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日夜兼程迴到府裏,除了大管家在門外接他,文夫人沒露麵,府裏冷冷清清,多他不多,少他也不少似的。


    定國公眉眼沉了沉,心中歎口氣,有些事兒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如此下去,兩邊都不落好,他更為難。


    “世子呢?說說他又做了什麽?氣不死老子他是不甘心啊!”定國公沉聲問道。


    大管家跟在他身後往內宅走,一邊稟告事情的經過,定國公聽完,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那個逆子一次得罪好幾家權貴,他是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夠硬,能扛得住啊?


    直接去了文夫人院子,丫鬟欲言又止,定國公目不斜視,直接進了內室。


    陳嬤嬤候在內室外麵,看到他進來,趕緊攔著道:“見過國公爺,夫人正在午休,您可否讓老奴稟告一聲?還請國公爺稍後片刻!”


    定國公氣不打一處來,“我進自己夫人屋子,還用稟告的嗎?這個府裏到底誰當家?”


    “讓他進來吧!”文夫人的聲音傳出來,她怎麽可能睡的著?定國公提前送了消息,今天會迴來,她不想去府外接他,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繼續,隻是心裏到底不安穩,倚在榻上想心事。


    定國公進了內室,伺候的下人都識趣地退了下去。


    文夫人自己梳妝,眉眼淡淡,像是看陌生人一樣,問道:“國公爺有事兒嗎?”


    定國公看她冷淡的樣子,也有些心虛,端著架子道:“阿渲任性妄為,你這做母親的也不說管著點兒,非得把臨安城的權貴都得罪遍了,他才滿意的嗎?”


    “國公爺這話說的,子不教父子過,您不管教,我這個做母親的更沒辦法管了,他做這些您還沒看出來?為那個丫鬟出氣呢,因為那件事,對我這個母親已經極為失望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不想他怨我恨我!


    不過,您也別有心,皇上已經傳他進宮,教訓完了,替您管教了,您迴不迴來的,也沒多大用處!”


    定國公身子僵硬一下,看來皇上已經對自己不滿了,下午還得進宮給他請罪,歎口氣道:“準備洗澡水,我收拾一下,待會兒進宮去!”


    “妾身這裏沒有準備老爺的東西,老爺迴自己院子去收拾吧,妾身身體不適,伺候不了老爺了,讓下人伺候吧!妾身已經做主,把安卉抬了做妾室,她伺候老爺也有小十年了吧,該給她一個名分了呢!”


    安卉是定國公的通房丫鬟,也是管事姑姑,打理他院子裏的瑣事,盡心盡力,伺候他多年,最大的心願就是抬了當姨娘,今日終於得償所願,對文夫人那叫一個感恩戴德。


    定國公臉色黑了下來,有些惱怒:“夫人這是何意?”


    文夫人已經對他不抱任何希望了,麵色不改,“難道妾身做得不對?還是夫君嫌棄安卉年老色衰?也行,妾身重新買了年輕貌美的讓老爺挑一挑,老爺想要幾個妾身給您抬幾個!”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定國公踱著步子,滿心的煩躁。


    文夫人諷刺一笑,“那您什麽意思?想為人家守身如玉的呀?那您別讓安卉伺候枕席,別來找妾身啊,如果是那樣,妾身倒是真心的佩服您!


    您又想對人家負責,又守不住寂寞,可別說你們是真愛了,真愛沒您這號的!”


    “你……”定國公被她一頓冷嘲熱諷,氣的渾身哆嗦,“牙尖嘴利,尖酸刻薄,這是一個當家主母說出來的話嗎?”


    “妾身這個主母誰的家也當不了,賢良淑德也沒人在乎,何必為難自己個兒呢?反正妾身做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一句話!


    妾身也想通了,不裝那賢良大度,過好自己的日子,萬一哪天氣死了,讓人家占我的位置,欺負我的兒子,死都不瞑目,可得長長久久地活著呢!”


    定國公被她懟的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至極,都來逼迫他,這日子沒法過了,甩著袖子去前院,皇上那邊還沒想好怎麽交代呢!


    新上任的姨娘安卉,知道定國公今天迴來,早就換上一身桃紅色的衣裙,候在門外。


    她從十六歲伺候老爺,今年也快三十了,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想不到夫人開恩,還能得償所願。


    定國公看著滿臉歡喜的安卉,心中複雜,對她並沒有什麽感情,隻是夜裏伺候枕席,發泄身體的需要,平時多補償一些銀錢,並不想院子裏多個女人。


    可她畢竟伺候自己多年,若是強硬的壓著她,不準她抬姨娘,她肯定會心生怨懟,留不得了!


    他又下不了狠手打發她離開,猶豫片刻,最終什麽都沒說,讓她伺候洗漱,進宮見皇上。


    文渲此時也在宮裏,陪皇上議事,定國公迴來的消息他自然知道,不過沒放在心上,有本事他留在南邊不迴來,自己倒是佩服他有擔當!


    延壽帝越來越喜歡找他議事,每次總有與眾不同的見解,雖然不夠周到,但是想法很好,給他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豈不知文渲也很感慨,這些年喜歡跟樂樂聊天,天南地北什麽都聊,樂樂懂得很多,很多見解當時覺得尋常,一旦遇到事情,下意識會想起她說過一些解決的思路,那種潛移默化終於有了用處。


    可惜,他的寶藏女孩讓自己給丟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迴來。


    延壽帝看他走神,知道他又在想那個丫頭了,難道勸他幾句:“澤蘭,到了咱們這個階層,女人隻是生活中的調劑,想要什麽樣的沒有?心思應該放在朝廷大事兒了,安國定邦,才是男人該做的!”


    文渲迴神,不讚同道:“您說的有理,可侄兒覺得,不管做出多大的功業,都需要有人能分享,能陪著你一起喜悅,否則豈不是太孤獨了!


    侄兒想要的很少,有個知心人陪在身邊,能有個完整的家,生幾個孩子,此生無憾了!”


    延壽帝有些感慨,身為帝王,他身邊有無數美人,很多都記不清麵容,真正陪他最長的,反而是一直忽略的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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