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屠二已經想好了,誰勸自己都不會聽的,哪怕樂樂逼著自己,也不會答應,可她一句沒提讀書的事兒,心裏先軟了,洗洗手換了衣服,跟著她出門了。


    唐樂樂給孫氏使了個放心的眼色,帶著人走著去了三味軒。


    自始至終尤氏都看在眼裏,忍不住嘖嘖稱奇:“看不出,這小姑娘挺有手段呢,怪不得二叔誰的話都不聽,隻聽她的,真是……”


    後麵自然不是什麽好話,孫氏眼睛一瞪,撇嘴翻個白眼,轉身迴去了,她做的還不讓人說了,真搞不懂他們怎麽想的,一個娼,婦的女兒,當寶貝似的捧著供著!


    這些話她是一句都不敢說,真的會挨揍,隻能在心裏嘀咕幾句。


    那邊屠二越走越心虛,想跟唐樂樂解釋幾句,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好默默跟著。


    殷士成不在,掌櫃的自然認識她,直接領著去了特意留給她的包間,酒菜上好,恭敬退下。


    唐樂樂幫屠二倒了一杯酒,“屠二呀,不知不覺,你也長成大人了,時間過得真快,我呢,也不能把你當孩子看了,來,小男人,幹一杯!”


    “男人就男人,非要加個小字,你還是看不起我!”屠二嘟囔道。


    “哈,漲脾氣了!”唐樂樂笑了,“說你是小男人是以為你身體長的像男人啦,但是心智還不成熟,沒有足夠的擔當,還不服氣,看把你能耐的,喝酒,罰三杯,小樣兒,敢頂嘴了,能的你!”


    屠二悶頭喝了三杯,嗆得隻咳嗽,臉色頓時紅了,這可是西風烈,度數高著呢,他頭一次喝,幾杯下肚,已經有點兒暈乎了。


    “來,再喝一杯,有什麽心事跟姐姐說說,姐姐幫你做主,隻要你說的有理,姐都支持你!”


    酒壯慫人膽,酒後吐真言,唐樂樂特意灌他,不一會兒屠二就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時機差不多了,唐樂樂才問道:“說說吧,好好的怎麽就不肯讀書了?”


    一提這個,屠二傷心的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唐樂樂忍不住扶額,一個個的,有點兒男人樣沒有,謝玉哭了好幾天,又得看他哭,哭的人心煩。


    等他哭夠了,心裏的鬱悶哭出來,話匣子也打來了,“我們這樣的寒門子弟,究其一生也難以出頭,就算拚命努力,都比不上人家貴人的一句話,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啊?”


    “你這話聽誰說的?荒謬,狹隘,滑天下之大稽!”唐樂樂有些生氣,少年應該鼓勵,誰給他灌輸這樣消極的思想?


    “定國公府裏的世子,就是你現在伺候的主子,他給我分析了朝堂上官員升遷規律,我就是努力一輩子,都不能給妻兒好的生活,他們跟著我隻會受苦,那我讀書還有什麽用?不如多賺錢,起碼衣食無憂!”


    唐樂樂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文渲他什麽時候認識屠二的?自己怎麽不知道?


    “你等會兒,好好給我說清楚,你什麽時候見過文渲?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屠二一五一十講了跟文渲見麵的經過,當然沒講文渲喜歡她的事兒,唐樂樂恨不得現在就迴去狠狠揍文渲一頓。


    隻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開導屠二,這孩子鑽牛角尖了,不走出來真的就毀了。


    “文渲跟你最大的不同你知道是什麽嗎?”唐樂樂開導人向來與眾不同,跟常人想的不一樣。


    “他比我有錢,身份尊貴,是人上人,我連人家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屠二說著又想哭了,頹廢的不行。


    “這些都是誰給他的?”


    屠二有些懵,不過還是迴答道:“他爹呀!”


    唐樂樂猛地一拍桌子:“這不就結了嗎?你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投了個好胎,有個好爹!除了這兒,他有什麽好炫耀,好得意的?沒有定國公,他什麽都不是!”


    “可這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呀!我總不能換個爹吧,這也不現實!”


    唐樂樂語重心長道:“你爹聽到這話,肯定想先把你打死了,白養你一場。不過,你可以給你兒子換個爹!”


    屠二更懵了:“這怎麽說的?貴姐兒,我腦子一團漿糊,聽不懂你的話,你說清楚點兒!”


    “你看,你現在開飯店,將來你兒子就是商戶,你若是讀書,就像文渲說的,做個知縣或者翰林院當個編修,你兒子就是官二代,是知縣或者編修的孩子,等你升值當知府,就是知府的孩子。


    這是不是給你孩子換個爹,你拚爹拚不過人家,可以讓你的孩子在拚爹的時候不至於太弱勢,幾代之後,公侯之家未嚐沒有可能,你的孩子就是現在的文渲,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視無數人。


    人活一世,為的不就是子孫後代富貴顯赫,家族綿延嗎?”


    屠二恍然大悟:“你說的也是啊,我現在奮鬥,為的是我的孩子不受這份屈辱,我若不肯努力,我的孩子就永遠是賣肉的孩子!


    我懂了,為了不讓我的子孫當上人上人,我一定要發奮努力,做個讓孩子自豪的父親!”


    “這就對了,讀書並不隻是為了求官,也是為了自己更清楚的活著,而不是渾渾噩噩的為了活著而活著,腹有詩氣氣自華,讀書帶給你的不止是自己的改變,還是整個家族的改變,你有什麽資格頹廢,浪費大好光陰?”


    屠二從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心裏對文渲恨得不行,看著風光霽月的佳公子,心思如此陰險,他就是想讓自己頹廢墮落,讓貴姐兒嫌棄自己,然後不費吹灰之力獲得貴姐兒的心。


    他眼裏一片火熱,目光灼灼盯著唐樂樂,笑的有點兒傻,還帶著點兒羞澀,如果他的孩子是貴姐兒生的,更應該努力,他們的孩子不能被人瞧不起!


    唐樂樂不知道這貨已經腦補出了兩人將來生孩子的畫麵,甚至都考慮生幾個,名字都開始想了!


    她現在窩著一肚子火,想著怎麽迴去跟文渲算賬,這狗男人腦子被門夾了,居然找屠二的麻煩,屠二礙著他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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