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熱愛酒桌文化不是沒道理的,一頓酒喝下來,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能稱兄道弟,像是多年的親兄弟似的。


    唐樂樂借著這頓酒,成功獲得賀宗修和季延慶的好感,眾人打成一片,都喝的有點兒高了,畢竟西風烈的度數有點兒高,他們又是第一次喝。


    唐樂樂的眼睛越來越亮,臉色都白了幾分,她喝的也不少,雖然文渲極力阻止,自己也幫著喝,可架不住她想喝,加上心事不好,兩種酒攙著喝,想不醉都難!


    她醉酒跟別人不一樣,臉不紅反而白了幾分,幾個男人都給打擊的夠嗆,一夥人居然喝不過一個女孩子,忒丟人了。


    隻有文渲察覺到她的異常,平時最討厭吃的青椒都吃下去了,還笑嘻嘻的說:“好吃!”


    “今天大家也都盡興了,時間也不早,咱就散了吧,改天再聚!”文渲是最清醒的那一個,沒辦法,指望那倆不靠譜兒的,今晚上都得留在這兒。


    出來喝酒不怕,可要是夜宿青樓,迴家都得挨揍。


    唐樂樂一拍桌子,站的穩穩的,手也穩得很,都不帶抖的,拍著郭二和謝玉,老母親一般殷殷教誨:“你們倆,別泄氣,有姑姑在,肯定碾壓眾渣渣,不好好學,姑姑我有的是法子治你們!”


    兩人渾身一抖,下意識道:“一定努力,姑姑放心!”


    “這還差不多,月色如此隻好,人生如此美妙,你們居然荒度青春,這樣不好,不好。


    姑姑我詩性大發,就此機會,吟詩一首。”


    “好,姑姑的大作,肯定非同一般!”


    “那是自然,聽好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首《短歌行》讓眾人聽傻了眼,原本隻是捧場哄她玩兒的,沒想到居然是個大佬,這詩太有深度了,對仗工整,朗朗上口,他們聽一遍,都能記住大概。


    賀宗修的酒也醒了大半,趕緊讓小廝拿來筆墨,記錄下來。


    文渲隻想把人弄走了,這麽可愛的樣子不想讓別人看到,趕緊哄著:“不錯,不錯,咱迴家再吟詩成嗎?我撫琴給你聽,在花園裏,清風明月,花香蟲鳴,那才是吟詩的氣氛呢!乖了,聽話,迴家!”


    “好吧,你說的,給我撫琴啊,我唱歌也好聽,唱給你聽啊,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跑得快……”


    這什麽呀?亂七八糟的,文渲一個頭兩個大,謝玉樂的不行,郭二已經趴在桌子底下睡著了。


    花媽媽拿著賬單,諂媚一笑:“世子,您看這賬單誰來簽?”


    “我來,辛苦各位姑娘了,每人一套頭麵,明兒我差人送來!”文渲說著就要簽字。


    唐樂樂一把奪過去,“我看看,你傻呀,看都不看,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呢,姑姑我管著銀子,以後沒我發話,不準簽單,一律給現錢,省的人家蒙你!”


    “哎,你這姑娘怎麽說話呢?媽媽我開門做生意多少年了,從未騙過人,再說,世子是誰呀?借我幾個膽子也不敢騙他呀?”


    “您就吹吧,不騙人哪兒會賺錢,有句名言你聽過沒有,一樁買賣,如果有百分之二百的利潤,傷人放火都要做,不敢騙他隻是因為利潤不夠!”


    “你……”花媽媽無可反駁,心裏知道這姑娘沒世子那麽好糊弄,向來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你算,算好了給錢,媽媽我還省的貼銀子了呢!”


    花媽媽不以為意,她以為唐樂樂就是借機找茬,在主子麵前表現忠心呢,今天這麽大一筆賬,不信她能算得清,在這個普遍大字不識的社會,賬房先生都很少,她一個小丫頭能算清楚就見鬼了。


    可惜很快打臉了,唐樂樂看了一會兒,那筷子蘸著酒水在桌子上劃拉幾下,嗬嗬冷笑,賬單差點兒甩在她臉上:“媽媽手可夠黑的,足足五倍的利潤,你怎麽不去搶呀?”


    花媽媽漲紅了臉,“你別瞎說,哪兒有?我這人工房租薪水不需要錢的嗎?”


    “給你算進去了,這個地段,房租一千兩一年,原材料,薪水等等加起來不過二百兩,你居然要我們一千兩,你家房租我們世子出了啊?”


    “還有這些菜,都是我貼的銀子呢,你知道什麽?不少錢呢!”


    “哎呦,您還是別貼了,你家夥計太貴了,跑一趟腿兒要我一百兩銀子的跑路費,可用不起!”


    花媽媽目光閃爍,她居然都懂,硬著頭皮道:“別人賣給我的就是這個價,搶了人家正要上的菜,不多給銀子的嗎?世子,沒錢您直說,讓個小丫鬟在這兒胡攪蠻纏的,我是無所謂,您這斤斤計較的,丟得起這個人嗎?”


    文渲淡淡道:“我也沒說不給,總要算清楚,我的錢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合著你要多少我給多少,當個冤大頭,花八百兩買個豪爽的名聲,也太貴了點兒,這還隻是一次,以前不定算錯多少次呢,府裏的賬本可都留著呢,咱們要不要挨個兒算一遍?”


    文渲自然要維護唐樂樂,她為的也是自己的銀子,總不能拖她的後腿。


    花媽媽不敢跟文渲叫板,隻要咬著牙道:“你就說給多少吧?媽媽做生意這麽多年,頭次遇到這麽摳門的!”


    “不是摳門,是不想當冤大頭,也不能讓媽媽吃虧,三百兩,付現,一晚上一百兩的利潤,不小了呢!”


    說完從荷包裏拿出三百兩銀票遞給她,拿著賬單走了。


    小廝攙扶著喝醉的郭二和謝玉,各迴各家。


    出門長河小心問道:“人家問咱那頭狼怎麽辦?”


    “它可是功臣,帶迴府裏去養著!”唐樂樂的話嚇得幾個小廝腿都軟了,養這麽一祖宗,萬一傷著人怎麽辦?


    世子都點頭了,他們能怎麽辦?隻好想辦法連籠子一起給帶迴府裏去。


    唐樂樂上了馬車,終於露出點兒醉態,捧著文渲的臉笑嘻嘻道:“這麽帥一美少年,難怪招惹爛桃花,不知道哪家千金能配的上你,哎……,反正不是我!”


    話裏的落寞讓文渲滿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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