


    阮小冉跟阮小寶均是一愣。


    看上去這個小丫頭像是在替厲封爵說好話,但出發點卻還是因為阮小冉。


    因為厲封爵是阮小冉在意的人,別人說厲封爵壞話的話,阮小冉心裏聽了自然不舒坦,哪怕是為了她才說,她也不會多高興。


    這就是所謂的護短。


    自己在意的人,自己怎麽說都可以,但是卻不能容許別人詆毀。


    而正好阮小冉又是很護短的人。


    聽到自己兒子說自己愛人的壞話,她夾在中間,應該才是最為難的那個。


    失誤了。


    阮小寶暗自懊惱反省一陣後。


    便看向阮小冉,歉意說:“媽咪,對不起,其實我沒別的心思,就順口一說……”


    “沒事。”


    阮小冉笑笑。


    她知道孩子的出發點也是為了她。


    是在替她打抱不平。


    但現在這個情況,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在厲封爵頭上,因為他現在一部分行為都是催眠導致的,隻要能解除催眠的話,他一定能變迴來。


    所以必須要見到莊斐才行。


    阮小冉也不管厲封爵反對與否,都決定好明天一定要去上班。


    晚上。


    準備吃晚飯時。


    阮小貝還一直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小聲失落道:“爹地真的不迴來嗎?”


    正洗了手過來的阮小冉聽見後,頓了一秒,隨後道:“小貝,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爹地今天要忙工作上的事,不迴來了,而且他也隻答應了昨晚留下陪你,不是嗎?”


    “可是……”


    阮小貝咬了咬嘴唇,悶聲道:“這才是爹地的家呀,為什麽還要許願爹地才迴來?”


    “……”


    阮小冉聞言一頓。


    她眼底閃過一抹黯淡之色,道:“媽咪不是早跟你說了嗎?爹地有很重要的計劃要去做,所以沒辦法一直留在家裏。”


    “唔……”


    阮小貝鼓著腮幫子。


    雖然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但是她還是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什麽重要的計劃所以才撇開他們,那昨晚爹地迴來的目的就很難解釋了。


    而且。


    今早上爹地跟媽咪看起來還那麽要好。


    要是真的有什麽計劃不得不疏離,他昨天晚上跟今天的行為又是怎麽迴事?


    就不怕穿幫嗎?


    孩子想得頭都要大了。


    總覺得還有很多謎團,媽咪跟爹地都瞞著她。


    反正在這個家裏,不管有什麽事,都是先瞞著她,好像她很不靠譜似的。


    哼。


    總有一天她要變成可靠的人,要爹地媽咪還要小寶都刮目相看!


    阮小貝握緊小拳頭,暗暗給自己立下誓言。


    而阮小寶則靜靜地朝著他們這邊看著,眼底閃過了一抹思慮的神色。


    他幾乎能夠肯定。


    阮小冉一定還有什麽情報沒有跟他說。


    而這個情況則是能夠解釋爹地目前行為態度的關鍵。


    孩子們各懷心思。


    阮小冉也一陣頭大。


    兩個小家夥都很聰明,肯定猜出她還有事瞞著她們。


    但催眠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沒有跟莊斐詳談之前,她也不想拿著半截就跑,在孩子麵前製造恐慌。


    孩子懂事靠譜。


    可作為大人,阮小冉還是希望孩子們能夠盡可能沒有憂慮的長大。


    “好了。”


    阮小冉雙手擊掌,吸引住孩子的注意,笑著說:“不要胡思亂想了,沉心姐姐做了這麽多好吃的,咱們再不吃,飯菜就要涼了。”


    “哦。”


    阮小貝應了一聲,然後就跟著阮小貝朝著飯廳的方向走去。


    誰料。


    他們還沒走幾步。


    忽然門口傳來了一陣動靜。


    小湯圓叫了兩聲,阮小貝迴頭看過去,就看到厲封爵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爹地!”


