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蓉得了祖母的答複,一顆心終於落迴肚子裏,笑著去洗漱。


    隻是她放心的太早了,沒等她家上門退親,周家的人倒是先找上門來了。


    來者還是周氏的妯娌,也就是周秀才的祖母,周氏還要喊一聲堂嫂,周李氏,李氏臉頰鬆弛,法令紋深刻,加上耷拉的眼皮,瞧著格外的陰刻,盯著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一點兒沒有幼蓉祖母的富態溫和,對這個堂嫂,幼蓉祖母還是很忌憚的,瞧著都來者不善。


    “老嫂子,什麽風兒把你吹來了?有事兒讓年輕人來跑一趟,哪兒能勞駕你呀!”


    幼蓉站在祖母身後,第一次見到了周秀才,名義上已經是她的未婚夫君了,拘謹地站在李氏身後,眼神都不敢正眼看人,畏畏縮縮,一副上不得台麵的模樣。


    心中暗暗失望,幸好謝世子提醒了她,下定決心要退婚,否則就這樣窩囊的一個人,她真的是沒辦法跟他生活!


    李氏淡淡掃了幼蓉一眼,眼底滿是輕蔑:“我要是不來,我孫兒的頭上都要長草原了呢,我說弟妹呀,幼蓉這孩子,以前老不挨家也就罷了,都是定了親的人,還跟著野男人四處跑,你們方家不要名聲,我們周家還要臉呢!


    這門親事,我瞧著不提也罷,今兒是來退親的!”


    幼蓉祖母臉色也不大好看,幼蓉是不滿意這門親事,也打算要退了的,但是自家退親,和人家上門來退,又是不一樣的概念,更別說還扣上這麽大一個屎盆子,讓幼蓉怎麽做人呀!


    “老嫂子,你這話聽誰說的,退親就退親,汙蔑我家孩子名聲,不帶這麽做人的,我們方家在朝中為官多年,皇上娘娘都很器重,清清白白的人家,還從未有人這麽說我家女兒的,你要是不拿出證據來,這事兒咱可沒完!”


    李氏拍著桌子道:“證據?你問問你的好孫女,她這十多天,都幹嘛去了,不少人看到她和一個男子進了城,倆人還依依不舍,眉目傳情的,都送到你家門口了,不信你問問門房去,這要是沒點兒什麽事兒,哪個男人會送你迴來呀?


    說不定你們倆早幹了什麽見不到人的勾當的,我們周家又不是娶不起媳婦兒,可不要這種不守婦道的女孩子進門!”


    方幼蓉趕緊解釋:“那是謝世子,我師傅讓我進山找一味藥材,謝世子護送我去的,謝世子不喜歡女子,我們一直當朋友相處的,沒有你說的那麽齷齪!”


    “哎呦,難道謝世子就不是男人了嗎?說這話誰信呢,除非他是個太監,才會不喜歡女子呢!


    你要是想攀謝家的高枝兒,我們也不攔著,可不能前腳答應我家的婚事,後腳還跟謝家糾纏不清的,吃著碗裏瞧著鍋裏,到底誰不要臉了?”


    李氏兩張薄嘴皮,上下翻飛,吐出最惡毒的話,方幼蓉再堅強也是女孩子,氣的眼圈都紅了,強忍著沒落下來。


    此時幼蓉的母親也匆匆趕來,進門就是陪著不是,像是已經認可了周家人的話。


    幼蓉祖母氣的想罵死這個糊塗的媳婦兒,冷冷嗬斥道:“老大媳婦兒,你婆婆我還活著呢,這個家由不得你做主,你給我閉嘴,幼蓉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的,她什麽性子我最清楚,輪不到任何人往她身上潑髒水!”


    方幼婷扶著母親,開口幫母親辯解:“祖母,母親也是為了姐姐好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姐姐就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了!”


    幼蓉祖母眼底露出精明的光,一眼就看穿她的小把戲。


    “你閉嘴,什麽叫大事化小,子虛烏有的事情,你這話的意思是承認你姐姐做了見不到人的事兒嗎?


    二丫頭,你祖母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少來我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我老婆子還不糊塗呢!”


    方幼婷頓時一臉委屈:“祖母,我不是那個意思,您別生氣,我錯了,我給姐姐道歉!”


    “哼,知道我生氣,你就不該來,我方家的女兒,講究的是大大方方,堂堂正正,有事兒說事兒,做了就敢認,擺出一副苦瓜臉給誰看呢!


    老嫂子,退親可以,但是我家幼蓉行的正坐得端,有攝政王妃幫她做主,誰敢往她身上潑髒水,也要問問王妃答不答應!


    王妃為人最是開明,鼓勵女孩子學本事,幼蓉是她唯一的徒弟,你可以不把方家放在眼裏,可也要想想攝政王的態度,不想周家就此落寞,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吧?”


    幼蓉祖母難得的強勢,李氏滿臉的不甘,她居然拿攝政王妃壓我?


    兒女婚事,攝政王妃的手能伸那麽長?


    不過也不敢說,她也不敢賭,三角眼閃爍許久,才道:“聘禮退迴來,親事作罷,我們周家不會嚼舌根子,但是外人怎麽說,我們就管不了了!”


    “好,加三成退給你們,方家不占你便宜,時候不早,不留你們吃飯了!”


    幼蓉祖母吩咐下去,端茶送了客!


    李氏氣哼哼帶著周秀才走了,臨出門周秀才還迴頭看了方幼蓉一眼,閃著不明的光。


    打發走了外人,幼蓉祖母就要跟兒媳婦兒算賬了,“老大媳婦兒,幼蓉雖說養在我膝下,可也是從你肚子裏爬出來的,哪兒有幫著外人埋汰自己女兒的?


    一把年紀,越活越迴去了,還有你,幼婷,你就見不到你姐姐一點兒好的嗎?心胸狹窄,尖酸刻薄,挑撥離間,方家就沒你這樣的女兒。


    你倆都退下,閉門思過,沒我發話,不準出院子!”


    “母親……”幼蓉母親滿臉的羞憤,她都快要做祖母的人了,還被婆婆罰,下人們怎麽看她這個主母?


    方幼婷拽了她一下,低眉順眼地領了罰,拉著她退下了。


    隻是扶著母親的手緊緊攥著,可見她心中的不服。


    幼蓉祖母繃的比直的腰,在眾人退下之後,頹然靠在椅子上,幼蓉跪在了她腳邊,眼淚忍不住流了滿臉,感激又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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