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朝背著手,笑容淡了不少,認真道:“你放心,紀柔再不會找你麻煩了,以前是我不對,我更你道歉!”


    唐樂樂一副見鬼的模樣,摸著胳膊道:“別,你這冷不丁的來這麽一下子,我心裏虛得慌,道歉不至於,我沒怪你,誰活著還沒點兒身不由己的事兒呢!


    哎呦,咱要是再歪樓下去,正事兒都耽誤了。迴到正題啊,我的意思是說,這次花魁選,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評委們的評分,一部分是少爺們的打賞,還有一部分是百姓們的支持,這樣絕對公平,他們總不能把滿城的百姓都給收買了吧?”


    當然,她也不承認自己忽略了評委這一項,忙昏頭了,忘了潛規則,現代社會,還有重重黑幕呢,何況古代?


    “百姓們怎麽參與呀?”


    唐樂樂道:“簡單呀,賣特製的竹片,五文錢一個,投給心儀的姑娘,錢不多,人人都能參與進來,可積少成多,滿城近百萬的人,哪怕三分之一人買,那也是個恐怖的數字!”


    葉景朝覺得有戲,“萬一有人仿製怎麽辦?竹片這種東西隨處可見,不好控製!”


    唐樂樂道:“官府設點兒賣呀,要不然換成紙片也成,蓋上印章,誰敢假冒?這一屆肯定行,因為沒人想到造假的主意來,可是下一屆就不敢說了,機靈人多著呢!”


    葉景朝雷厲風行,馬上道:“好吧,我馬上去安排,想出完全之策,朝廷那邊沒問題,巴不得多收稅呢,戶部尚書肯定樂歪了嘴!”


    說完準備走人,唐樂樂拽著他的袖子,“哎,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兒了?咱先說清楚再走啊!”


    葉景朝看她擠眉弄眼的,另一隻手還指著自己,裝糊塗道:“沒忘啊,還有不清楚的嗎?我沒覺得!”


    唐樂樂看他一本正經地裝糊塗,也是無語了,葉叔叔越來越奸詐了,開門見山道:“我啊,你打算給我多少分成?沒我你們能賺錢?”


    葉景朝恍然:“分成呀,你就動動嘴,還想要分成?大不了請你吃幾頓飯,你不總說,做人要厚道的嗎?”


    唐樂樂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氣成河豚了,拽著他不撒手:“幾頓飯就想打發我了?想都不要想,你不說清楚,休想走人,你才不厚道呢,沾我多少便宜了啊?我都沒跟你計較!”


    葉景朝眸子深沉,多久沒見她這樣跟自己說話了,自從跟紀柔扯上關係,她的笑滿是疏離防備,嘴上甜甜喊著叔叔,心裏其實一點兒都不親近自己。


    很享受她跟自己鬧,故意道:“話可不能亂說,我哪兒有沾過你便宜?小姑娘家家的,你葉叔叔多正派的人,可不能汙蔑我!”


    唐樂樂算是明白了,他是逗自己玩兒呢,自己越生氣,他越開心。


    甩開他的袖子,繃著小臉道:“你走吧,想怎麽樣隨便你,別後悔就行,錢是王八蛋,姑娘我有的是辦法賺迴來!”


    葉景朝反而彎下腰哄她:“真生氣了,逗你玩兒呢,兩成吧,葉叔叔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唐樂樂不為所動,斜睨著他道:“老規矩,三成,別想糊弄我!”


    葉景朝無奈點頭:“好,三成就三成,別生氣了,瞧你那小心眼兒的勁兒!”


    唐樂樂馬上眉開眼笑,“三成啊,字據為證,省得你不認賬,紅拂姐姐,拿紙筆來,快著點兒!”


    紅拂端來文房四寶,暗暗打量葉景朝,滿是警惕。


    葉景朝淡淡掃了她一眼,有人在,他又變成傲然冷酷的錦鱗衛左使大人。


    簽字畫押,唐樂樂才肯放人,葉景朝順手摸摸她的頭,惹來她不悅的怒目瞪視,笑容從眼底散發,渾身透著愉悅,這才舍得走人。


    紅拂擔憂道:“萱草,錦鱗衛沒有好人的,你離他遠點兒,這個人很危險!”


    唐樂樂沒骨頭似的癱在椅子上,一手支著頭:“危險是危險,姐姐直覺很準,但是他對我沒惡意,或許是因為相識於微末,我們都很珍惜那段最困苦的時光,小心翼翼嗬護著彼此的關係,放心了,我心裏有數,會防著他的!”


    紅拂不好多說,畢竟她是東家。


    葉景朝速度很快,也可以說官府效率很快,比唐樂樂說的更周到,官府設立賣點兒,五文至一百文的竹片都有售賣,底下寫上金額,上半部分直接刻上官府的簡易印章,工部連夜趕製的工具,直接在上麵旋轉一圈,一個印章就刻上去了。


    召集所有的衙役加班加點,隻等花魁選的時候開始售賣。


    葉景朝很會做人,哪一部都能分一杯羹,讓這一屆花魁選備受重視,就連禮部,都派了一個主事來主持,對這些當官兒的來講,眠花宿柳是一件風流雅事,並不會被人詬病。


    新的規則一出,所有參賽的青樓怨聲載道,這樣一來,他們送出去的賄賂算是完了,三方麵綜合評分,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當然不包括唐樂樂,她才是始作俑者。


    可是也沒別的辦法,朝廷都出麵了,細胳膊哪兒能擰得過大腿呀,隻能看姐兒們的運氣了。


    當然也有想的明白的,公平了也好,評委們的胃口越來越大,一群老色鬼,都盯著姑娘們的首夜權,一旦成了花魁,首夜能賣出天價來,損失的可不是小數目,誰願意便宜了他們?


    在眾人的期待下,花魁選如期進行,唐樂樂答應了茵姐兒讓她看熱鬧的,幫她喬裝打扮,化妝成一個小丫鬟,穿上普通的細棉長裙,兩人悄悄溜出府。


    花魁選定在了臨安城最大的金明池上,舞台一半懸空在湖麵上,一半兒在岸上,湖裏開滿了荷花,一條條精致的花船停在四周。


    岸邊圍滿了百姓,可以看到姐兒們的表演,人山人海,簡直比過年還熱鬧,甚至還有不少女子,戴著帷幕,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


    這些花船是讓姑娘們換衣服準備的地方,唐樂樂坐鎮後方指揮,姑娘們緊張的緊緊攥著手帕,決定命運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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