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蘭怔了一下,拍了兒子一巴掌:“胡說什麽呢?怎麽不是你姑母親生的呀?趕緊說,發生什麽事兒了?你這孩子想急死我啊,沒看我多忙的嗎?”


    華哥兒拉著她進了屋子,憤憤不平道:“阿娘,你知道姑母打什麽主意嗎?她居然跟人商量要賣了貴姐兒進樓子裏,下家都找好了,所以我才會這麽想,換做您,您能舍得賣了我妹妹的嗎?看看現在,直接當大家閨秀養著,這才是親娘,咱現在又不差姑母那點兒錢,為什麽還要這麽對貴姐兒?”


    王琴蘭也很意外,一下子沒了分寸,按說人家賣孩子,自己管不著,可是自家這買賣承了她的情,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好日子,不能昧著良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現在咱該怎麽辦?”華哥兒等著阿娘拿主意,趙思成出門送貨了,得好幾天才能迴來。


    “這樣好了,這事兒咱不好插手,你偷偷找到貴姐兒,告訴他你姑母的打算,讓她小心一點兒,她那麽聰明,又有人撐腰,比咱有辦法。


    你也小心點兒,不能被你姑母知道咱們壞了她的好事兒,否則這個家沒個消停的時候,她那性子,誰也別想安寧了!”


    “那好,我這就去,阿娘,等咱攢夠了錢,從新買新房子住行嗎?月怡快嫁過來了,隔壁住著這麽一姑奶奶,到底影響不好!”


    華哥兒說完,臉有些紅了,他已經定下親事,城外地主家的嫡長女,家裏供了兩個秀才,門風清正,很有向著耕讀世家發展的跡象,人也長得端莊秀麗,華哥兒很滿意。


    王琴蘭歎口氣:“阿娘從你們幾歲就想這事兒了,可惜你阿爹死活不答應,他就這一個妹子,跟女兒差不多,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還能管著點兒,這要是不聞不問的,她不定做出什麽事兒來呢!


    這事兒我跟你阿爹再提提,你妹妹也要說親了,萬一婆家拿這個說事兒,他不能因為妹子不要女兒呢!”


    華哥兒走後,王琴蘭一陣恍惚,思緒迴到很多年以前,趙碧如是生下貴姐兒才迴來的,貴姐兒雖然剛出生,卻白白嫩嫩的,漂亮的很,誰見了都打心眼兒裏喜歡。


    可是趙碧如偏偏不喜歡,看她的目光複雜的很,厭惡,憎恨,還有一些憐憫,甚至連喂奶都是自己逼迫著才喂一些,好好的孩子,愣是養得越來越差,差點兒沒挨過來。


    她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隻是丈夫說她這孩子來的不正,男人家裏不喜歡,這是遷怒孩子呢,她也就不再多想。


    事實到底怎樣,怕是隻有趙碧如心裏清楚。


    華哥兒找了好幾個地方,累得差點兒吐血,才找到正幫人治病的唐樂樂。


    四海商盟能發展的這麽快,拿下一個又一個的碼頭,跟唐樂樂的醫術分不開,免費幫苦力的家人治病,一來積累臨場經驗,二來拉攏人心,三來幫助有困難的人解除病痛,一舉數得。


    她給的待遇又高,不會克扣薪水,手下人也都和氣,換做誰都願意跟著好主人,幾年下來,差不多整個臨安城的苦力都拉攏在自己手下。


    這事兒做的不顯山不漏水的,從不強迫別人,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以這麽說,唐樂樂若是想搞事情,分分鍾召集數十萬的苦力,還是在天子腳下,指揮得當,皇宮都能給他攻下來。


    “華哥兒,你怎麽找到這兒來了?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啊!”


    唐樂樂不時轉動手裏的銀針幫一個老婆婆治病,老婆婆臉上溝壑叢生,跟枯樹皮似的,隻是目光溫和,沒有因為病痛變得陰鬱尖銳。


    一刻鍾之後,唐樂樂收了針,開了藥方交給旁邊的孩子,笑著道:“阿婆,您多休息兩天,沒什麽大礙,這藥吃三天看看,若是還不見效,您再讓狗蛋兒來找我。家裏有藥錢嗎?沒有就先賒賬,就說我說的,什麽時候有了什麽時候還,不著急啊!”


    那家藥房也是她開的,不為賺錢,專門給這些窮困人抓藥,沒錢就賒賬,為商盟積攢了無數好名聲。


    “有的,不能讓你難做,你叔叔已經幫我們很多了,不好一直占你們便宜,這姑娘長得真好,心腸更是善良,也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娶你迴家呢!”老婆婆拉著她的手說道。


    唐樂樂抿嘴一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自己剛過十二歲,好像每個人都關心起自己的親事來,她一腦門大寫加粗的黑線,自己還是寶寶好不好,嫁人什麽的太遙遠了,不敢想,沒必要想。


    “等我看中人了,帶來給您掌掌眼,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幫我拿主意哈!”


    “好,好,阿婆一定幫你好好看看!”


    唐樂樂拿出幾顆糖,遞給孩子,摸摸他的頭:“好好照顧阿婆,姐姐給你糖吃啊,乖乖聽話!”


    孩子高興地點點頭,一連串的保證著,唐樂樂這才告辭這一家,跟著華哥兒走出低矮的窩棚。


    “現在可以說了,是不是趙碧如又想作死了?”


    華哥兒驚訝了:“你怎麽知道?我真搞不懂,她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太可怕了,簡直不是人做的事兒!”


    他很快講了兩人的打算,很擔憂道:“你可得小心點兒,那幫人無惡不作,什麽事兒都做不出來,真的進了那裏,你這一輩子就毀了!”


    唐樂樂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人呐,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呢。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這個人情我記下了,迴去吧,對誰都別說,省的你阿娘難做!”


    華哥兒有些愧疚,到底是自己的姑母,這叫什麽事兒呀?


    “不用了,算起來還是我們家欠你的,你最近可別出門了,千萬要小心!”


    唐樂樂擺擺手,送走了一臉擔憂的華哥兒,盤算著怎麽破了這個局,還能坑那對狗男女一把,想賣了自己,誰賣誰還不一定呢?


    這次要讓趙碧如嚐嚐,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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