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壽帝神色不變,看著郭二義正言辭,慷慨激昂,有理有據地彈劾定國公,心中感慨,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紈絝小子,也有今天這樣的本事!


    比起郭世藩的心機城府,延壽帝更喜歡坦蕩磊落的郭二,家裏有權有財,他啥都不缺,就是看不慣朝中那些不平事,純粹地想為老百姓做事兒,這份心比起朝中大多數人都要難得。


    國公府的事兒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不過畢竟是他家的家事,自己不好管的太管,既然阿渲有意見,那就滿足他的心意。


    “血口噴人,老夫堂堂國公,豈會為了些許銀子,無視國法,做出此等事情來?郭二,別以為你是禦史,就可以信口開河!”定國公憤怒反駁道。


    郭二低垂著眉眼,衝他拱拱手:“國公爺息怒,還有請叫我郭世傑,謝謝!禦史有風聞奏事之權,證據隻會有大理寺刑部的人來勘察!


    當然,下官也查出不少證據來,否則也不會無緣無故彈劾國公爺呢,國公爺稍安勿躁,清者自清,沒做過何必怕人查呢?”


    “你……”定國公沒想到他一點兒麵子都不給自己,別說他一個禦史,就是六部尚書,都不敢這樣跟自己講話!


    “無知小輩,老夫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查就查,老夫怕你不成!”定國公輸人不輸陣,反正那個職位本就是空缺,補上的人也真才實學,他才不怕呢!


    郭二拱再次拱拱手:“國公爺此言差矣,朝堂之上,不分輩分,都是為皇上效力,隻論是非對錯,還請國公爺慎言!”


    定國公氣的說不出話來,他是鐵定了跟自己過不去呢!


    滿朝的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都不看他難看的臉,國公爺這事兒做的不地道,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也是活該!


    “傳旨,刑部大理寺,徹查此案,郭世傑協理,查清楚了交由朕來定奪,就這樣吧!”


    延壽帝吩咐下去,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領命謝恩,定國公無話可說。


    滿朝文武心中明鏡似的,皇上既然讓徹查,就沒打算偏袒定國公,可見皇上心裏還是偏著世子呢!


    下了朝,郭二走在最後,定國公冷哼一聲,甩著袖子從他身邊經過,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郭二以往對他還滿是敬畏,可知道他做的這些事兒,那些敬畏立馬消失不見了。


    “國公爺留步,”郭二緊走兩步,追上他,笑嗬嗬道:“國公爺是不是覺得這事兒您做的沒錯?好教您知道,您還真的攤上事兒了呢!”


    定國公鐵青著臉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坦白說吧,是不是那個逆子讓你做的?我們父子的矛盾,無需外人插手!”


    郭二馬上直起腰身,諷刺地咧著嘴,“國公爺這話可不大中聽,阿渲可是我兄弟,您一口一個‘逆子’的,他做了什麽,讓您這麽詆毀他啊?


    今兒說的是公事兒,我郭世傑既然當了這個禦史,就要管盡天下不平事,我不插手您的家事,但是原本那個千戶的職位,本該有人家後人繼承,您收了人家銀子,直接給頂替了,這不是賣官鬻爵,是什麽?”


    定國公瞳孔緊縮:“你胡說,他家已經沒有後人了,怎麽繼承?”


    “就不興人家從旁支過繼的嗎?定國公太過想當然了,人家過繼的手續都辦好了,就差上折子請封了,得,讓您給賣了,這事兒寸的,國公爺,您太心急了哈!


    阿渲是不在臨安,可他的東西,不是誰想拿就能拿的,我們這些個兄弟,都不是吃幹飯的,還請國公爺三思而後行,否則這國公爺的爵位,趁早傳下去的好!”


    “你……”定國公被他一個小輩威脅,差點兒氣炸了肺,眼底又透著一些恐懼,如果事情真是那樣,自己可就麻煩了!


    武將實行世襲製,子承父業,除非有意外,否則不會放棄到手的官位,這個千戶家裏就是如此,兒子因病亡故,才空缺下來,定國公以為他們家放棄了,又著急使銀子,才會讓人頂替!


    沒想到人家已經打算過繼旁支,有嗣子繼承,這下傻眼了!


    文渲也讓所有人見識到了,爺雖然不在臨安,但是臨安也在爺的手掌心裏,想要翻天,也得問問爺答不答應!


    後續的調查果然如郭二所說的那樣,不僅如此,那家千戶更是一紙訴狀,把定國公給告了,京兆府尹接了訴狀,這下好了,堂堂國公爺,居然得麵臨三司會審。


    這個待遇可以說是前所未有呢,定國公氣的想摔爛書桌上的所有東西!


    大管家趕緊道:“老爺,可不敢摔,沒得換了,都是銀子呀!”


    “銀子,你也來跟老子提銀子,都來逼老子,老子欠你們的啊!就沒一個省心的!”


    大管家低眉順眼,任他責罵,不過到底沒有摔東西,夫人那邊真的不給,他臉上更難看。


    乾清宮裏,皇上看著案子的進展,笑著跟貴公公道:“阿渲這孩子,手段越發圓滑老道了,不錯,有進步,真的長大了呀!可惜啦,不是朕的兒子,否則這江山交給他來做,朕也放心了!”


    另一邊還擺著告狀那個千戶的調任折子,怪不得他敢狀告國公爺,因為文渲承諾,保住他家千戶的官職,調任西北,離開定國公的治下,也不怕他報複!


    這話貴公公沒法接,太子懦弱無能,不受皇上喜歡,多年無子更是一大隱患!


    晉王妃倒是誕下皇孫,可惜不是嫡長孫,晉王又是淡泊名利的性子,對朝政不感興趣!


    蜀郡王有能力,隻是心胸狹隘,行事狠辣,有失煌煌正氣,不是明君之選,剩下的五皇子和九皇子,年紀還小,不在考慮之內!


    算來算去,居然沒一個讓皇上滿意的!


    “下旨申飭定國公,罰俸祿一年,三司會審,就免了,至於那個千戶的調任折子,也準了,去西北效力吧!”


    到底是皇親國戚,皇上給定國公留了麵子,隻罰了他的俸祿,沒有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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