    阮小貝就像小火箭似的,一下子朝著厲封爵衝了上去。


    厲封爵猝不及防。


    險些被孩子給撲倒。


    他退了半步,穩住身形,然後目光溫和地看著孩子,眼中帶著淡淡的溫柔之色。


    阮小冉驚訝地看向厲封爵。


    這個人……


    怎麽……


    注意到阮小冉投過來的視線,厲封爵也迴頭朝她看了一眼,隻不過他看上去還有些不自在,板著一張臉,直挺著身體,跟孩子一起朝著飯廳走來。


    “媽咪,我就說爹地會迴來吧!”


    孩子拉著厲封爵走到阮小冉麵前,挺著小胸脯,驕傲道。


    “額……”


    阮小冉噎了下,隨後又看向厲封爵,眨了眨眼,眼底帶著一絲不解。


    這人不是被她氣跑了嗎?


    阮小冉還以為男人至少要等好幾天才會再見她。


    誰想到離開還沒半天,竟然又自己跑迴來了。


    厲封爵知道阮小冉現在心裏想著什麽。


    老實說。


    他現在也很唾棄自己的行為。


    明明這個女人為了別的男人跟他吵得不可開交,結果他竟然還自個兒跑迴來,現在阮小冉一定很得意吧?


    完全被她給套住了。


    但沒辦法。


    阮小冉懷孕了,而且肚子裏還是他的孩子。


    他要是這個時候跟人置氣,要是她氣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厲封爵雖然自傲。


    但也懂分寸。


    什麽場合什麽場景應該讓步,他也是清楚的。


    沒必要跟這個小女人爭執不休,作為男人應該大度一些,原諒她一些出格的行為。


    厲封爵一邊給自己洗腦,一邊又做好了被阮小冉取笑的心理準備。


    結果。


    阮小冉並沒有像厲封爵印象中那樣得意洋洋,隻見她眼睛亮閃閃的,墨色的眸子中帶著一抹疑惑跟欣喜,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迴來了呢,今晚會留下吧?”


    “……”


    咚咚。


    心髒狠狠撞擊了兩下。


    看到阮小冉那燦爛的笑容,男人心中僅剩的那點陰霾都被驅散了。


    一時間。


    男人突然覺得自己生氣很沒意思。


    有什麽是不能溝通交流的?


    為什麽一言不合就離開?


    現在阮小冉懷孕,情緒不穩定,他應該多體諒照顧她的感受才對,怎麽能自己還沒事發脾氣?


    真不應該。


    男人自我反省。


    “阿爵?”


    阮小冉見男人盯著自己,神色頗為糾結,還遲遲沒有迴應,便出聲又喊了他一句。


    “……”


    厲封爵迴過神。


    見阮小冉還盯著自己看,頓了下,隨後淡聲道:“會留下。”


    “真的?”


    阮小冉欣喜。


    現在她已經知道厲封爵是被人催眠,而不是有什麽別的計劃,所以她就希望人能一直留在她身邊,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安心,不用擔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又發生什麽意外。


    見她臉上不加掩飾的開心,厲封爵嘴角一揚。


    早知道迴來是這個結果。


    他就不會在外麵糾結那麽久了。


    應該多陪陪她的。


    “那趕緊吃飯吧。”


    阮小冉說。


    “嗯。”


    一家人。


    時隔多日,終於又重聚一堂,能夠安安心心吃個晚飯。


    飯後。


    大家也沒急著各幹各的,都圍在客廳玩。


    阮小貝一直黏著厲封爵,讓對方答應一直留下,不要再離開他們。


    厲封爵也是靜靜笑著點頭。


    似乎答應了。


    阮小冉見男人對孩子們的態度跟之前相比,確實溫和了不少。


    難道說。


    是催眠的作用又減弱了?


    這些天。


    阮小冉一直讓李揚留意厲封爵身邊的人,但是並沒有發現有可疑人士接近。


    莫非是對方也察覺到他們在調查,所以刻意隱藏了行蹤?


    那阿爵是因為對方遲遲沒露麵,無法再進行催眠暗示,所以才能自主地衝破催眠的束縛嗎?


