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炎熱,還沒進入雨季,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雨,這在往常年是很不尋常的,朝廷的重心轉移到了防洪抗汛上。


    天災之後必定伴隨著人禍,文渲初入官場,格外努力,生怕出現差錯,每天下衙都會很晚。


    關於趙碧如事情暫時壓在後麵,隻是讓人監視起來,等閑了再一勞永逸,想個萬全的法子收拾了她。


    唐樂樂知道他的壓力大,像個賢惠小媳婦兒似的,讓三味軒燉了補湯,每天晚膳提著食盒,陪他一起用了晚膳,然後等他處理完事情,兩人在一起迴府。


    隻有真正接觸朝廷的核心,才知道治理一個國家有多不容易,看似平和的大魏,有多少內憂外患,百姓的日子過的有多難。


    錦鱗衛監察百官,收集情報,文渲知道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每天晚膳的時候挑一些有趣的,當八卦和唐樂樂邊吃邊聊,這是他一天最輕鬆的時刻。


    錦鱗衛裏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姑姑可是指揮使大人的心上人,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位姑奶奶,誰見了都殷勤備至。


    其實他們對唐樂樂也不陌生,她跟葉景朝走的近,又跟紀柔鬧出不少事兒,那時候沒人把她這個小丫鬟看在眼裏,現在紀家倒了,她倒是成了錦鱗衛的“大小姐”了。


    不過這位“大小姐”可比那個刁蠻跋扈的紀大小姐好上百倍,待人和氣熱情,平易近人,出手也很大方,經常自己掏腰包給他們加餐,甚至看到身體有恙的下屬,主動幫他們診治,很快獲得錦鱗衛所有人的好感。


    文渲都戲稱,她比自己都得人心呢,話裏帶著一些酸意。


    雨季到來,連著幾天陰雨密布,大雨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連著三天都沒停,整個臨安彌漫在水跡中,對百姓的生活造成很大影響。


    文渲憂心忡忡,早起看著門口的雨水,背著手一臉深沉,唐樂樂進門,褲腳都浸透了,跺跺腳無奈道:“這什麽天呀?再這樣下,很容易發生水災的呢!”


    文渲迴神道:“誰說不是呢?我也擔心都很,很多地方都到了臨界點,水位比往常年都高,一旦發生水災,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是一場大災難!”


    “人定勝天,自從人類存在,就無時無刻不再跟大自然鬥爭,隻要眾誌成城,水災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發國難財的貪官汙吏,地主鄉紳!”唐樂樂也很憂心,有感而發。


    文渲笑著捏捏她的鼻子:“說得很好,這些話真該讓皇上聽聽才行,吃飯吧,今天早點兒去衙門!”


    話音剛落,門衛領著一個穿著飛魚服的總旗進來,兩人對視一眼,直覺不秒。


    果然,總旗拱手行禮道:“大人,出大事兒了,昨天半夜收到疾報,徐州,宿州,德州,臨邑等地發生決堤,災情遍布十六郡之多,大災,皇上一大早召集朝臣議事,您也得趕緊準備進宮!”


    怕什麽來什麽,兩人心裏都咯噔一下,文渲顧不上吃早飯,吩咐長江長河拿來蓑衣,匆忙去衙門,唐樂樂抓了幾個包子包起來,塞給他讓他路上吃,事情已經發生了,著急也沒用,隻能想辦法解決!


    一場災難,徹底打破了朝廷的寧靜,延壽帝和閣老們一連幾天,都在議事,一連串的命令傳達下去,連帶著文渲等人都在宮裏候命,整個臨安沉浸在緊張之中。


    別說受災的地方,護城河的水,都快和岸邊齊平了,百姓也都提心吊膽的,這可是上百萬的大都城,萬一受災,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


    好在第五天,雨水終於停了下來,水位漸漸下去,所有人緊繃的神經漸漸鬆懈下來。


    文渲在第七天,終於迴府,渾身透著疲憊,唐樂樂親自幫他寬衣,吩咐人燒水給他洗澡!


    “怎麽樣了?受災的人很多嗎?”


    文渲眼裏布滿血絲:“十六郡被淹,兩百萬百姓不知道能活下來多少,皇上已經派下禦史督查,坐鎮各地,主持賑災事宜,對了,郭二也請命去賑災了,這小子,以前倒是小瞧他了呢!”


    此時下地方可是很危險的事兒,誰知道底下情況怎麽樣,說不定還會二次受災,洪水可不分人,真的被卷走了,丟了性命都不稀罕,每年因為賑災殉職的官員可不在少數!


    唐樂樂笑笑:“你都是能進宮議事,幫皇上分憂了,人家郭二也要上進才是呀,這次之後,他要是能平安迴來,加上之前彈劾國師,資曆名聲都有了,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想必是郭閣老的安排,郭二說不定哭著走的呢!”


    唐樂樂還真的猜對了,郭二得知父親要讓自己下去賑災,抱著他的大腿哭了一整夜,都沒讓郭閣老改變主意,軟硬兼施把人弄走了,連跟他們告別的時間都沒有。


    文渲失笑,洗了澡熱乎乎吃了頓飯,倒下就睡,饒是他年輕,在宮裏熬了這些天,差點兒沒抗住。


    也就是延壽帝身體好一些,換以前,直接累倒都有可能!


    大災之後最值錢的就是糧食了,唐樂樂看他沒事兒,去了四海商盟,吩咐下去,從糧商手裏購買糧食,有多少要多少,倒是沒想著發囤積發國難財,反倒是打算以此來抑製糧價,盡一份力!


    她也就仗著四海商盟商路廣,江南的產糧大地都有自家的分號,可以從那裏賣糧運到災區,不過糧食的利潤很低,花費的人力物力更大,甚至還得賠進去不少錢!


    不過這時候也不計較這些了,能用錢救活無數百姓,她就當做慈善了。


    災後的後遺症很快出現,臨安城的米價都漲了不少,各種物價跟著上漲,百姓們怨聲載道。


    朝廷開了常平倉,希望以此來抑製糧價,可是災區也需要大批糧食,常平倉的糧食也是杯水車薪,隻能暫時緩解,好在事情還在可控中,暫時沒鬧出大亂子來。


    大災之後必有瘟疫,尤其是水災,百姓不注意衛生,喝生水,最容易引發瘟疫,唐樂樂叮囑文渲,讓他注意防這方麵的事情,讓朝廷重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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