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定國公府裏,紛飛的大雪飄飄灑灑,很快呈現出一副銀裝素裹的畫麵!


    屋子裏燒起了地龍,溫暖如春,老公爺拿著兩隻半開的山茶花,走進屋子裏!


    “去插在花瓶裏,明兒就能開了,夫人肯定喜歡!”


    交給來伺候的丫鬟,自己解下大氅,遞給自己的小廝。


    又用熱水洗了手,活動一下,一身冷氣散盡了,才走進內室!


    文夫人正歪在羅漢榻上,看府裏的賬本,看到他進來,懶洋洋問道:“大冷天兒的,你出去幹嘛了?”


    “去暖房幫你摘兩朵山茶花兒,我閨女看了肯定高興!”說著輕輕撫摸她的肚子,又道:“乖女,今天有沒有聽話?”


    那副慈愛又幼稚的模樣,讓文夫人既感到好笑,又覺得歡喜,“每天都問,別說他在肚子裏,就是生下來,也聽不懂呀!


    人家都希望生兒子,你倒好,整天閨女,女兒的喊,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喜歡閨女的呀!”


    老公爺隻有一個女兒,就是文華裳,隻是被方若男給養歪了,自私陰險,虛偽狡詐,惡毒狠辣,想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惡毒的女人!


    文夫人也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下意識忽略了她這個人。


    倒是老公爺歎口氣道:“華裳那孩子,我對她有愧,若是早早教養好,也不會落到那個下場!


    其實幾個孩子,我都沒盡到父親的責任,誰對我心裏都有怨恨!


    所以這個孩子,我希望咱們好好悉心教導,讓她幸福快樂,善良開朗,也算是彌補了心裏的缺憾!”


    文夫人溫和一笑,他能這麽坦然說出來,說明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


    隻有真正正視自己的錯誤,說明他真的釋懷了!


    “有老爺這份兒心,這個孩子不管男女,都會是個好孩子的!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阿渲和樂樂怎麽樣了?”


    老公爺趕緊安慰她道:“上次剛報了平安,阿渲又機靈,還有煥璋在,不會有事兒的!


    你安心養胎,順利生下孩子,就是大功臣,你要是有點兒閃失,我這張老臉可沒法去見兒子媳婦兒,兒子還不活剝了我呀,怎麽照顧你們母女的?”


    文夫人笑容更深,“這時候知道怕了,以前兒子怨你,你都不在乎的!”


    “以前也在乎的,不過是想著兒子就得聽老子的,就是有不滿也得憋在心裏,還能管著老子不成?


    世上哪兒有這個道理?


    經過這麽多,我也明白了,這一家人,沒有誰必須服從誰的道理,又不是朝堂,和睦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老話怎麽說,家和萬事興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家常,格外的溫馨閑適,丫鬟們都在外屋繡著花兒,大雪紛飛下,府裏處處祥和!


    同樣的環境下,晉王府裏,同樣溫暖的屋子裏,氣氛卻比外麵的冰雪還要冷凝!


    晉王陰沉著臉端坐在主位,地上跪著兩個丫鬟,滿臉淚珠兒地哭訴著:“側妃娘娘用了王妃早前送來的雪燕,不到一刻鍾就覺得不好了,等奴婢請來太醫,已經見了紅,皇孫已然是保不住了!”


    晉王妃蕭晗煙坐在晉王旁邊,麵色平靜,不帶一絲喜怒,好像他們控訴的不是自己一般!


    晉王忍著怒意,質問她:“王妃,你可有話要說?”


    蕭晗煙淡淡道:“臣妾是送過補品給白側妃,不過都是宮裏早前賞賜的,王爺要是懷疑臣妾的東西,是不是該懷疑父皇母後,或者是內務府了呢?


    更別說東西送過去都這麽長時間了,多得是人過了手,王爺要說是臣妾下了毒,臣妾可是不會認的!”


    “可府裏的側妃有孕,你這個做主母的,本就該小心照顧,現在六個月的皇孫沒了,你就沒一點兒責任的嗎?


    如此推脫,真的讓本王很失望!”


    饒是蕭晗煙料到會有被他厭惡的那一天,可真的到來,心裏的涼氣,還是嗖嗖的往外冒著!


    歪著頭冷眼斜了他一眼,那種失望和冷漠,讓晉王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虛,可想著自己是堂堂王爺,又是未來的君王,豈能被一個女子壓製,尊嚴何在?


    故作強勢地瞪迴去,怒道:“怎麽?你還不服?本王說錯你了不成?”


    蕭晗煙垂下眼簾,“沒有,按說我是有主母的胸襟,寬容大度,對你的妾室視若姐妹,對你的兒女視若己出!


    這是每一家府裏的當家主母應當應分的事兒!”


    晉王臉色緩和一些,她還算懂事兒,知道王妃的責任和義務!


    “可是……”蕭晗煙深深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可是我做不到!”


    她這麽坦然承認,讓晉王蹙起了眉頭,跪著的倆丫鬟,喜形於色!


    這個王妃,果然是個沒頭腦的,個性又強勢,哪裏有自家主子溫婉柔美,小意溫順,更是會伺候王爺,王爺才會寵愛主子這麽久,自打進府,堪稱獨寵!


    晉王的怒意達到了頂點,“你這是何意?”


    蕭晗煙看著遠處,好似緬懷,道:“因為我記得我的夫君曾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曾跟我山盟海誓,恩愛到白頭,我信了!


    所以我沒辦法接受他的妾室,沒辦法把別人的孩子視若己出!”


    晉王瞳孔陡然緊縮,想起過去兩人的甜蜜時光,想起她燦爛澄澈的笑,恍如前世一般。


    同樣的相貌,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冷漠疏離,淡然客套,眼神深邃幽暗,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他雙拳緊握,有心虛,有懊惱,也有被她這麽責問的下不來台,所有的下人,都深深垂著頭,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雕塑!


    這樣就不會聽到不該聽的了!


    蕭晗煙就這樣望著他,等待他的迴答,他可還曾記得一絲往日的情意?


    就在晉王惱羞成怒,打算逃避離開,憤然起身之時,門簾被掀開,側妃白吟霜,嬌嬌柔柔的弱美人兒,柔若無骨地被兩個丫鬟扶著,蒼白嬌柔地走了進來!


    “吟霜,你剛沒了孩子,下著雪呢,你怎麽來這兒了?”


    晉王一時間滿是心疼,直接走過去,扶著她準備行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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