    若真是那樣。


    阮小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厲封爵離開的了。


    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都不需要莊斐的幫忙,厲封爵就能自行恢複過來。


    那麽。


    現在就隻有一件棘手的事。


    藥的供應問題。


    厲封爵已經斷藥兩三天了,他應該已經因為斷藥犯過了藥癮。


    若是持續斷藥下去,又會重蹈原先的覆轍。


    細胞壞死。


    然後身體虛弱而死。


    阮小冉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關鍵就在於藥的來源,隻有狄鈺掌握了藥物,想要直接從她那裏拿藥不現實,隻能通過別的辦法,阮小冉想到的就是靠催眠楊雪,讓她變成他們的傀儡。


    這樣一來。


    不僅能夠解決藥物問題,還能從狄鈺那兒探出藥物的來源。


    一旦他們這邊掌握了藥物的研製,相信對藥物抗體的研發也大有裨益。


    而這件事還是要靠莊斐。


    她得盡快跟莊斐取得聯係,跟他商量計劃,好創造條件將“嵐歌”騙過來進行催眠。


    到時候。


    局勢就能往她們這邊倒。


    “爹地,怎麽了?”


    厲封爵突然站起身,阮小貝不解地看向他。


    隻見男人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條條凸起,像是在強忍著什麽。


    但即便如此。


    厲封爵對孩子的語氣還是溫和的,道:“我想起有事,出去一下。”


    說完。


    不等孩子反應過來,男人便快速朝別墅外走去。


    “爹地!”


    阮小貝見厲封爵離開,趕緊起身要追上去。


    但她才剛站起來,阮小冉就把她拉下坐在沙發上。


    “媽咪?”


    阮小貝不解地看向阮小冉,眼中帶著一絲焦急跟擔憂,說:“媽咪,剛才爹地的模樣看著很不對勁兒,他好像是藥癮……”


    因為孩子見識過厲封爵之前犯病的模樣。


    所以她知道。


    厲封爵現在肯定是藥癮又犯了。


    不等孩子把話說完,阮小冉便出聲打斷道:“小貝。”


    “……”


    孩子見阮小冉這麽鄭重其事,愣了下,“媽咪?”


    隻見阮小冉表情嚴肅凝重,語重心長道:“這件事咱們沒辦法幫助你爹地,你現在過去,也隻會讓他分出心神來顧忌你,所以好好呆在這兒,等你爹地迴來,知道嗎?


    “……”


    阮小貝看到阮小冉眼中認真的神色,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媽咪。”


    說著。


    孩子便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乖孩子。”


    阮小冉微笑地揉了揉孩子的頭發,隨後便迴頭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眼中是極力克製的擔憂之色。


    現在他們跑過去,幫不了男人什麽。


    而且在藥物發作時。


    男人還會極具攻擊力,阮小冉不能讓孩子們接近他。


    她現在能替厲封爵做的,就是盡快拿到藥,然後想辦法徹底將這場陰謀粉碎。


    將狄鈺那個女人繩之以法!


    隻有這樣。


    才能斬斷悲劇的鎖鏈。


    ……


    屋外。


    厲封爵靠在別墅的牆壁上,雙手緊抱著雙臂,極力地克製藥物的侵蝕。


    因為已經用藥太久。


    斷藥帶來的反噬比之前大了數倍。


    男人光是保持理智就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之後隻能任由著身體承受巨大的痛苦跟折磨,但承受痛苦本身也是相當耗費精神力的事。


    短短不到十分鍾。


    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額頭上布滿冷汗,臉色急速蒼白下去。


    人似乎都顯得孱弱了許多。


    好不容易熬過了藥物的煎熬。


    男人低低地唿著氣,雙目有些渙散,像是精疲力盡了般。


    ……


    會館。


    狄鈺跟穆衡正在下棋。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便抬頭對穆衡道:“要是我沒算錯的話,爵兒斷藥已經三天了吧?如何?能開始動手了嗎?”


    “不急。”


    穆衡看著棋盤,手中玩著棋子,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說:“既然夫人想要徹底擊潰令公子的意誌,讓他成為你的提線玩偶,那就再耐心等兩天吧。”


    【作者題外話】: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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